斧子果然跟了出來。
封華有些生氣了，佔便宜沒夠也就算了，這是人之常情，但是耽誤她做買賣就過分了。
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她還打算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一錘子買賣做大做強呢！
斧子在她身後跟着，不便於她往外拿東西。
前方是個站臺，一輛公交車正要開走，封華心裡一動，立刻上了車。
斧子追了幾步就停下了，他就是追上去也不能上車啊，那不是暴露了嗎。斧子轉身跑了，不一會騎着一輛自行車出來了，遠遠地跟着公交車。
封華坐了幾站地，在一片居民區下了車，這裡的地形跟段良玉家一樣複雜，其實全國城市都差不多，人越多越複雜。
封華七轉八轉地就甩下了斧子，從某個衚衕口出來的時候，揹筐裡又裝滿了玉米，封華又坐車回到了火車站。
小巷裡的人比黎明時候還多一些，來來往往的比較熱鬧，三三兩兩地交談幾句就相攜走了。
看來交易比較繁榮，說明這裡管的不嚴，怪不得“老大”都能拼出來，規矩也能定出來。像濱城就不行，一個個被壓制地都是小心謹慎各自爲政，成不了氣候。
有些人認出了封華，表情都挺驚訝。這少年之前跟斧子走了，他們還可惜了一下，一會不是被德彪坑死，就是打殘，反正都是慘。
但是現在看這少年的表情，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點不慘。
封華往之前的老地方一坐，就等人上門了。
人來的很快，封華剛剛坐定，旁邊一個男人就撲了過來。
“小兄弟，斧子呢？”男人三十來歲，一臉八卦好奇地問道。
這問題倒是出乎封華預料。
“死了。”封華淡淡道。
“啊.....”男人發出一聲低呼，驚愕地看着她，想從她淡定的臉上看出這句話的真假。
但是他一點也沒看出來，越看越驚悚。
“哎~”封華無奈地笑了：“大叔，你這麼實誠啊？”
封華雖然笑着，但是內心是崩潰的。她就是心裡有氣，隨便開個玩笑，這人就當真了！
她其實挺怕的，萬一一會斧子騎自行車摔死了，她不得成兇手啊？
這人肯定會指認她是兇手！這麼實在的人怎麼當倒爺啊？
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剛纔的表情有多真......那淡定又不屑的語氣，視人命如草芥的眼神，真是太傳神了，不怨人家相信。
“哦...哦，嚇我一跳。”男人伸手抹了把頭上的汗，心有餘悸道。
他真信了！實在是封華現在的姿態太從容了，一點也不像吃虧了的樣子。
跟德彪碰上能不吃虧的人？那幹掉斧子也不奇怪.....
“大叔，收大米嗎？”封華主動問道，她發現這裡水挺深，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男人眼睛一亮，也不管什麼斧子錘子了。
“你有大米？”
黑市交易聲音都挺小的，而且忌諱有人圍觀。所以兩個人在交談的時候不但聲音小，其他人也刻意迴避着。所以男人沒聽見封華之前跟斧子都談了些什麼，只看見封華跟人走了。
封華拍了拍坐着的筐。
“多少斤？”男人問道。
“你這什麼價？先說好，我這是半毛糧。”
男人嘿嘿笑了一下：“被德彪坑了吧？”現在收糧食還管什麼毛的細的，有就不錯了，價錢基本一樣，也就德彪坑人的時候還分毛糧細糧。
原來老大叫德彪，封華心道。
“哎？”男人又突然驚訝地道：“你都見着德彪了，咋還來賣？”男人看着她的筐道：“他沒給你留下？”
封華又笑了：“他沒錢了，買不起，你要不要吧？”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筐，一臉沉思。
德彪沒錢了？肯定是假的，那他是什麼意思？這糧他是要還是不要？
“我這是50斤，35一斤，你有錢嗎？”封華又道。
“啊....”男人心一哆嗦，這麼多！那這一筆能賺不少！
“幾年的米了？”男人問道。
“去年的新米。”
“35啊，這肯定不行，你見過德彪了，應該知道他定的25一斤。”男人看着她慢慢說道。
“他又不知道，你不用蒙我，這個事情怎麼可能是他說多少就是多少的？再說對外我就說25一斤賣你的。”封華一副內行地說道。
不過她說得確實是行話，從前世的朋友圈裡聽來的。黑市如果有了老大，就有了大體的潛規則，比如說制定統一的買價賣價，防止惡意競爭。
明面上大家都是要遵守的，但是私底下就不一定了。
封華的話讓男人放下了最後的掙扎：“行！你跟我來。”
封華沒動，她怕再碰見個老二，或者老三，或者哪個老幾的突然見錢眼開，黑了她。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
或者即便不黑她，像德彪似的給她來個錢不湊手也夠噁心的。
她這塹剛剛吃完，智馬上就長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50斤毛糧1750塊。我在3號候車室等你。”封華說道。
男人又嘿嘿笑了：“德彪差你錢了？你放心，我不是德彪那種人，勇哥...勇叔我仗義着呢，不差錢！”
“不差錢那就3號候車室見。”封華坐着不動。
“這樣不行啊，你得讓我看看貨啊，誰知道你這筐裡裝的是糧還是土？”男人也不動。
這倒也是，到了候車室衆目睽睽的沒法驗貨。
封華意念一動，把筐裡的小袋糧食變成了一個大袋子糧食。
“你跟我來。”封華背起揹筐道。
兩人出了小巷子，走了一段就基本見不到人了。封華找了個拐角，把筐一放，掀開簾子。
“你看吧，趕緊的。”封華道。說完打開精神力觀察着周圍。
看到滿滿一筐的糧食，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機敏地四處看看，沒人。然後飛快地伸手抓了一把看了看，又把手伸進筐底，隨機抓了幾把。
同樣的質量，沒在底下摻土摻沙。
“大叔，我也是實在人，不差糧，添一把沙土幾個錢？我丟不起那個人。”封華隨意道。
男人擡頭看着她，這時候能說出不差糧的，這少年是他見過的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