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訪吸血鬼(下)

深夜大霧升了起來,自下方一層層積墊起來。視野被限制在了不到半徑十米左右的範圍內。一位少年,東皇太一潛藏在霧中緩緩地向海港接近着。這場大霧正是他自己製造的,利用陰陽家的聚氣術法將高下的氣流混合了一下的小花招。

當霧升起之時,貨船上的士兵們並有什麼反應,只是絕得有些奇怪,不知這樣清爽的夜晚爲什麼會升起如此的大霧。精一所帶來的保鏢們卻全都戒備了起來,因爲大霧不僅遮擋了視野還混淆了他們對於氣息的感知。這是一種徹底的敵對行爲。他們繃緊了神經猜想未知的敵人會從哪裡突襲,是上面,是左面,是從空中,還是從海中。

哪個都不是,霧雖是爲了掩蓋行蹤,但卻不是東皇太一的行蹤,所以他從正面徑直走了出來。面對着十幾名B、C級的武師,他攤開了雙手,紫色的真氣從掌心與五指處一併流出,以線的形式交匯、鋪展、凝結、收束爲兩把掌心短劍。

“凝氣成刃”,將流體虛無的能量直接保持着原本的樣子放出組成物質,是一項高超的技巧,哪怕只能夠成劍之類的簡單物體,哪怕還得由手型來輔助,但卻也是接近S級的A級武師的證明。具有這種程度的實力的人既然已經亮出刀刃,就意味着沒什麼可用交涉來解決的餘地了。

三道防線總計六名保鏢像脫弓的強矢一般瞬間迸射而出,身體前傾通過將空氣阻力降至最低來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他們雖然不能施展像“凝氣成刃”這種高級的技巧,但卻也是擁有着製造武器的手段。作爲安倍本家“吸血鬼”一族,他們可以自由控制塑造自己特別的血液,灌注真氣後理應能達到近乎於鋼鐵的硬度。於是一股股血流被保鏢們逼出掌心,組成了一把把血之長劍。

“受死!”

閃電攻勢,一擊得手。這就是對付比自己強大的人的第一有效手段,而羣起圍攻則是第二的手段。剎那間六把長劍保持着與大地水平的位置掠向東皇太一,但是視野之中卻是隻有兩把長劍的景象。連細微抖動的幅度都能統一起來,這是何等精妙的配合!

戰鬥中所拼鬥的第一項便是智慧,也就是如何判斷預測敵人招數以及採取對策的能力。人類的戰鬥之所以不同於野獸們的搏殺也是在於此。通過智慧學會限制、控制自己的力量,讓其發揮到必要的地方,做到隨心所欲,同時審視對手的行爲,判斷對手的行爲,應對對手的行爲。這一切都讓人類的戰鬥充滿了觀賞性與理性,即美學,讓人由衷敬佩與嚮往。因此戰鬥最爲根本的較量也可說是智慧的較量,同等的實力會分出勝負,肉體弱小者能夠擊敗肉體強大者,這都是因爲智慧。

東皇太一的智慧顯然遠勝對方六人,只看一眼他就識破了對方的計策。那是聯合攻擊中最常用的起手一招,最前列的兩把劍分別遮擋了緊跟其後的四把劍,讓人無法辨識其存在,那麼判斷就更無從談起了。能夠判斷的也就只有最先頭的兩劍而已,而且經過無數次使用,無數次經驗的積累後,明的實也早已化爲了虛,那唯一能看清的兩把劍恐怕會保持着筆直地衝鋒到最後的一刻。而在那接近目標的最後一刻,六把劍就會像花朵一樣綻開。由於眼前突然出現複數的利刃,人腦會在一瞬間喪失辨識與判斷的能力,哪怕那真的只有短短一瞬,六把劍刃便會到達使人無法完全反應過來的距離,那樣的話目標最多六把,最少也要實實在在地捱上一把。A級武師的定義是“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而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果受到了很重的利刃傷的話,就算是A級武師也是無法面對複數的敵人的圍攻的。應對這種連擊的對策有兩個,一個較爲穩妥,乃是先發制人破壞敵人的陣形與節奏,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另一個比較危險,但是卻有着一擊必殺的可能性。

現在顯然,東皇太一選擇了後者,他面對着逐漸逼近的劍刃,依舊負手而立穩如泰山。十米,不動;八米,不動;三米,不動……就在六把長劍綻放之時,東皇太一終於行動了,他帶着嘲笑的表情簡簡單單地向後跳躍了一段。也就是一段看似微不足道的距離,卻是給了眼睛捕捉對手,大腦做出判斷,這一過程以充足的時間。當然這種對策萬一搞錯了時機的話就反而會讓自身落得血濺當場的結局,但現在卻是成功的情況。

東皇太一在後躍的同時,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便是徹底看清了六把劍分離的走向,從而鎖定了一條在六劍連斬下仍舊安全的空隙之道。所以他在落地的那一刻,連一瞬的猶豫都沒有就再度啓動衝了上去。

東皇太一的身形帶着道道殘影在六把劍刃間穿梭,尖與刃擦着他周身上下左右而過卻連袍子都沒能撕裂一丁點。相反東皇太一雙手相繼揮出的劍光卻是精準地劃過了敵人的身體。

瞬息過後雙方的位置變換,六道鮮血噴出,六位保鏢同時斜倒在地。東皇太一站直身體,與此同時無題破空之聲也迎面而來,原來是守衛登岸口的保鏢所射來的一顆顆鮮血凝成的子彈。面對呼嘯而來的血彈,東皇太一依舊應對從容右手氣刃連舞持續打散着一枚枚子彈,空間中發出了一連串“叮叮鐺鐺”的響聲。一位保鏢見狀覺得大事不妙,急忙向貨艙內跑去,想要通報負責人精一知曉。

“這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麼怪物啊!事到如今居然竟然還能保持這種狀態。”精一注視着面前受盡折磨的吸血鬼少女怒吼道,他只感到一陣心悸。純血之血的吸血鬼他也見過不少,但從沒有像這隻一樣。這是正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狀態,理性流離在崩潰的邊緣,但卻因爲某些原因竟是一直堅守着最後的防線,即便是意識都已經千瘡百孔竟還沒有放棄。

就在此時先前的保鏢慌張地跑了進來大嚷道:“精一大人,有敵襲!對方實在是太強了,我們攔不住!”

“什麼!一羣飯桶!”

登岸口處剩餘的保鏢以手爲槍,以血爲彈還在持續射擊着,這樣的做法很有壓制效果,但是時間一長就會出現明顯的錯誤。

東皇太一其實會甘心一直防守的人,他的風格絕對是攻擊,現在一味防禦只是在等待機會,正是此時所有的血彈都處於能夠以行雲流水的一個動作全部擊落的這個時候。東皇太一右手一揮相繼掠過所有的子彈,但是並沒有將之像先前一樣打散而是沾粘住,隨着身體一轉加重力道後返還了回去。

由東皇太一打回的血彈和保鏢們的在威力上完全不處於同一個次元,輕鬆撞破隨後的一波子彈後,便是射穿了保鏢們的要害。

就在保鏢們的屍體栽倒時,精一與朗格也飛身跳出了船艙。精一所注視的並非是陣亡的部下們,而是東皇太一,更進一步來講應該是其人的真氣波動,他非常青春那種頻率,那是陰陽師特有的頻率。

“你小子,到底是誰!”精一大吼着問道,冷汗從額頭上留下了一滴,濃重的黑紅血液從其十指尖涌出慢慢包裹住雙手進而固化成了純黑色的爪型拳套。

“將血液中的碳元素單獨引導出來形成號稱攻防一體的最強武器,其硬度甚至略高於鑽石,就連極點兵器的攻擊都可以接下一擊,雖然明顯是沒練到家還不完全,但你那確實就是‘血化黑金’吧。由此看來,你似乎並不是一般的雜魚。”東皇太一緊盯着精一的雙手言道。數千年前被徐福偷走的陰陽家至高內功“血魔化身”的配套招式,對此東皇太一實在是想要嘗試一下,因爲他所修習的“兩儀氣刃”被創造出來的最早的原因就是爲了攻破這最強的盾與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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