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門上的燈閃爍着詭異的紅光,猶如一灘鮮血,覆蓋在上面。
鳳七七腳步踉蹌的趕到的時候,等還沒有滅,鳳西橈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有些疲倦的坐在長椅上,他雙手捂着臉,背影有些孤單。
“爸,我媽怎麼樣了?”鳳七七站在,渾身都在輕微得抖,她哆哆嗦嗦的問完這句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往後面倒去,鳳子奕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讓她靠在懷裡。
“七七----”
鳳西橈也是一驚,“子奕,讓七七坐下來。”
“哪裡不舒服?要不讓醫生看看?”鳳西橈醇厚的聲音,有些沙啞。
“爸,我沒事。媽媽到底怎麼了?”她有氣無力坐着,靠着鳳子奕,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有力量一些。
林語兒一語不發的轉身,“我出去一下。”
“不要擔心,一會醫生出來問下。”鳳西橈輕聲的安撫着她,有些責怪的看着鳳子奕,“你哥他就是窮緊張,不會有事的。”
鳳七七試着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看着手術室上面的燈,不知是醫院的冷氣大,還是剛淋了些雨,或者是因爲害怕,她覺得冷。
鳳子奕自責愧疚的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是我太緊張了,對不起。”
七七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哥,你又沒錯。”她知道,他也是因爲擔心她,所以纔會那麼着急,以至於失去了一貫的冷靜。
林語兒提着一袋子東西走過來,遞到他們的跟前,“喏,你們趕緊去把溼的衣服換一換,不然一會全生病了,是真的想都住這沒活力的地方啊?”
鳳子奕心裡對語兒的舉動很感激,拉起七七的手,對她說:“語兒,謝了。”
林語兒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憨憨的搗着自己的短髮,“不用那麼客氣啦。”
鳳子奕笑了下,拉着七七往洗手間走去。
他們換了乾爽的衣服出來,手術室的門剛好打開,七七快步衝上前,一把鉗住醫生的手急急地問:“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
醫生冷漠的摘下口罩,“你們都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的,醫生我太太她怎麼樣了?”鳳西橈也有些着急。
“病人是子宮癌晚期,這一次大大出血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後續需要持續治療,至於可以活多久,這個就不準了,斷則三個月,長則十年甚至更久都可以。?具體的情況我無法給你們答案,希望你們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早已見多了生老病死,他像個冰冷的機械一樣敘述一件事情,聲音像一條直線,沒有絲毫的起伏。
他的話,一字一頓的清清楚楚的敲打在七七的胸口。癌,她從來沒有那麼近距離的接觸過,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病,會發生在自己媽媽的身上。
七七似被當頭一棒,敲得頭暈腦脹,頓時失去了站立的力氣,短則三個月,那麼短的時間,這麼會這麼突然,爲什麼他們一點也沒有發現她的不適。
空氣似乎都靜止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怎麼會……”她喃喃自語,眼裡有一層淚光。
鳳子奕只能扶着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什麼言語,都成了蒼白。
七七趴在白色的牀邊睡着了,鳳子奕有些心疼,讓她到一旁的牀上睡她不肯,也只好隨她了,鳳子橈則是回家去拿一些日用品過來,順便讓李媽過來幫忙照顧。
柳凝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腹部一陣陣的痛,呼吸有些急促。
“媽,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鳳子奕半瞌着眼,聽到聲響便醒過來。
“子奕,我沒事。”她說話都沒有力氣,“給我倒杯水好嗎?”
鳳七七睡得迷迷糊糊,她似乎聽見了媽媽的聲音,睜開惺忪的眼,“媽,你醒了,怎麼樣?哪裡痛?”
“七七,媽剛醒,先讓她喝口水。”鳳子奕看她想了連珠炮似的發問,開聲提醒。
“我來喂。”她伸手將水接過來,讓鳳子奕把牀搖起來,再遞到柳凝的嘴邊。
柳凝喝了水,感覺不適的感覺褪了些,她蒼白的臉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七七都會照顧人了,看來媽媽不用擔心了。”
“媽,我纔不會照顧人,我還要你照顧呢!”聽到她的話,不禁紅了眼眶。
“傻丫頭,今天考試怎麼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柳凝轉移話題。
“沒問題,不難,媽你不用擔心,我肯定是以第一名考上s大,以後跟哥哥一個學校!”七七悄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驕傲的跟自己的媽媽炫耀。
柳凝對於她的自信,欣慰的笑了,她除了容貌像自己,智慧聰明似乎都出乎她的意料,也不知道是遺傳了她父親的,還是在鳳家受了子奕的影響,優秀的讓她驕傲。想起她父親,她有些難過,有些愧疚,她不知道這個秘密能不能一直隱藏下去。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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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房門被推開,進來的是鳳西橈和李媽。
“感覺怎麼樣?”鳳西橈坐在一旁,俊雅的臉上看不出有悲傷的情緒,他似乎總是很簡單的將情緒隱藏好,看着他,似乎可以明白,爲什麼鳳子奕總是那麼冷靜,讓人看不到脾氣了,他像他的父親,都是會隱藏的人。
“還好。你怎麼也過來了,在公司那麼忙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她下午的時候突然大出血,李媽給他電話,她們在到醫院門口,他也風塵僕僕的到了。
“沒事,公司的事情我可以暫時交給阿銘,他可以幫我頂着。”陸銘是他助理兼朋友,從他接手公司開始,就跟着他了,感情很好,爲人可靠。
“子奕,你帶七七回去休息吧,這邊有我跟李嫂在就好了,七七剛考完試,最近複習的那麼緊張,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爸,我也要在這裡照顧媽媽。”鳳七七不幹,她不想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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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聽爸爸的話,跟你哥回家休息,明天再過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麼?”柳凝知道鳳西橈的脾性,讓他回去休息是不可能的,既然這樣,就讓孩子回去吧,大家在這邊耗着也是累人。
“媽……”
“走吧七七,爸會照顧好媽媽的,你剛還頭暈,回家休息一下。”不知爲何,一年前她失蹤了一個月回來以後就落下了貧血的壞毛病,本就畏寒的身體加上貧血她不時會有頭暈的問題,醫生說調理下就好了,但是她不肯喝那些苦澀的中藥,每次他都看見她偷偷倒廁所去了,有時候他會盯着她喝完,但是很多時候她都是搞小動作。因爲不是什麼大毛病,他也就由着她去了。
鳳七七這纔不情不願的跟隨他離開。
鳳西橈照料她吃了些飯,讓李媽收拾東西去洗,交代她過一會在回來。他有些話要對柳凝說。
他搬了張椅子,在她跟前坐好,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小凝,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病情的。”對於這件事情,他瞬間便明白,她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只是瞞着了家裡所有的人。
柳凝斂着眸,心裡有些傷感,“不是很久,也就兩個月前吧。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這病,是無法治癒的,當時醫生就跟我說了。”
“你都還沒有治療,怎麼就知道無法治癒?今天醫生說了,情況良好的話可以活十年,甚至更久。”他沉重聲音。
“西橈,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就算一直治療,最久,也只不過是一年的活命而已。你不知道,我的母親,也是子宮癌去世的,那時候,我跟七七一樣大,她發病,我父親砸鍋賣鐵爲了醫治她,可是她也只是熬了一年就去世了。那一年裡,她迅速衰老,頭髮脫落,身體消瘦得只剩下一副皮囊裹着骨頭,我被嚇到,?一直到現在都無法忘記,她絕望而空洞的眼神,跟我父親說,她累了,不想這麼苟延殘喘了,太痛苦了。”她回憶着過往,望着他。
“我不想經歷那些痛苦,西橈,如果真的要死,那麼,我寧願死得舒服一些,而不是被折騰得半死不活,讓自己痛苦,看着自己的人,更加痛苦。”
鳳西橈沉默,他知道她父母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她母親的死,讓她有這樣的心理。
“小凝,你想下七七,她沒有了你,該有多傷心。”
柳凝側過頭,長久的沉默,才幽幽的說,“西橈,答應我一件事,我走了以後,替我好好照顧七七。”
她說完,喉嚨哽咽,如果可以,誰想死呢?只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她捨不得這個女兒,捨不得這個男人,也捨不得這個家,但是她知道自己無法抗拒命運的安排。
“那你答應我,配合治療。我會讓醫生給你選擇最好的治療方案,現在醫術比以前進步那麼多,沒有你想得那麼可怕。”
“爲了我,爲了七七,努力一把,可以嗎?”
柳凝的眼淚溜進了髮鬢,她望着這個剛毅的男人,此時臉上的哀求,有些心疼,終究是點頭了。
十幾年了,她從來沒有爲他做過任何事,都是他在照顧自己母女,替自己解決麻煩的,給自己溫暖。
現在,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繼續活下去而已,她又怎麼忍心拒絕?他們之間,從來不說愛,但是,她卻感受到了從來沒有的呵護,他們,更多的,是親情,早已在愛情之上。按?←鍵?返回上一頁,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