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惱

按照現在的看法,丘處機是半吊子。

可在《射鵰》書裡的時代,他已經是高手了。

只不過離超一流還有不少的距離,所以才百般忙碌,百般折騰。

超一流的高手,一般人其實是看不到的。

郭靖那是機緣巧合,而且郭靖的武功已經超過丘處機了。

郭靖是個特例,按照他的眼光來看,那會很偏頗的。

他和五絕來往甚密,好像五絕也很平常。

其實是他在高峰上,這才一覽衆山小。

丘處機則是平常偏高的水平。

一般人跟他打,都是打羣架。

比如江南七怪,以及趙王府的高手。

丘處機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以他的一畝三分地,是難以應對郭靖這種宗師級別的人生問題。

別說是他了,連真正的宗師也要看是否模式對路,術業有專攻,興趣各有不同,也未必可以對症應付。

郭靖經常和宗師交往,甚至是做對手,不知不覺,他的境界也不同了。

原文是——丘處機長劍與侯通海的三股叉一黏,勁透劍端,一借力,身子騰空而起,已從侯通海頭頂躍過。彭連虎與靈智上人的兵刃都擊在山石之上,火花飛濺。沙通天雖在鐵槍廟中失了一臂,但武功仍是極爲了得,眼見師弟誤事,立施“移形換位”之術,要想擋在丘處機之前。但長春子劍光閃閃,疾刺數招。沙通天身子一晃沒擋住,已被他急步搶前,沙彭兩人高聲而呼,隨後追去。丘處機回劍擋架數招,靈智上人揮鈸而上,三人三般兵刃,綿綿急攻。

眼見丘處機情勢危急,郭靖本當上前救援,但總覺與人動武是件極大壞事,見雙方鬥得猛烈,心中甚是煩惱,當下轉頭不看,攀藤附葛,竟從別路上山。他足下信步而行,心中卻是兩個念頭不住交戰:“該當前去相助丘道長?還是決意從此不與人動武?”

他越想越是胡塗,尋思:“丘道長若是被彭連虎等害死,豈非咎在自己?但若上前相助,將彭連虎等擊下山谷,又到底該是不該?”他越行越遠,漸漸不聞兵刃相接之聲,獨自倚在山石上,呆呆出神。

過了良久,忽聽身旁松樹後瑟的一響,一個人影一探。郭靖轉過頭來,見那人白髮紅臉,原來是樑子翁。他吃過郭靖苦頭,知道他武功大進,自己早已不是他的敵手,一見郭靖轉頭,立即藏身樹後。郭靖不去理他,仍是自行苦苦思索。

樑子翁只道郭靖未見自己,又見他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語,似乎中邪着魔一般,心想:“這小子怎麼這副怪樣,我且試他一試。”他不敢接近,拾起一塊石子向郭靖背後投去。郭靖聽到風聲,側身避過,仍是不加理會。

樑子翁膽子大了一些,走近幾步,輕聲叫道:“郭靖,你在這裡幹什麼?”郭靖道:“我在想,我用武功打人,該是不該?”樑子翁一怔,隨即大喜,心想:“這小子當真傻得厲害。”又走近幾步,道:“打人是惡事,自然不該。”郭靖道:“你也這生想?我真盼能把學過的武功盡數忘了。”

郭靖在問武功到底好不好?

這不就是祥林嫂問的“地獄究竟有沒有”嗎?

人生的逆境引發他思考,思考的都是源頭問題。

是有哲人說,順着潮流,你會發現大海,逆着潮流,你會發現源頭。

同樣的問題,丘處機和樑子翁的回答是不同的。

丘處機怎麼會不要武功?他來華山,欲以論劍,武功不就是基本門檻?

樑子翁則是心術不正,加上不學無術。

他自己不會失去武功,卻要佔郭靖的便宜,要郭靖失去武功。

難怪他上不了更高境界,因爲他一直處於不平衡狀態。

佔人便宜就是一種不平衡狀態。

丘處機也在投機取巧,但是在事情面前多少還是有幾分公正的。

起碼在郭靖的人生問題上,並沒有太多的私心。

看來人生的境界,是否會提升,關鍵還是自己的選擇。

別看郭靖現在煩惱,他的煩惱,丘處機和樑子翁那是不會碰到,也不會去想的。

這是專門爲他定製的,當然同款定製的還有,卻也是限量版。

煩惱何嘗不是幸福呢?好,明天繼續。

2023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