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沉靜,我坐在燭臺前,看着一本又一本的醫書,試圖找到能夠緩解爹爹咳疾的方法。不知怎麼的,今天的心總是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內心慢慢地變得害怕。
“我找到了,爹爹有救了!”我高興地叫出聲來,望着地上疊的有我半人高的醫書,像個孩子一樣的手舞足蹈。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心誠,就一定會有奇蹟發生。
我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爹,他也會和我一樣高興的。
這樣想着,我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門,朝着爹爹的房間走去。
來到爹爹的房門口,發現裡面一片漆黑,很奇怪,平時這個時候爹爹還在看書,我還會時常給爹爹送宵夜,爲何今兒個睡得這麼早。
不會....
我趕緊搖頭,不會的,爹爹不會有事的,他答應過我的,永遠陪在我的身邊。
可是心裡越來越不安。我一把推開了房門,衝了進去。
藉着屋外皎潔的月光,我看清了爹爹的臉。
滿是血污,雙眼直愣愣的望着前方,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握住劍柄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一隻手無力的垂下。
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撕心裂肺的吶喊“爹!爹!”
我衝過去,一把抱住了爹爹,那是我最愛的爹爹,是我一輩子要陪在身邊的人。
是給我溫暖的人啊!
“爲什麼!爹爹,你不是說好要陪我一輩子的嗎?你爲什麼會死!爲什麼!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爹,你起來好不好?”
我像瘋了一般抱起爹爹,可早已死去的人,又如何能夠活過來,在我抱起的那一刻,爹爹的身子又無力的滑落,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弱小的身子再次抱起爹爹,那冰冷的身子又再一次的滑落,就這樣一遍一遍的重複,我感覺沒有了力氣,卻依然緊緊的環抱住了爹爹。
“爹爹,你不要離開繁華好不好,繁華只有你了,你讓繁華怎麼辦,怎麼辦....”
我開始變得語無倫次起來,“爹爹,你是不是在和繁華開玩笑,你別鬧了,快起來,好不好,繁華很努力的,繁華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模糊了外界的一切,我的眼前漸漸發黑,什麼東西在晃動,我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我做了一個夢,那是個美夢。
青竹小院裡,爹爹的素衣白袍被風吹的輕輕颳起,睫毛半斂,正細細品着茶,見我走來,擡頭衝我微笑。
我的眼淚像斷了線一樣,不停地往外流,吧嗒吧嗒,一會兒就模糊了視線。我趕緊擡手擦乾,我要看我的爹爹,我最愛的爹爹。
“繁華,你怎麼哭了?”爹爹心疼地撫着我的臉頰。
我附上爹爹的手,搖頭,“繁華見到爹爹太高興了。”
爹爹抽出手,對着我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傻丫頭,爹爹不是一直都在嘛。”
我笑着點頭,依偎在爹爹的懷裡。爹爹永遠都都在,那只是個噩夢,現在夢醒了,我的爹爹還在。
“爹爹答應繁華,永遠不要離開我。”
“好。”
我擡頭看着爹爹,眼淚有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等到擦乾時,身邊已空無一人。
“爹爹,爹爹,你在哪裡!”我焦急地喊着,四處尋找。
不會的,爹爹答應過我,絕不會丟下我的,絕不會的。
“不會的,不會的,爹爹不會丟下我的。”我囈語着。
“繁華,繁華,你快醒醒。”
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安然一臉欣喜地望着我,朝門外大喊“小九,繁華醒了。”
我揉着疼痛的腦袋,一點點的坐起,安然扶着我,眼裡帶着心疼,閃爍着淚光。
“安然,我做了一個夢,夢到爹爹,他突然不見了。”
安然欲言又止,眼裡的淚水滑落。
我好笑的看着安然“你哭什麼,只是一個夢而已。我爹爹呢,我要給他做飯了。”
說着我便掀開了被子,準備起身,安然一把拉住了我,滿臉都是淚水,哽咽着說“繁華,孟大叔....死了。”
“我爹怎麼了!”我害怕的問道。
”孟大叔他死了!“
我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不可能!我爹爹絕不會死!他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安然,跑出了房間。卻站在臺階上不動了。
小院裡,無數柴火支撐的一張平牀上,正安靜地躺着一個人,安靜地好像只是在熟睡。
我一步一步的挪動,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一刻,所有的痛都從身體裡傳來,尤其是心,已經痛到無法呼吸。
蒼白的臉,微薄的嘴脣,細長的睫毛,細看眼角還有一絲絲的皺紋。
是我的爹爹,可是爲什麼會躺在這裡....
“繁華,孟大叔已經走了,你要節哀。”小九輕聲安慰。
“爹爹可有什麼東西留下。”我平靜地開口,理智的讓我自己都有點兒意外。
“有,這是我爲孟大叔整理遺容的時候,從他身上找到的一封信和一個玉佩。”小九將信玉佩遞到了我的面前。
“小九,將爹爹火化了。”
“好。”
青竹小院,火光沖天。
我看着火光中安詳躺着的爹爹,手中的玉佩握緊,火焰的光照在我的臉上,絲毫不覺得熾熱,只有無邊的寒冷和孤獨。
我堅定地望着遠方,在火光的照耀下,亦發的堅定。
“爹爹,繁華一定會找出兇手,爲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