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她和“她”
崔琉娘和葉紀澤一路南下,遊山玩水,看遍天下美景,果真愜意。
他們沒有帶奴僕,很多事親力親爲,就像平凡夫妻出去旅遊,別有一番滋味。
要是地方遠了,租一輛馬車,或是租一條船,沒有目的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實在有趣至極。
當然也有不長眼的,比如今早租的馬車,馬伕看着瘦瘦小小的,居然是山賊的內應。
馬車一繞開官道,走上小路,葉紀澤就察覺出來了,捏了捏崔琉孃的手心。
她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會驚訝,如今只笑着等看戲。
馬伕把馬車駛上小道,停下後很快就露出真面目來了,他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馬車周圍的草裡跳出十幾個山賊,一個比一個凶神惡煞,手裡拿着兇器,上下打量着這對有錢的夫妻。
據說他們兩人去客棧,總是住天子一號房。出行租借馬車,從來不還價,說多少就是多少,出手闊綽。尤其一路上看見什麼喜歡的就會買下來,根本不計較價錢。
簡直是等着人宰殺的肥肉,山賊哪裡會放過?
尤其這對夫妻,男的高大瘦削,看着像是個文弱書生。女的瘦瘦小小,手不能太擡肩不能提的模樣,根本就是捏死螞蟻那麼簡單。
領頭的鬍鬚大漢舉着大刀,冷笑道:“交出值錢的東西來。或許我會饒你們一命!”
崔琉娘往葉紀澤懷裡縮了縮,很快一張臉都埋在他的肩窩裡,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害怕。
其實只有葉紀澤才知道,她不是害怕,而是怕笑出聲來,如今拼命忍着,這才渾身哆嗦。
鬍鬚大漢卻是滿意了,又大聲喊道:“動作快點,我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要是拖拖拉拉的,兄弟們就要不客氣了。”
葉紀澤挑眉。起身一腳把馬伕踢下馬車,又扶着崔琉娘先坐下:“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山賊還沒見過如此囂張的,全都摩拳擦掌。就等領頭一聲令下,把這瘦弱書生拿下!
鬍鬚大漢卻是若有所思,見過膽大的,卻沒見過如此有恃無恐的,難不成這伏擊有埋伏,這對夫妻就是誘餌?
聽說官差要捉拿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苦於山賊流竄太快,對山路又熟悉,轉眼就溜得跟泥鰍一樣。根本抓不住。
如果真是誘餌,那麼官差很快就到了,沒必要跟兩人較勁。保住自己要緊。
“兄弟們,先撤!”鬍鬚大漢當機立斷,率先溜走。
餘下的山賊一愣,就要跟着跑開,卻感覺領子一緊,眼前一黑。頓時到底不起。
直到鬍鬚大漢也倒下的時候,根本想不明白爲何如此。
葉紀澤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容地回到馬車上,用準備好的繩索把山賊一個個五花大綁。
這批山賊四處流竄,讓官差束手無策。他正好經過,幫着忙收拾掉也是好的。
原本想着要是沒碰上也就算了,如今山賊送上門來,葉紀澤哪裡會讓他們逃掉?
“往前十里就有官府,今晚住的地方看來已經有了。”他隨身帶的銀兩並不多,只是南下的時候在葉家經營的聯絡點拿一些。但並非每個地方都有,總會有剛好花費乾淨的時候。
葉紀澤隨手翻了翻山賊的錢袋,轉眼間就把十幾個錢袋通通倒在一起,手掌裡顛了顛,滿意地道:“今天收穫不錯,或許我們該把附近的山賊都一網打盡?”
到時候,他們起碼五天內的花費銀子是有了。
崔琉娘好笑,估計附近的山賊都要哭了。黑吃黑,還是比他們還要黑的!
她忽然擡手揉了揉額角,葉紀澤連忙上前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事,最近可能睡得不好。”崔琉娘笑着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葉紀澤卻擔心了:“正好這裡的風景不錯,夫人不是想多住幾天?我們去租個院子,住一兩個月也好。”
知道他憂心自己,崔琉娘點頭應了:“也好,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我們還能四處賞花。”
葉紀澤動作迅速,把繩子綁在馬車後面,直接駕車拖着一羣山賊向前走。
山賊一個個都是皮粗漢子,但是誰也受不住一路被拖拽,剛開始醒來還罵罵咧咧的,後面漸漸開始痛哭求饒。
等馬車停在府衙門前,山賊恨不得立刻被官差鎖着走,也不樂意再被馬車拖一路!
官差看着山賊渾身血肉模糊的樣子也看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只是被地上的石頭擦傷的,又見他們乖乖的,一個兩個巴不得進天牢裡,完全是丈二摸不着頭腦。
葉紀澤不耐煩應付官府大人請客,着急帶着崔琉娘去租一個合適的院子。
官差爲了表示感謝,熱情地介紹了在不遠處的一個空置的院子:“是我姐夫家的院子,侄子科舉,一家子去京中了,院子就空置了下來,想着有合適的就可以租賃。姐姐喜靜,又愛花兒,周圍沒什麼鄰居吵鬧,只是位置稍微有些偏。”
他領着葉紀澤兩人去看,院子就像是在花海之中,崔琉娘雙眼亮晶晶的,一看就喜歡得不行。
葉紀澤便租賃了下來,許諾先租三個月的時間。
官差也厚道,沒要多少銀錢,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很快便不再打擾兩人,送來吃食和被褥就走了。
鋪好牀,葉紀澤扶着崔琉娘躺下:“走了一路,夫人也該累了,先歇一歇如何?”
“也好,只是夫君也來歇着。不急着收拾院子。”崔琉娘說完,只覺得眼皮有千斤重,轉眼間就睡了過去。
葉紀澤看着擔心。伸手簡單把脈,又沒看出什麼端倪來,只以爲她是一路累着了。
掖了掖被子,他在榻前坐了一會,感覺崔琉娘睡熟了,這才起身去收拾院子,務必整理乾淨。免得崔琉娘再操勞。
崔琉娘這一覺睡了很久,葉紀澤見她睡得香。也就沒叫醒,誰知道直到天色擦黑,她這才醒過來。
“醒了?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葉紀澤擔心夜風涼,給她添上一件披風。
崔琉娘看見他似乎一愣。很快低下頭,順勢撫了撫肩上溫暖的披風,顯然葉紀澤早就把披風放在薰爐前,還帶着暖意:“還好,睡得久了,的確有些餓了。”
“飯菜還在廚房裡溫着,我這就去端過來。”葉紀澤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她怔怔地坐在榻前,彷彿還沒從夢中完全清醒過來。看着自己的雙手,露出愉悅的笑容來,低聲呢喃道:“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回來了。只是怎麼身邊多了個陌生的男人?也罷,瞧着高大俊美,眼光倒也不錯。”
崔琉娘站起身,走到銅鏡前看了看:“好像也沒離開多久,這張臉看着成熟了,少說有十年的功夫。”
她撇撇嘴。一走就是十年,原本自己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今卻變成老姑娘了,還真是不划算。
但是穿越從來不是自己能夠掌握的,她前腳一走,後腳就有別的女人進了這個身體,取代了自己。
崔琉娘摸了摸自己這張臉,又看了眼身上的綾羅綢緞,明顯不是凡品,不由心花怒放。
她費盡心思,把各種詩詞歌賦抄襲過來到處宣揚,爲的就是能彰顯自己的不同。
要是有貴人看中,娶回家,當作寶貝一樣寵着,榮華富貴豈不是享之不盡?
可惜這還沒享福,挖空心思,倒是便宜了別人。
崔琉娘聽見推門聲,見葉紀澤回來了,立刻微微一笑。
雖說不知道這男人是誰,但是對這個身體關懷備至,又是同塌而眠,估計是她的丈夫。
“有勞夫君了。”
“夫人不必客氣,快趁熱吃吧。”葉紀澤把食盒放在桌上,拿出一碟碟清淡的小菜。
崔琉娘偷偷皺了下眉頭,這是喂兔子嗎?
怎麼清一色的素菜,也沒見一點葷腥?
想着這個身體後來接管的女人估計以前是白骨精,不然怎的天天吃素不吃肉?
葉紀澤再擡頭的時候,崔琉孃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初,坐在桌前招呼他道:“夫君,跟我一起用飯?”
“不了,我之前已經吃過了,這都是給夫人準備的。”
崔琉娘鬱悶,難道這男人自己偷偷吃肉,反倒讓妻子吃素?
多狠的心啊!
她悶悶不樂地吃了幾口,只覺得嘴巴淡出鳥來了,很快就放下了雙筷。
“怎麼,飯菜不合口嗎?”葉紀澤斟滿一杯白開水,推了過去。
崔琉娘接過茶碗,看着裡面的白開水,忍不住又想皺眉,她最討厭沒有味道的東西,只得忍耐着一口灌了下去:“沒什麼,睡得久了,剛起來的時候覺得餓,這會兒又不餓了。”
葉紀澤點頭,又道:“夫人身子不適,明兒不如請郎中過來瞧瞧?”
身體不適,應該是因爲她回來了。崔琉娘不覺得如今的郎中能看出什麼來,便點頭應道:“也好,叫夫君擔心了。”
“你我夫妻,何必如此客氣?”葉紀澤握住她的手,崔琉娘一愣,耳根微紅,露出嬌羞的表情來。
“時辰不早了,我想再睡一會。”
葉紀澤扶着她起身,替崔琉娘解開披風,看着她躺下,自己就坐在榻前:“睡吧,爲夫在這裡陪着你。”
崔琉娘不由失望,還以爲這個美男子會進來暖被窩,誰知道就坐在牀頭一動不動,真是掃興。
剛接管了這個身體,她只感覺滿身的疲倦,很快閉上眼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