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琉娘轉眼間也能明白宮中的形勢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不管冽國大公主是不是自編自導自演,但是有人想要加害她,用的還是宮中的人手,這就值得讓人玩味了。
新帝剛剛登基,早就已經把宮裡的勢力清掃了一遍。
如今冽國竟然能把爪牙安插進去,實在不能不叫新帝警惕。
正好冽國似乎對葉紀澤感興趣,新帝便以他爲誘餌,引蛇出洞。
顯然背後的人太心急了一點,這纔剛到慶國沒多久,就已經迫不及待出手了?
能在大公主身邊和慶國宮裡安插人手,或許幕後黑手就是冽國人。
崔琉娘眯了眯眼,尤其潛入大公主的身邊,是冽國二公主,還是那位小皇子?
原本對小皇子還有幾分同情,如今倒是沒剩下多少了。
皇家果真沒有孩子,皇子才九歲,或許已經懂得宮中生存的遊戲規則了。又可能身邊有人出謀劃策,不然如何在沒有生母的保護下,安然地活到現在呢?
至於冽國的二公主,看着魯莽嬌蠻,誰知道是不是扮豬吃老虎,特意裝出來的樣子,好叫人鬆懈下來,最後防不勝防?
崔琉娘摸着下巴,看來冽國儲君之戰,要在慶國開始打響了。
就不知道,誰纔會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護國公和夫人不和的消息,兜兜轉轉,最終傳到了不少人的耳邊。
有幸災樂禍地道:“早就覺得兩人門不當戶不對,護國公夫人也不是個識趣的。不懂得討人歡心,可不就要被冷落了?可憐腹中的孩子還沒出生,這就要失去了丈夫的寵愛。”
有感同身受地道:“冽國大公主要真是順利進了葉府。護國公夫人的出身可不如她,難道要讓位嗎?好好一個正室夫人,最後卻叫一個別國公主給佔了,誰能咽的下這口氣?就算不爲自己着想,總得替腹中還沒出生的孩子爭一爭。”
就連皇帝也在早朝的時候,忍不住揶揄了葉紀澤兩句:“聽聞護國公惹得夫人不高興,被趕出來了?”
葉紀澤沒好氣地低着頭。也不想想究竟是誰讓自己當誘餌的,如今倒是幸災樂禍。
上朝的大臣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明白新帝的意思。
有精明的早就打聽過了。新帝還是十四王爺的時候就對護國公夫人十分有意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要是這回冽國大公主推脫不了,皇上不就有機會把崔家那位姑娘納進宮裡來?
雖說有些違背了祖訓。叫皇家臉面上有些不好看。但是隻要皇帝喜歡。誰敢說一個“不”字?
除了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御史,一個個心裡都開始活絡起來,是時候讓自家夫人去走動走動,跟護國公夫人拉近關係。
誰知道什麼時候,這位夫人會一步登天,成爲皇帝的新寵?
事先跟崔家姑娘打好關係,總是不會錯的。
葉紀澤輕飄飄的目光在衆人面上一掃,把他們的心思都盡收眼底。不由冷光微閃。
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夫人上面,以爲自己不知道這些大臣存的什麼心思?
居然一個個等着他和崔琉娘分開。還便宜了新帝?
倒像是這幾位大臣會做出來的事,只是葉紀澤都記下了,卻按兵不動。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嗎?
新帝穩穩地坐在龍椅上,脣邊噙着笑意,難得看見葉紀澤的怒意險些沒能掩飾住的樣子,比起以前冷冰冰的神色要有意思多了?
他一手託着下巴,心裡饒有興致地想,不知道這些大臣以後會怎麼倒黴呢?
自己還盼着葉紀澤的報復手段,可別叫人看得沒意思纔是。
這消息也傳到了冽國兩位公主和皇子的耳邊,皇子只點點頭,一臉懵懂地低頭喝藥,彷彿毫不在意,根本就沒聽進去,反倒是他的奶孃揮揮手示意報信的人離開,還特意賞下了一袋金騾子,出手極爲大方。
冽國大公主聽了,恨恨地撕掉最喜歡的一條帕子不說,還將桌上的茶具摔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嘩啦啦地傳來,也沒能叫她心底的怒意打消多少。
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被算計了。
大公主自問足夠小心,卻沒料到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又是她多年來的心腹,居然是別人的爪牙?
一個不留神就讓對方得逞了,叫她失了名聲,成爲了自己的污點。
這次出行,父皇何曾就不是給他們幾個子女的考驗?
偏偏第一次的失誤就在她的身上,恐怕消息已經傳回了冽國,自己在父皇心目中好不容易努力攀爬的位置,如今又要掉進谷底了。
大公主氣得臉色蒼白,又想到自己被刀光劍影嚇得慌不擇路,竟然被人引着跑去了護國公的身邊。
對方的意圖足夠明顯,那就是把她和護國公湊作堆。
一來可以毀了大公主的名聲和清白,二來讓她不得不留在慶國,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機會。真是一石二鳥,其心可誅。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葉紀澤背對着自己,身穿月白色衣袍,俊美的面龐,雙目看過來的時候彷彿帶着柔情蜜意。
大公主面頰頓時火辣辣的,這種感覺是平生第一次,她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男人產生了興趣嗎?
若是可以,她真想把葉紀澤帶離慶國,回到冽國成爲自己的皇夫之一。
可惜葉紀澤身居高位,據說還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又是超品的護國公,不可能會讓他跟着自己去冽國的。
大公主心下惋惜,倒是怒意消去了不少。
她拍了拍手,一個綠衣丫鬟兢兢戰戰地進來跪下。一聲不吭等待大公主的吩咐。
大公主自從心腹丫鬟背叛之後,雷厲風行把身邊人都清理了一遍。寧願殺錯也絕不會放過,冤死的下人不知道多少。
但他們不過是賣身給大公主的奴僕。大公主要他們死,他們還不能不死。
綠衣丫鬟親眼看着幾個感情頗好的姊妹被活活打死,害怕得整夜睡不着,對大公主更加敬畏。
大公主要的,就是這份敬畏,只有畏,沒有敬也無妨。不管他們是誰的人。好歹讓他們害怕,纔會臣服於自己,不敢輕易背叛。
“二公主那邊如何了?”
綠衣丫鬟盡職盡力地稟報道:“二公主大發雷霆。好幾個丫鬟被鞭笞而死,說是辦事不力,毛手毛腳的讓二公主不痛快了。”
“辦事不力?”大公主冷哼一聲,估計這次沒弄死她。讓二公主不痛快了。
也是。新帝的意思**不清,沒有直接把她嫁給護國公的意思,只道是一場意外。
在場指認的下人都讓她殺光了,沒有證人在,大公主矢口否認,誰能奈何得了她?
慶國的皇帝倒也識趣,沒逼迫自己,含糊地帶過。只讓她來處理。
二公主一計不成,肯定不甘心。只怕還會捲土重來。
大公主這次有了防備,就不信憑着二公主的腦子還能成事!
“妹妹送了這麼一份大禮給我,我怎麼能不禮尚往來?”大公主冷笑一聲,她可不是軟柿子,任由別人來揉捏!
這個妹妹不是省油的燈,倒是她以前輕敵了。這次之後,自己絕不會對二公主手軟!
二公主氣得要命,又狠狠砸了一個茶杯,扔到貼身伺候的丫鬟身上,砸得她頭破血流:“飯桶,真是一羣飯桶,一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你們做什麼?”
“公主饒命,”丫鬟匍匐在地,渾身顫抖,顧不上去擦臉頰的血跡。
雖然生氣,二公主還不至於失去了理智。心腹不好培養,已經一怒之下殺了三個,再殺下去,誰還敢對自己忠心?
“行了,趕緊出去療傷,讓阿穆進來。”
丫鬟很快退下,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趕緊把一個黑袍男子給請了進來。
“是誰又惹得公主不痛快了?”黑袍男子的聲音溫柔如水,叫二公主滿臉的怒容漸漸散去,甚至嘴角帶着幾分笑意。
阿穆是她最信任的心腹,也是自己的軍事,有他在,一切纔會如此順利,二公主才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這羣飯桶把事情搞砸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我的好姐姐沒能衣衫不整地闖進去,竟然最後還能保持清醒,真不愧是她,忍耐力一流。”二公主明明讓大公主的貼身丫鬟下了藥,叫大公主在慶國皇宮裡大大地丟臉。
誰知道大公主只喝了一口就察覺出不對來,丫鬟勉強將計就計,把她趕去了護國公的住處,又鬧得人盡皆知。
可惜慶國皇帝的態度,卻叫人十分不悅,似乎無動於衷,二公主皺眉道:“慶國皇帝是什麼意思,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倒是便宜了我的好姐姐,難不成皇帝是看上姐姐了?”
說罷,她輕輕笑了:“要是真看上了也沒什麼不好,終歸把她留在慶國,等回到冽國,可不就沒人跟我爭搶皇位了?”
對那個從小就是藥罐子的弟弟,二公主壓根就沒放在眼內。反正是一個快死的人了,何必理會?
阿穆卻不像二公主這麼樂觀,心底隱隱透着幾分不確定和異樣,總覺得其中有差錯。
二公主的生母用了好幾年的功夫,的確在慶國安插了爪牙,雖然不多,但是關鍵時候總能用上。
如今雖然用上了,卻比他想象中容易太多了。
沒有半點阻礙,甚至慶國皇帝也沒有發難,簡直是匪夷所思。
原本他就不同意這次的冒險,是二公主非要爲之,只能幫着收拾爛攤子,把事情推到大公主身上,只說她是對護國公一見傾心,這纔會用上如此下作的法子去接近葉紀澤,好嫁入葉家。
這等於是在大公主身上潑污水了,但是大公主除了清理掉身邊人,再沒有別的舉動,這叫阿穆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