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是你叫的嗎?”不等冷若楓開口,冷夙綰下馬冷冷說道。裴思源瞥了她一眼,笑的肆意,在冷夙綰走到他面前伸手要接他懷中的冷夙然時。半傾身子,曖昧的在她耳邊低語:“三小姐慣會過河拆橋的。”
她抱過冷夙然,不鹹不淡的開口:“你纔看出來嗎?”
兩人的曖昧舉動自然是分毫不落的落在了剛好買完燈籠回來的冷家姐妹和蒙彧的眼中。冷夙然在冷夙綰的懷中微微扭動,冷夙綰會意的將她放下後便牽着她往人羣多的地方擠去,丟下忽然安靜的衆人。
“思源哥哥,你看我的兔兒燈怎麼樣?是不是比我二姐的走馬燈好看?”冷飛依壓下心中的不快,粉腮上滿是紅潤的跳到裴思源面前,聲音甜糯。裴思源看了一眼冷飛瑜手中的燈,在看了眼冷飛依的,薄涼的脣勾起魅惑人心的笑。他眼中含着隱隱情愫,帶着寵溺的看向在萬千紅燈映襯下更爲嬌美的冷飛依,聲音溫柔的如同能滴出的水來:“自然是飛依手中的兔兒燈好看。”衆人適時地調笑起來。只有蒙彧的目光,一直緊緊鎖在那個人羣中的倩影上。冷若梨笑着笑着,杏眼裡卻隱約有淚光閃動,轉瞬即逝。
“那邊的人很無聊,對嗎阿然?”冷夙綰拿起攤販上的一柄蓮花燈,紅色的燭火明滅不定的映着她淡然的面容。
小販見她衣着不凡,立馬笑的諂媚:“小姐好眼光,這蓮花燈可是隻有一個,做工精巧着呢!您細看着燈上還映的有美人圖,多像小姐的不凡姿色啊!”
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確實繪了一幅仕女圖,娥眉水眸,長裙迤邐,手中的團扇半遮芙蓉美面。冷夙綰擡眼看着小販,淡淡道:“給我一個宮燈就好。”
那小販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又瞥到一直在她旁邊不開口不擡頭的冷夙然。繼續試着推銷道:“小姐何必要那一板一眼的宮燈?這蓮花燈摸樣精巧,姑娘們看着都喜歡,小小姐一定也喜歡這個,是不是?”
“我不介意拿買宮燈的銀子去買下你這個蓮花燈。”冷夙綰的話一說完,小販立馬知趣的問她要哪個宮燈,冷夙綰看了看安靜擺放在各色花燈中的一柄樣式簡單的宮燈,小販會意的拿給她,付了二錢銀子。
“真是,不過一個燈會而已,平日裡一錢就能買到,今晚卻漲了這麼多。”難得冷夙綰碎碎唸了一句,提着宮燈眯眼仔細看了一眼。燈上繪的是水墨山水,倒是雅緻的很。是蘇夙的時候她是走私古董的,古董這種東西自然是年代越是久遠便越是值錢。身爲走私販的蘇夙,必然在古玩鑑賞方面精通的很。之所以能一眼看中這個宮燈,無外乎這個燈炳比起其它花燈來時光要久遠一些。柄上因爲經歷時光的打磨,變的異常光滑,色澤比之那些新燈也暗沉很多。
“快讓開!”一個驚呼喚回冷夙綰正在研究宮燈的神思……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情節,她記得在前世蘇嵐看的那些言情劇中常常出現的場景。劇中男主角定然要騎馬
撞了女主角或者一個乞丐,才能拉開認識的序幕。每回蘇嵐都會罵沒創意,但卻每次都不肯落下不看。
她沒想到這樣萬惡的情節會發生在她身邊,當然,如果對方撞到的是一個乞丐一個路人她都不會管。但對方,即將撞到的,是夙然。
紅光之中,所有人羣涌動,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冷夙然小小的身子在忽然變的空曠的街道上顯得異常單薄孤零。一匹比普通駿馬還要高大許多的黑色駿馬急電一般衝刺在忽然荒涼的街道上。在看到前方的幼女時,馬上的黑衣男子並未有勒馬的意思,反倒打馬更急了幾分。冷夙綰丟下宮燈,隨便一個借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街道趕去。
幾乎是瞬間的,一道緋紅身影衝到冷夙然身邊,護住她柔弱幼小的身子就勢一滾。那匹黑馬嘶鳴着從他們身上越過……
冷夙綰也在這時落下,一把撈過蒙彧懷中的冷夙然,波瀾不驚的雙眼此時滿是驚慌與盛怒:“你照看好阿然,我去弄死那個男人!”
丟下一句話,白色的身影不等衆人從這場意外中回神,便追着那道黑影而去。蒙彧愣愣的看着冷夙綰離開的方向,忽然想起冷夙然,立馬抱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柔聲安慰道:“阿然別怕,別怕……”
冷夙綰的輕功此時可謂是發揮的淋漓盡致,輕盈的避過樹枝,冷夙綰飛身上了房頂。快步跟着那個馬上的男子。很快兩人便出了城,冷夙綰抓準時機翻身上了一顆槐樹,借力一躍。
馬上的男子剛好這時騎馬穿過槐樹下,忽然覺得身後一股淡雅的香氣襲來。寒光乍現,一柄寒刀泛着滲人嗜血的光芒揮向冷夙綰。冷夙綰靈敏的仰下身子避過着貼着她面頰而過的一刀。
身下的駿馬似是察覺到殺伐之氣,更爲急躁的奔跑起來。冷夙綰坐在那個男子身後,男子縱身一躍,在空中側翻,手上的寒刀更是毫不留情的帶着霸道之力往冷夙綰斬下。冷夙綰一樣側翻在馬身掛着,手中的劍帶着銀輝抵上。兵刃相接帶起陣陣火花,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側掛在馬上,所有的支點全在馬鐙之上。兩邊的樹枝在不停倒退。
虎口一陣鈍痛,冷夙綰深知自己遇上高手了,但心底的火卻是怎麼也壓不下來。擡眼看着對面帶着面具的男子,厲聲道:“賤人!會不會騎馬!”
顯然是沒想到這姑娘一開口便如此粗俗,微微怔愣。冷夙綰趁着此時,再次翻身上了馬,長劍直指男子脖間的命脈而去。男子倒是不疾不徐的偏身躲過,微抿的脣勾起一個嗜血的弧度:“你在喚一聲賤人試試。”
聲音冰冷如同來自地獄深處,每一個音色中充斥着濃濃的殺伐威壓之氣,竟是迫的冷夙綰手中劍都顫動了一瞬。駿馬依舊在奔馳着,不等她反應男子已經翻身坐在了她身後,一個刀花過去手中長劍斷開,震得她胸口一窒。
“賤人,傷人還有理了是不是?”此時的冷夙綰就如同炸毛的小獸,雖然滿臉厲色卻盡顯弱點。男子勒住
馬,將她狠狠丟了下去。
劇烈的疼痛襲來,冷夙綰沒有想到這人會這麼直接粗魯的將她扔下來,清冷不在的眼裡滿是憤懣。黑衣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胯下駿馬不停的踱着步。本邊的面具遮住他鼻樑以上的所有容顏,只留下緊抿的薄脣和刀削般的下巴。鎏金滾邊的玄黑長袍在月色下更顯得神秘冷峻,手中的寒刀早不知什麼時候歸回腰間的刀鞘。
“蘇柔櫻的女兒,一點都沒有繼承蘇柔櫻的性格,暴躁易怒,難成大器。”薄脣中溢出冰冷的話語讓冷夙綰驚訝擡眼。她吃力的站起身,不管身上散架般的疼痛,上前一步。擡頭看着黑衣男子,冷冷問道:“你認識蘇柔櫻?”
“她是你娘,直呼自己孃親的名字,不知禮數,難成大器。”
冷夙綰從未被人如此說過,還是連翻的轟炸她難成大器。她勾脣冷笑,擡頭盯着那銀玉面具後如墨雙眼:“你也不過二十四五的模樣,直呼我娘名諱,一樣的不知禮數!”
那男子俯下身,胯下的馬配合的不再踱步,只是不停用前蹄刨着地。他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男子呼吸間的熱氣。冷夙綰靜靜的盯着這人的眼睛,直到他眼裡滑過鄙夷,嗤笑着看她:“牙尖嘴利,逞口舌之快,難成大器。”
輕咬下脣,冷夙綰平日裡的冷靜全被這男人一點點擊破,體內自丹田運氣,繞大小週天兩圈,冷夙綰不動聲色的將內力聚於掌中……
瞥了一眼冷夙綰的右手,男子再次開口:“果然沒用,睚眥必報,難成大器。”說完不等冷夙綰攻上來,兩腿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塵土飛揚,疾馳離去。
看着絕塵而去的男子,冷夙綰攥緊衣襬,良久,才一瘸一拐的離開。此時回去衣裳行頭變的狼狽不堪,月白的裙子沾上了不少灰塵泥土。她的腳也因那男子無情將她扔下馬而扭傷,一把劍段成兩截,扔了又委實可惜,冷夙綰搖搖頭還是彎身將斷劍撿了起來。裙襬處因爲剛纔心燥不管不顧早就破裂了,此時她蓬頭垢面的,哪裡還有原來淡然冷漠的樣子?
“難成大器……”她低語呢喃,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厭惡。淡色的脣微微冷笑,難成大器纔好,成了大器還怕死的早……
不知行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了高聳的城門。她試着運氣借力,卻無奈一個大點的動作都牽的回身疼痛。齜牙咧嘴的吸了會氣,冷夙綰只好繼續徒步進城。
“綰綰!”蒙彧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冷夙綰擡頭,見那個緋衣溫潤的男子正牽着夙然朝自己這邊走來。難得的,她面上泛起一絲不自在。畢竟此時她的樣子太過狼狽,若是蒙彧在,這也就是說裴思源他們定然也在他旁邊。一想到那個裴將軍將會嘮叨不停,冷夙綰就覺得額角隱隱作痛。
“你怎麼……你和那人打起來了?”蒙彧走進纔看到冷夙綰一身泥土,月白早已不復。在見她手中的斷劍,更是驚呼,眼裡滿是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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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