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凌揚腳下附近的石縫中,一株小小的綠草竟從其中破出,讓四周的破敗淡去了不少。在一片頹敗顯出了久違的生機,剎那間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一份感悟掠過凌揚的心頭,頑強的生命從不會在逆境中放棄自己……
他弓下身子,正式潛行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如果是一個老學者穿越行在其間,恐怕已老淚縱橫,一步一感嘆,腳下每一步都是歷史,但凌揚此時已把感性拋到了腦後,杭州現在正成爲魔族中部戰爭的總指揮部,強者如林,南邊看似不設防,但暗哨遍佈,一個不慎,恐怕不但要面對千軍萬馬,還得面對傳說級的絕世強者。
一聲長嘯掠過夜空,凌揚心中一凜,隱藏在四面八方的殺氣頓時狂涌而起。
難道被發現了?這念頭僅僅在凌揚心裡一轉而過,這可能性太小了,他依然一動不動,隱藏在一塊破碎巨石的陰影后面。果然,西南方向幾道陰影忽然暴起,往遠方射去,緊接着,在廢墟的東南和西面都各有幾道影子現身逃亡,魔族的大小暗哨立即在呼嘯中狂追而去,廢墟外圍的暗哨也現在身堵截。
凌揚屏着呼吸,看着兩旁不斷有魔族的影子飛速掠過,心裡暗想,今夜來踩營的哥們可真不少或許每晚都是這樣吧,不管是杭州本身,還是在它裡面的人和事,都牽掛着太多人的心了。無論如何,凌揚還得感謝別的人類探營者,大半的魔族暗哨已經離開原位,他可以大大加快前進的速度。繞過那塊破碎的巨石時,他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畢竟在廢墟里,這麼大的巨石也是十分罕見。然而,這個回頭不由得令他怔了怔,那是太古巨鍾!
曾經,這個巨鍾靜靜的站在天空之城的最高點,千年如一日,準確爲人類報時。它見證過腳下的滄桑變幻,見證過無數次悲歡離合,見證過無數人的生老病死。在千年前的亡靈戰爭中,它依然能屹立不倒,但在千年後的人魔戰爭中,它終於倒在了戰火裡````朦朧的月色下,巨鍾已經停頓,時針和分針永遠停留在黎明前的一刻,那是一個天地間充滿光輝的時刻,也是天地間最悲涼的時刻……
凌揚發覺在這個剎那,眼睛有點溼潤了,他趕緊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細看,繼續往前急奔而去。對他而言,這個巨鍾同樣見證過他的成長、他的顛沛流離,以及他人生的大起大落一列運糧車從天空之城的西門駛進,踏出[隆隆]的蹄聲,拉車的牲口竟然混合使用人類的馬匹和魔族的菱角獸,四騎運糧車,馬匹在前,菱角獸在後,馬匹總是在不安狀態下加速前進,大大提高了行軍效率。凌揚在讚歎魔族殘忍式的智慧之餘,悄悄跟上了這列馬車,直到終點,然後他在這個魔族糧倉裡放了幾把火,製造出足夠的混亂後,才往北面潛去。
沸騰的人聲中,凌揚忽然發現有點不對,救火的人羣裡,沒幾個像是孱弱的貴族、富商。他將一人正賣力提着水跑過來的壯漢拖進了狹窄的陰暗處
,沉聲問:[那些有錢人哪去了?]那壯漢一邊妄圖掙脫凌揚的束縛,一邊急着道:[哥們,別逗了,讓那些軍爺發現我們在這裡偷懶,得剝皮示衆的!啊————]他的手腕脫臼了,不過立即又被重新接上,但是忽然而來的劇烈疼痛已夠他好受了,想要慘叫幾聲,喉嚨裡卻像被什麼塞住了一樣,聲音微弱得就像蚊子在叫。
[那些有錢人哪去了?別再讓我問第三次!]那壯漢終於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影子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趕緊道:[長老會的長老們和豪門家族的大老爺集中在富華大道,其餘有錢的老爺被集中在彩虹大道的右街]凌揚輕輕鬆了口氣,魔族到底沒有做出太過瘋狂的事情,那壯漢害怕自己的答案無法令對方滿意,繼續細介紹着,[軍爺們向那些大老爺們進行耐心的教育和性情薰陶,讓他們明白什麼是真正的自由、什麼纔是崇高的理想,無法明白自由真諦的長老已經被軍爺送回到神的懷抱去檢討,剩下的長老開始接管嶄新的杭州,爲崇高的理想而繼續奮鬥聽着這個壯漢朗朗背誦着,凌揚皺眉道:[崇高的理想?}那大漢似乎感覺到面前這人影子的不滿,慌忙求饒道:[啊,哥們,不是,大爺,別殺我滅口啊,我家裡還有十多個孩子、很多個老婆和老媽~~~]這傢伙爲了活命,有夠謊不擇言的,凌揚沒好氣的將他擊暈了過去,繼續沿着黑暗往富華大道飛速潛去。富華大道,這條在過去充滿了貴族氣息和浪漫風情的道路,現在了無生氣。過去在這條路上,那羣懶懶散散巡邏的保衛廳衛士不見了,只剩下滿臉暴戾之氣的魔族衛兵。以前仰起頭顱做人的豪門少爺、小姐們,在他們面膠屁都不敢放一聲,因爲這些魔族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鋒銳的斧子隨時會揮舞而出,把人的腦袋砍下來,前幾城街道末端那層疊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兩天情況稍有好轉,但沒有人敢放鬆警惕,在生命面前,什麼自由、什麼尊嚴都是空洞的,尤其是那些稍有幾分姿色的小姐們,一個個躲在閨房裡,不會輕易踏出房門半步。其實她們想太多了,在絕大多數的魔族審美觀裡,人類簡直醜陋得一場糊塗,*一個人類美女和*一頭母豬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他們的任務僅僅是將這些曾經顯赫的人們禁錮在各自的房子,必要時放出來響應一下魔族的宣傳。
周氏,這豪門是中豪門,近兩年來領導着整個杭州的超級家族,現在他們的總部大院裡凋零異常,沒有了園丁的照顧,原本茂盛的植物有些開始長出枯葉,有些卻困爲雨水太足而生成根部積水,有爛根死亡的傾向,魔族們可沒有這個親情逸緻維護園林。
周氏大院裡專門有三個獸人小隊在這裡鎮守,這裡據說是杭州樑大偉守護者的家,雖然杭州淪陷以來,這個傳說中臭屁哄哄的兩位年輕強者始終沒有出現,但守住他的未婚妻周詩涵還是必須的。一個杭州投降了的長老是這樣向魔族描述的。
如果說玉璞安的死,對人類士氣的打擊是沉重的,那麼假如能生擒樑大偉和凌揚,這對人類士氣的打擊將是致命的!據人類叛徒們的報告,無一不認爲這兩人就如同打不死的蟑螂,經歷過暴風山脈裡的兇險,經歷過西部水晶礦坑的戰役,經歷過全人類對他的侮辱和詆譭,在全世界都在通緝他的時候,他毫髮無損,甚至沒有人能見過他半個影子。在後來獲得平反後,他還沒有機緣巧合的擊敗了幾千亡命之徒,再次轟動世界,一舉成爲了杭州的守護者。
在人類心目中,他不單是一個活着的傳奇、一個絢麗的傳說,還是一面鮮明的旗幟。假如能生擒他,在人類世界的淪陷巡迴展覽,那麼魔族未來將少打許多場大戰役。所以周氏總部大宅裡,沒有魔人敢掉以輕心,因爲他們看守的,說不定正是可以釣來樑、凌二人的魚餌。
雖然當值的暗哨和巡邏兵都睜大眼睛,但這無礙凌揚無聲無息的潛進了周詩涵的房間裡,甚至還順手取回了藏在偏廳裡的長刀[驚天]月光溫柔的灑進了房間在地百年難遇上鋪上了一層銀霜。靜謐中,周詩涵正安靜的躺在牀上,嘴角邊還殘留着促狹的笑意,不知是否正在一個作弄凌揚的甜夢中,臉色雖稍稍蒼白,但絕色的容顏尤勝昨日。凌揚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周詩涵平安無恙,這段時間他一直努力把這位動人的未婚妻壓在腦後,擔心那錐心的焦慮會令他失去正常的判斷力,事情會變得無法收拾,幸好假想中的不幸並同有發生他溫柔的注視着這位同渡過盛世,也將同渡亂世的未婚妻,刻骨銘心的柔情填滿了胸懷。慢慢的,他纔將目光移開,轉向房間裡一件礙眼的物體———久違了的劍鋒竟然坐在房間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顯然剛從夢中醒來,正死死的盯着凌揚,捂着嘴巴,沒令自己發出半點驚叫。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了。凌揚幾乎是同時躍到了吊燈上,面無表情的看着牆角的劍鋒,驚天已經握在了手中。
幾個魔族衛兵在一個人類叛徒的陪同下,推門而入,看了看周詩涵,又看了看劍鋒。那個人類叛徒問:“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劍鋒已站了起來,護在周詩涵的牀前,警惕的瞪着哪個人類叛徒。凌揚心中一凜,隱約把握到那個叛徒似乎對周詩涵有所企圖,但劍鋒一直拼死維護着。奇怪的是,周詩涵爲何睡得這麼死呢?這可不太像她。
那人類叛徒冷哼了一聲,用蹩腳的魔族語向那幾個魔族士兵解說着什麼,魔族衛兵曖昧地打量了幾眼劍鋒和周詩涵,嘿嘿地*笑了起來。對於他們而言,在無聊的軍旅生活中,聽到兩頭豬被關在同一個房間,大概就是一直幹着某種事吧,已經是一件讓他們感到愉快的事。
那人類叛徒繼續說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詩涵,盡力向魔人發出會心的*笑,但魔族爲首那個士兵臉色頓時一斂,揮手就給了那叛徒兩巴掌,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魔族語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