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拿起一本放在馬車上書, 書上寫着“鹽道”二字。
我瞥了容謹修一眼,問道:“這北蠻,何時能產出鹽來了?”
容謹修本是在清點身邊的事物。聽到我的問話後, 他便轉過身來。
“誰說要在北蠻產鹽呢?”他笑問道。
看來是我曲解了。
我又問道:“他們做的是什麼生意?”
聽聞我如此問, 容謹修思索了好一會兒纔回答道:“皮革。”
真的只是“皮革”麼?
我笑了笑, 說道:“看來這天氣怪潮的, 不然我怎麼會聞到一股——鐵鏽味啊?”
此刻, 容謹修一臉嚴肅的盯着我,他似乎是——想將我看透。
果然,這人心計頗深。
我又說道:“你們竟然敢將這麼多的兵器運去京城。”
這回□□的路他們準備走多久我並不知道, 但是這一路必會因爲某些意外而耽誤了行程。
先不說我們這行人顯不顯眼,單是這一車的貨物就足以吸引人的注意了。
此時, 容謹修卻對着我笑道:“這麼早就被發現了啊!”
我淺淺的笑了笑, 沒有理會他, 托起手中的書便看了起來。
這本名爲《鹽道》的書還算厚實,應該足夠我打發這一路的時間了吧!
容謹修卻將將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喂!蓮忠卿。”他高聲喚道。
這一聲——真刺耳。
我揉了揉耳朵, 不耐的看了看他,說道:“又怎麼了?”
容謹修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書,說道:“我有一個疑惑。”
此時,他倒是一臉戲謔的盯着我。
“咳,我沒有疑惑。”我如此說道。
他依舊盯着我。
難不成這個人知道——我蓮忠卿最怕被人盯着看?
迫於無奈, 我纔開口說道:“你有什麼疑惑?”
“你是否早已料到——我會來此尋你?”他問道。
“早已料到”?
他當我是神仙麼?如此的料事精準!
我搖搖頭, 說道:“沒有。”
容謹修挑了挑眉, 似乎是在說——“你就會說謊”!
“那你爲什麼要求我們將北蠻擊敗?而且, 那麼巧的是——北蠻竟然在三日之內, 降了!”他問道。
我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三天前,倒也沒有想過他們會這麼快就“戰敗”了!應該是……應該是安兮吧!
果然不負我的期望
安兮——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回了回神, 對他解釋說道:“親人之間的信任。”
話一說完,我便看到容謹修怔住了。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道:“喂?”
這個人,竟然也會出神發呆?
不一會兒,他便回過了神來。
容謹修不耐的將我的手拍開,卻是問道:“爲何要我們擊敗北蠻?”
爲何麼?
北蠻,是我最不願破壞的地方。
它純淨,它無暇,它脫俗,它……
自從與北蠻有所接觸後,我便被它及它的子民們所吸引。
質樸、善良、純真、大方……我幾乎可以將所有好聽的詞語都用在他們身上。
如此的人,如此的土地,更是讓我如此的留念。
這要我——如何下得了手去利用它呢?
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也該因我而終。
所以——就不用將北蠻再牽扯進來了吧!
我收回了神思,鄭重答道:“北蠻,是個很適合生活的地方呢!”
似乎——這句話並不像是答案。
可是……
罷了罷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只聞容謹修冷哼一聲,說道:“答非所問。”
就算是答非所問,我也是已經回答了。
我向他伸出手來,說道:“書,拿來。”
容謹修便也將書遞給了我。
他質疑道:“你該不會是什麼書都看吧?”
“什麼書都看”?
他當我是涉獵羣書嗎?
我看書,自然是應我個人的喜好。
見我不再理他,容謹修又問道:“爲何這幾日晚上,我都能聽到你房裡的異響?爲何你不讓我們在晚上進入你的房間?”
我猛地擡起頭,卻看見他此時的目光微斂。
讓你在晚上進我的屋裡?
難道要讓你看到我是如何壓抑自己的?
我冷冷的笑了笑,答道:“若是還想活命,就不要在夜晚接近我的房間。”
聽到我如此回答,他本還想問些什麼。可是在看到我此時的神情後,他便不再開口說話了。
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客棧休息。
我仰頭望了望天空。
看來,這路還夠遠的。
應我的要求,他們總是在黃昏前將客棧找好。
原因,我沒有說。他們,便也沒有再問什麼。
走進我的房間,我卻看到容謹修坐在房間裡。
我撫了撫胸口,揚聲說道:“出去!”
在聽到我的話後,他怔了怔。
只見他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踱步走到我的身邊。
他說道:“我住在隔壁。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
我狠狠地盯着他。
我早就知道——他竟然爲我選瞭如此顯眼的位置。
然,他在離開前,又在我耳邊說道:“我真想看看,司空璧究竟給你下的什麼毒?”
這個人——這個人真是可惡!
我氣惱的欲將桌案上的杯具都摔在地上。
可是,當我想起這是在客棧時,便再也無法將它們舉起來了。
晚膳,我是要他們放在門口的。
我真的十分畏懼現在的自己。
若是……若是真的吸食了血,那我……那我就真的成爲惡魔了!
那樣,若水的詛咒便完成了一半……
也就是說,景黎亦會……
突然,心跳得好快。
察覺的一絲異動,我趕緊將房門拴上。
我仔細看了看房間內的設施,這裡倒也十分簡便。
若不是……
恍惚間,我覺得頭很暈。
閉上眼,權當是養養神。
當我再睜開眼時,我便發現眼前一片——血紅。
我驚得倒退了幾步,卻絆倒了房間裡的桌椅。
“咚——咚——”
最後,連我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這次——竟然還沒來得及採取措施就發病了!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聞到了——血腥味。
好香……
我尋着味道探去。
卻——探到了自己的手?
我擡起手,在鼻子前嗅了嗅。
對——就是這個氣味了。
情不自禁的,我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口中。
猛地一咬——一股奇特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嘴裡。
真是……真是美味!
似乎覺得這一點點不能滿足我自己。
我取下頭上的髮簪,在手腕處狠狠地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終於看到裡面流出來的東西了。
我趕緊將它湊到自己嘴前,享受的吸允起來。
“嘖嘖嘖——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不讓我們進來!這是誰?這真的還是蓮忠卿嗎?”
一個刺耳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尋聲望去,卻看到一個——美味的“食物”。
我邪邪一笑,說道:“正愁沒有吃的,現在竟然有送上門的!”
那人斂了斂自己的表情,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不耐的瞟了他一眼,說道:“血魔。”
“血魔?”那人重複道。
我又舔了舔自己的手腕,說道:“這個孩子將我壓制的太久了,如今一瞬間便爆發出來了。怎麼,你害怕了?”
那人笑了笑,道:“我容謹修此生還真沒怕過什麼!”
話一說完,他便晃到了我的眼前。
我正待轉身,卻被他一個手刀劈在了頸部。
昏迷前,我好像聽到一個聲音說道:“難道,真的沒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