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哥,真心爲妹子着想!”丁海杏再次起身道,不是真心之人,不會這麼跟自己分析個透徹。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他說的很殘酷,卻也是現實,她不能因爲報仇而再一次把全家給搭進去。
說句不客氣的話,她上輩子爲了報仇付出了一生,可到頭來卻是孤苦伶仃,什麼都沒有,報仇又有何意義。
“哎!你可別再鞠躬了,我又不是這牆上掛的招片。”戰常勝趕緊攔着她道,“坐下,坐下說話。”也緩和一下氣氛。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丁海杏慎重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問道。
“我的意見呢!你們和他們把話說清楚了,解除婚約,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戰常勝一瞬不瞬地看着丁海杏道。
“就這麼算了?”丁海杏輕垂眼瞼,遮掩着眼底一閃而逝的狠厲,又讓她有些不甘心。
戰常勝視線在丁海杏身上轉了轉,意味深長地說道,“妹子,你得知道,有時候活着本身就是痛苦的。”
丁海杏聞言心中一凜,這話平平無奇,卻莫名的有一種涼意從腳底躥升,她猛的伸手抓着他的厚實的大手道,“你……”
“嘶……”戰常勝感覺渾身酥酥麻麻的……
蹭的一下,兩人被突入起來的靜電給一下子分開了。
兩人一時愣在當場,丁海杏低垂着頭,正巧看着他古銅色厚實的大手,手指卻根根修長筆直,一點兒沒有短粗之感。虎口處有着常年摸搶而磨成的厚繭,沒有粗糙之感反而格外的好看,帶着成熟和磨練,一看就是經常奮戰在一線人員。
戰常勝也看着她的手,瘦骨嶙峋,跟雞爪似的,沒有一丁點肉,那蹦起的青筋,像條枯老的絲瓜筋。手背這樣,手心也是如砂紙似的比他的手還粗糙,這是女孩子的手嗎?臉色凝重了起來。
丁海杏看着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嚴肅,她實際慌忙地舉着手,“那個……俺沒扎你!你看俺手裡沒有針!”非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有些侷促、有些尷尬,她知道因爲什麼?但是以她現在有限知識不能明說。
戰常勝則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靜電,很正常的。”雖然化解了尷尬,但耳朵微紅卻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丁海杏聞言笑了笑,想到某種可能立馬板起來臉道,“戰大哥,你是不是想利用職權,以權謀私啊?”着急上火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陰謀詭計,你可別想歪了。”深深地凝視戰常勝古井無波的雙眸,繼而認真地說道,“就是陽謀,怎麼說呢?把他發配‘邊疆’冷處理、穿小鞋……”撓撓頭道,“合理正當的,讓他無從質疑,明升暗降……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蹉跎一輩子。哎呀,總之就是這樣,我也說不清。”
“呵呵……”戰常勝聽着她顛三倒四,基本上他也聽明白了,打趣道,“喲!你懂得還真多。”
戰常勝看着她越看越稀罕,眼睛也越來越亮,咋這麼對他的脾氣呢!
他最不喜歡唯唯諾諾,哭哭啼啼,委曲求全,最終苦了自己的女人。
丁海杏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悶哼道,“怎麼說我爸也是杏花坡生產大隊的大隊長,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哈哈……”戰常勝聞言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啊?”丁海杏擡眼看着他道,“我說的有那麼好笑嗎?道理不是相通的嘛!”迎接她的是更大的笑聲,“你再笑,我走了。”噘着嘴生氣道。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戰常勝繃着臉道。
“我跟你說戰大哥,不要因爲我的事費心了,我不希望牽連到你。他對象家很有背景的。”丁海杏滿眼盡是擔心地看着他道。
背景?一個jun zhang而已,他還不看在眼裡。
戰常勝聞言嘿嘿一笑,忽的又滿臉嚴肅道,“這事我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此人如此的品性,當然不能讓他走向更高的工作崗位了,那樣不是禍害更多的人。”看着她又彎起嘴角道,“你都說是陽謀了,正當光明的整死他,讓他有苦說不出。”
丁海杏感激地看着他道,“戰大哥,你的戰友中,有什麼在戰爭中遺留下來傷痛,找我,我保證藥到病除。”同時很訝異他居然同意她這麼使用手段,他可是正直的解放軍耶!丁海杏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戰常勝聞言也別有深意地看着她,看來她得重新認識她了,別看穿着樸素,灰撲撲的都不像個姑娘家。只是這份不動如山的鎮定,就讓他側目了,普通女孩子遇上這事,那就是天塌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死要活的。
還有辦事的這份圓滑與世故,想起丁家夫妻,也許有他們的功勞吧!
語帶調侃道,“這麼說我還跟着沾光了。”看着她認真地說道,“好了,你心裡別有負擔,那對我來說小事一樁。”
縱有千言萬語,丁海杏只化作一聲,“謝謝!”
對於有權有勢的人來說,確實是小事一樁!他郝長鎖不是想攀高枝嗎?一心想往上爬嗎?然而現在幹部講的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後。
有這個大帽子扣着,死死的壓着你。
縱是你有聰明才智、吃苦耐勞,艱難地爬上來,我也讓‘命運’之手將你給擼下來。
看着同齡的,或者年齡小的卻比你升遷快,就這麼讓不甘的活着,求而不得,不是更有意思!像貓抓老鼠一般似的我玩兒死你。
由於戰常勝的出現,丁海杏改變了報復的策略,躲在暗中陰死他,更有意思。
“戰大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丁海杏站起來道。
“慢走,不送。”戰常勝也不客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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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海杏這邊一走,戰常勝將桌上的飯菜一股腦的全倒進了自己的肚子裡。
護士剛剛收走碗筷,鄭芸就偷偷摸摸地進來了。
“常勝,這次還有什麼要說的。”鄭芸滿臉暖昧笑容地看着他道,擡起手腕看着表道,“可是待了足足有二十分鐘。”
“鄭姐,你咋對我的事情這麼關心呢!”戰常勝哭笑不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