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氣站的方向火光沖天。
林蔓和陳院長急忙衝出門, 朝着氣站的方向跑過去。
有不少人從火光的方向跑來。大家顯然都被嚇到了,臉上寫滿了驚懼。
“出什麼事了?”林蔓拉住了一個包頭巾的大嬸問道。
大嬸回道:“有個煤氣罐爆炸了。”
陳院長跑在林蔓身後。她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問大嬸道:“有人受傷嗎?”
“大火一下子起來了,我哪兒……”
大嬸話未說完,林蔓就看見秦峰從遠處走來。同一時間, 林蔓和陳院長都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林蔓向秦峰招了下手。
秦峰快跑了幾步到林蔓跟前:“有一個新換的煤氣罐突然爆炸了。”
陳院長擔心有人遭到不幸,又問了秦峰一遍:“有人受傷嗎?”
秦峰道:“還好沒有,那個煤氣罐爆炸的時候, 恰巧旁邊沒有人。”
林蔓聽的心裡一陣後怕, 感慨道:“幸虧你沒有拿那個出事的煤氣罐。”
秦峰迴望身後的火光:“我還真是差一點就拿了那瓶煤氣罐。”
保安隊已經有人趕到。他們將圍觀的人驅離出爆炸現場,讓大家同大火保持距離。
大火才燒了一會兒的功夫,氣站附近地上的冰雪就開始融化了, 露出了地上本來的黑色。
“今天換煤氣罐的人很多嗎?”林蔓想起秦峰剛剛去換煤氣罐, 足足走了近一個小時。平常時候,秦峰去換煤氣罐, 最多隻要二十分鐘。
秦峰道:“還可以,在我前面排隊的人頂多五六個人。”
林蔓問道:“那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秦峰道:“我本來早就換好了。但是碰巧有一個婆婆來換煤氣罐,她搬不動罐子, 想讓我幫忙。”
林蔓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等着幫她扛煤氣罐, 所以耽誤了時間?”
秦峰嘆氣道:“唉!結果她排隊到前面換煤氣罐,沒想到氣站的煤氣罐都被領光了。她急得快哭了, 我就想着,乾脆把我的煤氣罐給她,改帶你們去江南的國營飯店吃飯。那個婆婆家離得遠, 我想騎自行車把她送去。可誰成想,我剛走出去沒多遠,煤氣罐就爆炸了。”
陳院長道:“那個婆婆一定嚇壞了吧?”
秦峰道:“可不是麼!幸虧她想起來要去供銷社買東西,也走得遠了,要不然……”
秦峰和陳院長說話的時候,林蔓望向圍在火光前的人羣。儘管保安隊的人讓人羣儘量離火光遠一些。可架不住大家都好奇心勝,每個人都想知道火燒得多大了,以及裡面到底有沒有燒到人。結果,人越聚越多。
在圍觀的人羣中,林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宋向陽站在人羣裡,同其他人一樣,向着越燒越旺的大火張望。
“奇怪,他怎麼在這裡?”林蔓感到奇怪。宋向陽住在平房區,工作在一車間。無論是從廠區出來,還是要去廠區,他都不會從這個氣站經過。就算是要換煤氣罐又或是去供銷社,他也都應該朝另一個方向去纔對。
“今天家裡燒不了飯了。我們去江南的國營飯店吧!”秦峰對林蔓說道。
秦峰說的話打斷了林蔓的思路。
林蔓回過了神道:“要不然,我們也可以去食堂。今天晚上許大娘值班,我可以拜託她幫我們弄幾樣小菜。”
“還是去食堂隨便吃下好了。明早要趕火車,我還是想早點休息。”陳院長不願多麻煩林蔓和秦峰,欣然採納了林蔓的建議。
晚上的食堂和中午的食堂有天壤之別。
中午的食堂總是人滿爲患,每個人點菜都像搶菜一樣。個個迫不及待地指着菜盤要菜,少有猶豫。因爲一旦猶豫,菜可就沒了。
而晚上的食堂呢!則沒有幾個人會來吃飯。偌大的食堂大廳裡,桌子大多是空的。偶爾有人來點菜,也多是打在飯盒裡,徑直帶回家。
擇了一個靠暖氣的舒服桌子,林蔓、秦峰和陳院長相繼坐下。
小菜盛在飯盒裡,擺在桌上。林蔓、秦峰和陳院長的手邊各有一個茶缸。林蔓和秦峰的茶缸裡裝的是酒。陳院長不能喝酒,茶缸裡裝的是白開水。
明亮的燈光下,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他們說話的時候比吃飯的時候多。談着談着,三人的話題集中在了秦峰小時候。對於這一話題,林蔓愛問,陳院長愛說,唯有秦峰不大想提。於是每次林蔓和陳院長說到這上面時,他便靜靜地坐在一旁,只輕笑地聽着。
夾了一口菜入嘴,陳院長笑道:“剛纔秦峰那麼久沒回來。我差點以爲以前的那種怪事又要來了呢!”
想起陳院長之前也提過秦峰小時候有不少怪事,林蔓感興趣地追問:“什麼怪事?”
陳院長道:“我們院裡的孩子們,總喜歡聚在一起玩捉迷藏。每次玩這個遊戲,秦峰都是最難找的一個。”
林蔓道:“他總能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陳院長道:“不止,他每次一藏就是幾天。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院裡的人都急壞了,到處找他,就怕他出意外。可誰成想,沒過了幾天,他自己回來了。我們問他這些天去了哪裡,他每次都是搖頭,怎麼都不說。後來,一玩捉迷藏,他又會消失幾天。之後,他再自己出來。久而久之,我們都習慣了。”
林蔓好奇地問秦峰:“你躲了那麼多天,吃飯怎麼辦?”
秦峰笑而不語。
陳院長替秦峰迴答道:“我們估計這孩子機靈,自己會跑去廚房弄吃的。”
講到秦峰的趣事時,陳院長的嘴角總是掛着由衷的笑容,眼中炯炯有光。單憑她現在提起秦峰時候的神色,林蔓就可以想像,在秦峰小的時候,陳院長一定非常的疼愛他。想來,也正是她對秦峰這樣一份真誠的關心,才換來秦峰現今對她的回報吧!
末了,飯菜都吃完了。
林蔓將空飯盒摞在一起,打算在水房衝乾淨後,再帶回家。秦峰和陳院長幫着她一起收拾。三人一起走進隔壁幽暗的水房。
經過廚房時,林蔓聽見有兩個師傅在裡面爭吵。
“這菜量肯定不對,是不是誰偷盛了?”
“不可能,我一下午都在,沒看見有人碰過這些菜。”
驀地,對秦峰偷進廚房弄吃的事,林蔓心裡產生了一個疑點。
她問陳院長道:“對了,秦峰偷進廚房吃飯,你們一次都沒抓到他?”
陳院長搖了下頭:“沒有,所以我說他機靈着呢!”
林蔓轉過頭來問秦峰:“你真進廚房偷菜吃了?”
遠處走來保安隊的分隊長,秦峰來不及回答林蔓的問題,走向分隊長,向他詢問火災的情況。
林蔓繼續問陳院長:“秦峰會不會就躲在廚房附近,你們都找過了嗎?也沒找到?”
陳院長搖了下頭:“我們都找過了,一次都沒有。”
林蔓道:“他是一日三餐都會出來吃,還是隻吃一頓。”
林蔓覺得難以置信,要是三餐都吃的話,沒道理一個孩子往廚房跑了那麼多次,廚房裡的人還都抓不到現形。
陳院長道:“這個嘛!我們就不清楚了。”
林蔓訝異道:“怎麼可能不清楚。什麼時候吃的少了,那麼多年那麼多次,總該有些蛛絲馬跡吧?”
陳院長道:“你別說,還真就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廚房裡的吃食,根本看不出少了。”
林蔓愈發糊塗:“既然這樣,你怎麼確定秦峰偷進廚房吃東西。”
陳院長道:“你想啊,按常理推算,秦峰一個孩子,哪兒能藏好幾天,一點東西也不吃。每次他回來,臉色都好的不得了,一點也沒有餓到的樣子。他要不是吃了廚房裡的東西,還能吃了什麼?”
說完後,許是陳院長也覺得事情中有難以解釋通的漏洞。於是,她又再補充道:“興許,是秦峰吃得少,所以我們纔沒發現吧!”
陳院長最後補充的話,讓林蔓更感到疑惑了。
秦峰一個男孩子,那時候正是長身體能吃的年紀,怎麼可能每天只吃少得看不出來的飯量。除非……
林蔓又有了一個推測,秦峰八成是偷偷跑出孤兒院了吧!
第二天一早,林蔓和秦峰送陳院長去火車站。
陳院長的兒子請假從三線趕到江城。因爲假期有限,他連在江城多逗留半天的時間都沒有。下火車後,他便在站臺上等陳院長,打算一接到陳院長,就直接再坐上回三線的火車。
陳院長跟着兒子上火車了。
林蔓和秦峰目送着陳院長的火車遠去。
當火車消失在軌道盡頭,秦峰才轉身回頭,向站臺外走去。
“陳院長說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捉迷藏的時候,你藏哪裡了?你真的每天偷偷去廚房吃飯?”林蔓對秦峰捉迷藏的事有疑問,她決定還是向當事人直截了當地討要答案。
秦峰漫不經心地笑道:“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是陳院長提,我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你真的都忘了?”林蔓對秦峰的回答將信將疑。童年和少年時代的事,真就能忘的一乾二淨?
說話間,秦峰和林蔓走出了站臺,站在了火車站對面的公交站牌下。秦峰要去上班,他等往公安局去的公共汽車。林蔓要回江北,她等往碼頭去的公共汽車。
“真的!”秦峰迴道,他看林蔓的眼中盡是真摯,語氣中沒有摻雜一絲虛假。
秦峰等的車子到站了。他來不及與林蔓多言,急着跳上了車。
林蔓站在車下,衝上面的秦峰揮了下手。秦峰擠在人堆裡,亦衝她溫暖地回笑了一下。
秦峰的車子開走了,林蔓繼續等她那輛去碼頭的車子。
車子許久沒來,林蔓越等越覺得不耐煩。她偶一轉身,仰頭看見一堵明黃色的牆。她忽然想起,眼前的寺廟不就是朱明輝曾經很感興趣的清淨寺嘛!
“林蔓!”
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林蔓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輛掛白底黑字牌的轎車緩緩停靠路邊,安景明開門下車,走到了林蔓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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