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睿憋了老半天,這會兒終於等到機會,哈哈大笑。
他揹着雙手看着臺階上急急忙忙回頭尋求答案的廣域萬望水和萬德福,笑容可掬的回答:“大牢裡面難道不是有吃有住,還比現在安全?兩位,我可沒騙你們啊!是你們蠢!”
說完他繼續哈哈大笑,自覺特別有電影裡趙子榮智取威虎山時臨危不亂的聰明與果敢!
萬望水和萬德福全懵了,可惜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後面倆戰士用力一推,他們踉蹌着,難以置信的被推上了地窖,又回到了原地。
可惜這次他們連蹲的地方都沒了,剛靠近,就被人照臉啐了口濃痰,手讓捆着,也擦不上,只能強忍着噁心,儘量離這些土匪遠點兒,縮在個角落裡蹲着。
然後不出所料,趁着戰士們沒注意,他們收到了土匪們的謾罵和威脅。
“叛徒!”
“奸細!”
“等着吧,反正都是進去,到時候看咱們咋弄你們!”
“讓你們生不如死!”
“死都死不成!”
一句一句的,把倆人兒嚇得要哭,縮在角落裡可憐巴巴又語無倫次的求看守的戰士。
“別把咱們關到一塊兒啊,要死人,真要死人!”
“咱們還能交代,行行好告訴領導一句,咱們還知道別的,願意交代,願意交代!”
不過這回就是他們喊破喉嚨也沒人理了。
方遒從戰士那兒得到消息,聽說居然有個電臺,立刻就去了地下室。
仔細檢查過電臺,他得出結論:“最近的發報時間是兩年前……這是大案子,咱們處理不了,得立刻上報上級!”
周澤睿一聽就罵娘了:“那兩個老不死的,居然跟我說山裡沒信號,好幾年沒用過,啊呸!等我出去收拾他們!”
方遒冷笑:“山裡沒信號,這話你也信?咱們用了多少年無線電臺,你見過這種山裡沒信號的情況?”
周澤睿訕訕:“我這不是聽北疆回來的戰友說,那頭有個魔鬼城,怪石嶙峋的,無線電進去經常沒信號兒!”
方遒:……
“你可真能想象啊!”
“哎,你看咱們這山裡,不也是怪石嶙峋的?而且你不也說了,最後發出信號的時間是兩年前,你說有沒有種可能,最後發出那信號以後,就再也沒信號了?”周澤睿還不甘心,追着方遒問。
方遒:“那有沒有另一種可能?兩年前,對面那個信號臺停用了?”
周澤睿:……
“你這個人吧,就缺乏點兒革命的浪漫主義精神!”
“上面說了,浪漫主義精神要不得,革命就是流血犧牲!周連長啊,你這政治覺悟該提高提高了!”方遒讓戰士們抱着電臺,大踏步的往上走。
周澤睿屁顛兒跟在身後笑:“我也覺得我缺,那要不這樣,方隊小同志,反正再過一年你也十八了,上咱連來給我當個政委唄?你看咱連一堆大老粗,就你一個文化人兒,不僅懂電臺,還懂什麼什麼豬子白家的,你給戰士們天天講講,過上幾年,咱們連這政治覺悟不得是全師第一啊!”
方遒冷笑:“周連長還挺有想法,挺有上進心?”
“那是肯定有。”
“行啊,這麼有,先學認字吧,免得以後再把諸子百家說成豬,氣死老祖宗!”方遒建議。
周澤睿眨眨眼:“學就學,可惜,嘿嘿,沒老師。”
他們出來了,方遒站住回頭笑看着他。
“這不難,徐櫻就有個掃盲班,無非你們出點兒吃喝,辛苦點兒,讓她帶掃盲班的老師給你們上上課。”
“徐櫻啊……”周澤睿想起那張笑起來比方遒還顯得“冷嘲熱諷”的瘦削小臉兒,沒來由的心裡就打哆嗦,清清嗓子,暫時慫了。
“再,再說,再說啊!”
然後他一轉頭,喊了個戰士:“小五,你清點幾次了,點清楚人沒?”
方遒輕笑。
不過正經想想,是不能讓周澤睿這麼文盲下去了,總得認字吧!否則早晚得轉業回去,那好好的人可就廢了!
圍剿土匪行動超乎尋常的順利,也讓下水村兒的人“大開眼界”。
有人後悔,想着咋沒早“報官”?
有人唏噓,沒想到村長和村支書還真跟那土匪們有關係,不是傳聞,一時間連村長和村支書家裡人都讓帶去審問,看的村裡老百姓大呼過癮。
有人愧疚,想着人家方同志是來給他們村兒裡辦好事兒的,他們卻聽上村長和村支書還有那幾個買人的貨的蠱惑,把人家給打了關了,最後是人家兒子冒死帶着人給他們把土匪給剷除了!真是咋想咋不好意思!
當然也有些個人對這些當官兒的懷疑,或者暗地裡覺得其實土匪也幹了好事兒的,只是到底不是主流想法,也就沒人說出來。
方遒回來的當天夜裡,村裡人全從地道里出來,點上火把,拉上二胡,在村裡又唱又跳的直接慶祝起來。
其他人卻沒休息。
周澤睿、高保樂、蘇一鳴三位領導組織在一起開會,重新安排部署,決定一部分留下來,跟着蘇一鳴幫助村裡重新選舉村幹部,高保樂和周澤睿則帶大部分人押送土匪回城,進行公開審訊,以後還要公開槍決!
至於徐櫻、王彩霞、方遒,那當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會議開完,連夜出發,村裡的老百姓都跟着出來送人。
好些個村民急急忙忙回家拿了自家一點兒值錢東西跟出來,爭先恐後的往他們車上塞,說:“都是不值錢的農村玩意兒,你們幫着剿匪,又給建學校,大夥兒感激着嘞,也知道,之前誤會方同志,對不住他,你們就當是俺們道歉也得收!”
可村裡的情況他們誰人不知?
要不是困難的不行,村民們也不至於讓一羣土匪害了這麼多年。
這回連同高保樂、蘇一鳴也攔着,極力勸說村民們回去。
“等以後有了好日子再送也不遲嘛!”蘇一鳴笑着說。
村民們一聽,覺得有道理,紛紛憨笑着,又都把他們一個個的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