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歌飛

琉璃般若花 草長歌飛 其他 大衆 網

荼蘼香散一簾風,杜宇聲幹滿樹紅。

南軒一枕梨雲夢。離魂千里同,日斜花影重重。

萱草發無情秀,榴花開有恨穠,斷送得愁濃。

“公子,把琉璃留在身邊真的好嗎?她來路不明,身世不菲,現在整個武林黑白兩道,還有青信樓,北冥閣都在全力找她,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本來如今軒轅戰的矛頭就已經指向我們,再留她在莊內,會不會出引出什麼禍害?”今昔仍是面目嚴肅的在一旁站着,卻捉摸不透盧楊飛雪面具下的表情。

幽幽的古琴音亦輕亦重的不成調的響着,蒼涼中多少帶了點詭異。盧楊飛雪望着那滿塘的劍蓮,有一下沒一下的彈着,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的,隨他們去。就算泄露了她在山莊的行蹤也沒關係,我就不信我府裡的人,有誰敢動得了她。”

“公子,可是那個人……”

琴音商調大震,急促而破裂,今昔連忙低頭不語。

盧楊飛雪長袖輕輕一揮,湖中劍蓮的莖部彷彿被利刃切掉一樣,旋轉着飛到他手裡。盧楊飛雪低頭聞了聞花香:“去準備一下吧,咱們明天就去杭州,天下第一歌會,美女如雲,可是不能錯過了啊……”

說着優雅的轉身向琉璃房中走去。

琉璃此刻正在房間裡辛苦的對着手裡的女紅犯傻,靠,今昔不是整她嗎?想她琉璃博古通今,文武雙全,可是就是不會繡花啊!花拳繡腿還差不多。

看到盧楊飛雪進來,立馬撲上前去開始告今昔的狀:“嗚嗚嗚,公子,今昔虐待我,非要我今天晚上在這絲絹上繡個鴛鴦出來,嗚嗚嗚,不是存心想要我在自己手上刺上一百個窟窿嘛!”

盧楊飛雪傾身過來,把劍蓮插在琉璃的髮際,琉璃僵直了身子動不得,照了照鏡子一臉的哭笑不得:“公子,可不可以取下來啊!也太豔俗了吧,好鄉姑啊!”

“不準。”盧楊飛雪霸道的說着,然後抱起雙臂打量着琉璃,笑道,“恩,好好裝扮一下還是勉強能夠入眼的。”

聽得琉璃忍不住翻白眼,要是誰每次照鏡子面對的自己都是公子那樣的一張臉,也難怪看世界上的人都成了醜八怪了。

只是他到底有沒有審美眼光啊!頭戴那麼大一朵花,她是不是該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唱一曲小媳婦回孃家啊!

“公子,快幫我想想辦法啊,今昔說我今天不繡好就有我好受的,還不知道要怎麼欺負我呢!”

“隨便讓溫香和飛花她們幫你一下就行了嘛。”

“他特意交代過了不讓啊,我不就是不小心把他桌子上的小盆栽給砸了嗎,他是故意報復我整我的!哼哼!”

“哈哈,那你慘了,那綠香蘿可是今昔的寶貝。”

“嗚嗚,公子你別嚇我,你要幫我啊!”

盧楊飛雪看了那絹布一眼笑道:“今昔的脾氣你可知道啊,我說情也沒用的哦!這樣吧,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杭州我就幫你搞定。”

“我不去,我不去,我說了不去了啦!”琉璃蒙上耳朵,“我是丫鬟可是我也有我的充分的人身自由!我不去我不去!”

“很好玩的,有天下第一歌會哦!還有好多好吃的!”(第一招:誘惑)。

“不要!”

“唉,看來有個人要倒黴了,我會好心的交代今昔手下稍稍留點情的。”(第二招:威脅)。

“嗚……”

“去吧,要是怕麻煩就易容吧,沒有人會找到你的,而且有公子在你怕什麼。”(第三招:承諾)。

“我……”

“去吧……乖……你可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公子怎麼離得開你?”盧楊飛雪一手捏起琉璃的下巴,一手輕輕撫摩着她的髮梢,低下頭去溫柔的望着她,然後面具輕碰她的鼻尖一下。琉璃立馬渾身雞皮疙瘩,加鼻血噴流中。(第四招:美男計)。

“去……我去……還不行麼。”琉璃堅強的意志土崩瓦解。美人啊,俺爲了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可是……這個……這個繡這個快幫我想辦法。”

盧楊飛雪輕輕一笑,手輕輕一揮,就見桌上的數十根針全部直立了起來,各種顏色的綵線直直穿過針孔,然後在半空中彷彿提線木偶一般的交織成五彩斑斕的虹,各自飛快的運轉着,往來穿梭,繁花似錦一般,絹面上飛快的顯現出一副百鳥朝鳳圖來,看得琉璃目瞪口呆,連連倒退幾步:“媽呀,不要啊!東方不敗!”

很快繡好的絹布,悠悠飄落到着輕輕蓋到琉璃的腦袋上,琉璃傻呆呆的愣在那。盧楊飛雪低下頭來揭開一角來望着她,彷彿看着剛出嫁的小媳婦:“好了,這個公子的大作就送給你了!趕快收拾包袱!咱們明天起程。”說着便轉身出門了。

琉璃扯下頭上的絹布一臉的欲哭無淚:“公子啊!今昔只要我繡兩隻鴛鴦,你隨便幫我弄兩隻小雞小鴨在上面就行了嘛!這麼高級的圖案是人都知道不是我自己繡的了啊!一看就是小時候沒做過弊的人,嗚嗚嗚,你幫我還是害我呢!”

琉璃裝扮成溫香的模樣跟着風流倜儻,自命不凡的公子去杭州遊玩,心裡詛咒了一千遍這個花花公子!不知道仗着美貌詐騙過多少良家閨女!

內心紛亂無比,那個地方,她又害怕又想去。這些日子對羅玄的思念快把她折磨瘋了。至從來到這裡,她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而杭州,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地方,也是第一次遇見羅玄的地方。只是如今,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何昔留在莊裡,飛花也沒有跟來,路上只有飛雪,今昔,琉璃三個人。琉璃一路上都提不起什麼精神來,而盧楊飛雪幾乎從一進馬車開始就處於半清醒狀態,一路上都睡得昏昏沉沉。偶爾逗逗琉璃逗到一半就又睡着了。坐在比當初不知道華麗寬敞舒適不知道多少倍的馬車裡,可是身邊的人,卻換成了一頭一天睡覺的豬和一個成天板着臉死瞪着她,還吆喝來吆喝去的鐵面包公,你讓她怎麼能不鬱悶。

好歹是沒幾天就到了,因爲琉璃的原因,盧楊飛雪還特意挑了飄香居的別院下榻,一心讓琉璃吃個夠。琉璃也不客氣,專挑最貴的最新的最好吃的通通吃了個遍。

歌會的時候,本來她興致勃勃的敲暈了一個歌姬,易容成她的模樣想上臺去唱一首Rap或者RnB來震撼一下大家的!成天那些情義綿綿的小曲有什麼好聽的啊!可是卻中途被今昔識破抓了回來,捆得嚴嚴實實的扔在高臺上包廂裡飛雪的面前。

嗚嗚嗚,琉璃被點了穴道不能說話,瞪今昔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看到盧楊飛雪然後一臉委屈的無聲哭泣,使勁擠眉弄眼的往外擠淚水。

盧楊飛雪有讓今昔暗中跟着琉璃,留意她的安全。知道今昔是怕她太招搖了暴露身份纔不讓她胡鬧。但小題大做把她綁得跟個糉子似的扔在自己面前不由又有點好笑,這年頭連今昔都會捉弄人了啊!看來都被琉璃給影響壞了。

又是看不見的線,琉璃身子騰空飛到盧楊飛雪腿上坐着,盧楊飛雪哈哈笑着解開了她的繩子卻沒解她穴道,她就只有整整一晚上僵直了身子在那聽着那些美人在那花紅柳綠的唱着,想探出頭去搞破壞,使勁往下面砸兩個花球都不行。想要尖叫幾聲,吹幾個流氓哨,大聲噓幾下,扔幾個紙飛機或衛生捲紙,都不行!實在是豈有此理啊!

等到好戲散場後的漫天叫價中,今昔代盧楊飛雪竟然一口氣喊出千兩黃金包了歌魁陪酒整晚,氣得琉璃吹頭髮瞪眼睛的。

“怎麼?吃醋了?”盧楊飛雪解開她的穴道,輕輕在她耳邊吹了口氣,琉璃一陣身子發麻,飛也似的彈了開去。

“去你的,早知道你大色狼一個,我纔不陪你們在這鬼混呢!我自己回去了,哼!”說着拔腿就往外跑。

盧楊飛雪望着拉開門簾,搖曳而來的美女,輕輕攬過懷來遞上一杯美酒也不攔她,只是口裡喊上一聲:“早點回去,你這路癡,小心別走丟了。”氣得琉璃恨不得在他面具上釘釘子。

等到她氣鼓鼓的跑遠了,今昔身影一閃,也在包房內失去了影蹤,跟了上去。徒留盧楊飛雪攬着美人,左手美酒,右手撫琴,一邊聽着小曲好不快意。

“久聞公子容貌豔絕天下,妾身可否有幸一睹?”

“呵呵,還是不要看的好,通常見過我面貌的人都沒幾個有好下場。”

“怎麼會呢?”懷中女子水蛇般妖嬈的纏了上來,脣貼上冰冷的面具,一手緩緩的想要揭開,一手環在他頸後。撫摩着他那比女人還美的長髮。

盧楊飛雪卻是一臉恬然動也不動,一副任其輕薄的模樣。

卻只見懷中女子突然身子痙攣了一下,然後口吐鮮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有一絲被刮傷的痕跡,而手心裡卻握着兩根發黑的毒針。

“我已經提醒過了啊,唉……”盧楊飛雪低下頭看了看地上的人,扯下了她半張假面皮下來:“唐門丁笑笑?軒轅戰忍不住要開始動手了嗎?”

停了半刻,卻幽然道:“何苦出手就殺人呢?女子如花,要好生愛惜纔是!”似是對誰說話又似喃喃自語。輕嘆一口氣,右手輕拂過她死不瞑目的眼睛。飲盡了杯中酒,從窗外飄然離去。

翌日午後,琉璃都已經去了盧楊飛雪房裡三趟了!太過分了!居然還沒回來!!今昔也定然跟着他玩樂了整晚!真是的!錯看他們了!琉璃鬱悶極了的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吃午飯。

突然覺得周圍安靜了不少,原來是三五個江湖漢子走了進來,一人腰間一把大刀,滿臉橫肉的一拍桌子叫了一堆的酒菜。

琉璃心裡煩躁也沒心思聽他們在那八卦江湖逸事,只是不停的往窗外打量,看那兩頭豬回來了沒有。

卻是聽到“羅玄”兩個字時,手中的碗“乓”的一下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小二立刻過來殷勤招呼,打掃收拾,生怕傷了她一點點,公子回來怪罪就完蛋了。

那幾個人冷冷的看了琉璃一眼,見她面容普通,扎着兩髻,一身丫鬟打扮的模樣也就不再留意繼續討論。

琉璃的耳朵此刻已經成了高倍擴音器,認認真真的聽着他們的一字一句。

……

“那去的人豈不是很多?”

“那是當然!比武林盟主選舉還要隆重,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共同主持,軒轅盟主發了豪傑令,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門派都會派人蔘加,連朝廷都攪和進來了!最厲害的是聽說神仙府主人也會到場!看來這次是打算來真的了!”

“嘿嘿,也怪上回冥獄一戰敗得實在慘烈,軒轅盟主拉不下這個臉來,肯定要集結武林各派再次反擊報仇拉!這回聲勢那麼浩大,聶星海可死定了。”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聯合各派再次攻打冥獄是其一,最主要還是爲了被羅玄盜去的那半張天機圖。”

“還沒有羅玄的下落麼?”

“聽說他曾有被青信樓找到過,有過幾場惡戰,不過都逃脫了。”

“不是說他經脈盡斷,身中劇毒了嗎?”

“我看多半也是謠傳,你想啊,羅玄是誰?神醫!能有那麼容易就中毒受傷嗎?軒轅盟主想要擒住他,我怕是難咯!”

“早就聽聞神醫羅玄武功絕世,要是再練成天機圖上的武功,那可真的是無人能敵了!怕只怕世上又多了一個噬血的梵音魔主啊!你們幾個是沒趕上十年前那一戰,那個叫天地日月都無光啊,就一個梵音魔主,各門各派最起碼都是死傷過半,幾乎到了無人可用的境地。我也混了江湖那麼多年了啊,每次回憶起那個人仍然心驚肉顫,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殘忍血腥的場面。還好我反應快,當時就躺下來裝死,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死呢……你小子笑什麼笑!我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我看來啊!整個偌大的冥獄,都還比不上半個梵音魔主!也難怪武林中對天機圖被盜的事這麼緊張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武林大會其實就是武林爲了聯合起來對付羅玄還有聶星海而召開的?”

“差不多吧……”

“可是羅玄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畢竟那麼久都沒消息了,黑白兩道,還有朝廷都在追殺他,還說不定現在天機圖又落到誰手裡了呢,然後繼續讓羅玄背黑鍋!”

“嘿,我說你們幾小子也太小瞧神醫羅玄了吧?你以爲當初梵音魔主是被誰制服的?就他媽一張破圖弄得腥風血雨的,嘿嘿,要是被我拿到……”

“你別做夢了吧,我怕你拿到圖還沒打開看就已經身首異處了。看來下個月的武林大會一定要去,百年難遇啊!”

“那是當然!”

……

琉璃呆愣好久,武林大會麼?什麼時候在哪舉行啊?不對,在哪舉行管你什麼事呢?可是如果他要想證明自己清白,那個是最好的時機了,說不定他會去的,那麼自己就可以見到他了。不對,他不是說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見了嗎?自己何苦再去找他?還怕他嫌棄自己不夠多再補上一掌麼?

琉璃緊咬着下脣,手握成拳,身子輕輕顫抖着。

搖搖晃晃的出了飄香居,卻不知道去向哪裡去,喜歡現在身邊的人們,也以爲躲在他們的庇護下,就可以暫時忘掉那一切,可是依然如此痛苦煎熬。或許對於她來說,不管浪跡天涯也好,只有有羅玄在的地方,纔是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