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和柳青鸞像四周警惕地看過去,並沒有任何法陣被激發的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無心很是納悶。
“先別管那麼多了,我先救了出來。”柳青鸞道。
揮劍便向那些鐵鏈砍去,結果原本應該十分堅固的鐵鏈,遇到了柳青鸞手中的劍,就像是切豆腐一樣輕鬆被斬斷。
柳青鸞不可思議的看着手中的劍,她本來也覺得砍斷這些鐵鏈很有難度,但是現在……
“青鸞,你……”無心震驚地看着柳青鸞,這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際遇了嗎?實力變得這麼恐怖。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柳青鸞有些迷茫地看着無心道,“對了,你還好吧。”
“你怎麼那麼傻啊?你明知道我死不了,你幹嘛還要來。”無心甩下手上的鎖鏈,激動地扶着柳青鸞瘦弱的雙劍道。
“你的確死不了,但你也會疼。”柳青鸞心疼地看着無心身上的血跡,他的傷口已經都復原了,“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說着柳青鸞轉身就要離開。
無心一把拉回柳青鸞。
“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你之前對我的表白,我現在答應,來得及嗎?”無心深情凝望着柳青鸞道。
話音落下,無心還直接上嘴,吻住柳青鸞有些蒼白的雙脣。
葉易皺起眉頭,不趕緊逃命還在這裡秀恩愛,要不是我出手,你們現在怕早已經被人大卸八塊了。
柳青鸞一把推開無心,反手就是一個巴掌,轉過身避過無心的眼神。
“來不及了。”
無心被打的有些懵,這劇情反轉的有些太快了。
“你不是來救我的嗎?”
“我來救你,就是想跟你一刀兩斷。”柳青鸞故作決絕地道。
轉過身望着無心。
“無心,你此番遭受無妄之災,皆是被我所累,我只有救了你,還你自由,才能真的和你了斷,你自由了,我也該走了。”
柳青鸞說完要走,無心卻拉住了她。
“就算你想要一刀兩斷,也不差這一時吧,你等我帶你們從這府中逃出去,好嗎?”
“不用了,我要跟隨節度使的人馬,陪玄鵠去溟山。”柳青鸞掙開無心的手道。
“玄鵠身上的東西我可以想辦法解決它,你們根本不需要去溟山哪。”無心語氣焦急地道。
溟山可不是一個善地,封印着長明派的老祖,當年白琉璃全盛時期去溟山都倒了黴,惹來一絲黑氣像是跗骨之蛆般蠶食他的生機。
“我要陪他去尋找長生之法。”柳青鸞語氣堅定地道。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長生之法,你還不明白嗎?”無心語氣着急地道,擔心柳青鸞去溟山白白送死。
白琉璃那樣坐鎮一方的半妖強者都沒有辦法,這些普通人去,豈不是拿命往裡面填。
“這只是你的推測,不是嗎?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陪他去找,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柳青鸞激動地反駁着無心。
在她的心中,弟弟似乎更重要一些。
“長明派,長明派就是歪門邪道。跟他們沾上關係絕對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告辭。”
柳青鸞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與我有關。”無心大聲地喊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柳青鸞神情黯淡地道,隨後掏出隨身攜帶的婚約,展開拋向上空,揮劍斬斷。
“如今契約已毀,你我從此江湖陌路,再無瓜葛。”
柳青鸞心如死灰般地向外走去,獨留下無心一個人,看着地上被斬成四份的婚約百般凌亂。
女人,這個生物啊!太難懂。
“何苦這樣呢?”葉易換了一身衣服,着一身道家青衫,豎着髮髻,負手出現在柳青鸞的面前。
“你是誰?”柳青鸞立刻橫劍在身前,質問道。
“不用這麼驚慌,剛剛要不是我暗中出手,你哪裡有這麼容易就進去了秘牢,不費吹灰之力救出無心。”葉易淡定地說道。
在府中潛藏兩日,葉易已經大致搞清楚這其中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是什麼人?你爲什麼要幫我?”柳青鸞也知道剛剛事有蹊蹺,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幫你就幫你了,哪有那麼多原因,要真的說原因的話,我看你順眼。”葉易輕鬆地道,隨後手中變化出一朵白花,遞向柳青鸞,“我應該會留下一段時間,要是有事情的話,就通過這朵白花找我,我叫葉易,你也可以叫我師尊。”
“師尊?”柳青鸞接過白花,疑惑地看着葉易。
她倒是沒有懷疑葉易在圖謀她什麼,因爲她現在已經是階下囚了,而且她只不過是一個有些武力的凡人小女子,他要是有什麼不軌之心,直接出手就好了,自己根本還手的餘地。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不需要陰謀。
“是的,你和我的小徒弟很像,不過你們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有事情的話隨時找我,我先走了。”
葉易說完便閒庭信步地走了出去。
節度使的房間,白琉璃正在幫節度使治療着頭痛的痼疾,節度使的十七子恭敬地守在一邊。
“哎,再也不想整日承受這般折磨了,姑且聽信你們的話,試一試,倒也無妨。”帳後傳來節度使疲倦的話音。
“太好了,請父親命十七領兵,十七願親赴溟山,爲父親求取長生之法。”
“嗯。”節度使低聲應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突然間,屋外傳來一陣悠揚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傳來,卻又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什麼人在裝神弄鬼?”白琉璃目光凌厲掃向屋外,喝道。
隨後立刻奔向外面。
十七公子攙扶着節度使跟在後面。
夜幕之下,葉易站立在虛空之中,雙手背在身後,清風吹動他的青衫,頗有那麼一絲意境。
“閣下是什麼人?竟敢擅闖節度使住處。”白琉璃質問道。
“玄心正宗葉易,來此度有緣之人。”葉易開門見山地道。
“哪裡來的江湖術士,招搖撞騙也敢騙到節度使這裡。”十七公子立刻發話道,直接將葉易釘成一個神棍。
十七公子正在和他的大哥爭權奪利,而素來受他父親賞識的白琉璃是站在他這邊的,所以他懷疑葉易是他大哥找來的人,爲的就是打壓白琉璃。
“終究是凡夫俗子,不識天地正道。”葉易昂首,語氣傲然地道。
“那不知道你有什麼天地正道?”白琉璃不善地問道。
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讓他心中有了一絲不安之感,他不希望自己謀劃已久的溟山之行受到干擾,畢竟再解決不了他體中的黑氣,他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我有長生之法,亦有君王之法,就不知節度使想要何法。”葉易一步踏出,身形直接從空中閃現到幾人之前,高深莫測地看着節度使問。
節度使推開十七公子攙扶他的手,走上前。
“長生之法是什麼?君王之法是什麼?”節度使目光熾烈地問。
“長生之法,可叫人超脫於三界之外,不在生死之中。”葉易仙風道骨地說道,隨後敞開雙手,天空之上一張陰陽圖出現。
在陰陽圖的照耀之下,衆人身邊的場景突然變化,餓鬼在黃泉中咆哮,畜生在屠刀前呻吟,修羅在黑暗中穿行,人類自相殘殺,勾心鬥角。
看到這一幕,白琉璃眼色驟變,凝重地看着不請自來的葉易,這人並非是什麼神棍,而是道家的一位大修士,否則不會擡手間便是虛迷幻境。
節度使剛看到這場面也是心中一驚,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他久經沙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怕是餓鬼,修羅殺的人都未必有他多。
至於十七公子,他則是雙腿顫慄地躲在節度使的身後,額頭上冷汗如豆大,面色蒼白。
“這是欲界,爲地獄、餓鬼、畜牲、修羅、人間及六慾天之總稱。此界中衆生貪於食、色、眠等諸欲。”
恍惚間,場景再次變換。
入眼皆是一片茫茫,其間生靈往來,和睦有序,恭敬有禮。
“此乃色界,乃遠離欲界,而仍具有清淨色質等有情所居之世界。”葉易再次解釋道。
場景再次變化,這一次擡眼望去,入目無一物一人一景一聲。
“這是無色界,唯有受、想、行、識四心,而無物質之有情所住之世界。此界無一物質之物,亦無身體、宮殿、國土,唯以心識住於深妙之禪定,故稱無色界。”葉易解釋道。
隨後一揮手,幻境消失,場景再次歸於現實。
“得我知長生法,可超脫欲界,超脫色界,飛昇天仙,飛昇神仙,至無色界享長生之福。”葉易神情肅穆地道。
雖然面容年輕,但是得道高人之風盡顯,舉手投足間讓人心生敬意。
“那君王之道呢?”節度使面色凝重地問。
“君王之道比於長生之道次之,乃改天地間星辰運勢,讓凡人亦具九五之氣,享紫薇之命,不過人力有窮盡,能承受多久的九五之位,就要看個人的修行了。”葉易語氣平常地道,好似對此不屑一顧。
白琉璃看着眼前的葉易,看他說的越來越玄乎,雖然知道葉易不是神棍,可對這種改天地運勢的大手段,也有些懷疑。
修行之人都懂得,像是這般改逆天地氣運的手段都有着很大的隱患,極容易引來反噬,即使一時僥倖成功,往後也未必有好下場。
“先生來此,又說了這些話,是願意相助於我?”節度使看着葉易不怒自威地問道,盡顯上位者風範。
“二者可選其一,不可兼得。”葉易道。
“哦,那不知先生助我,圖些什麼?”節度使問,他能走到今天這步,自然不相信天上會有什麼掉餡餅的事情,凡是必定有着利益在背後牽動。
“自然有所圖。”葉易道,“我的修爲,已到兵解飛昇之境,我掐指一算,得知你是我的有緣之人,幫你便是幫我自己。”
“那不知我該如何幫先生兵解飛昇?”節度使問。
“天機不可泄露,等到時候到了一切便會水到渠成。”葉易神秘兮兮地說。
“父親,小心其中有詐。”白琉璃謹慎不語,十七公子卻是在節度使的耳邊嘀咕着。
這話自然是逃不過葉易的耳朵。
“節度使不必如此忌憚,說實話,如果我要在此殺人,簡直是如履平地一般,你身邊這位法師也擋不住,頃刻間我便能讓這座府邸化爲劫灰。”葉易擡起右手,雷印出現在掌中。
瞬間,天空風雲變色,雷聲轟隆不斷,電光閃爍間,照得黑夜如同白晝一般,聲勢嚇人。
節度使看向白琉璃,白琉璃點了點頭,此人的實力確實恐怖如斯,雖是凡軀,卻具神明之力,就是不知道他是從哪座名山大川之中鑽出來的。
“先生收了神通吧,既然先生如此有誠意,某家又怎會在懷疑先生,公如青山,我如松柏,先生助我,我必然也願意相助於先生。”節度使道。
葉易淡淡一笑。
誰和你青山松柏,我純粹是在忽悠你,幫你?沒這麼好的雅興,只是來湊個熱鬧需要個壓的住場子的身份罷了。
等到此間事了,自然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節度使支開了白琉璃和十七公子,和葉易進房詳談。
期間談話,葉易發現這節度使還真是貪心,想要魚和熊掌得兼,從自己這裡獲得君王之道,從溟山獲得長生之術,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葉易嘴上敷衍他,內心呵呵。
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葉易倒是可以立刻大殺四方,讓柳青鸞她們一衆人脫險,但是之後的生活可能面對無休止的麻煩。
總不能來多少人殺多少人吧!
畢竟節度使手下的那些將士,也只是聽命行事罷了,實在沒必要大開殺機。
有的時候換一種方法更爲穩妥。
“法師,那個葉易真的有那麼厲害嗎?父親一轉眼便對他深信不疑的樣子。”和白琉璃走在路上,十七公子憂心地問,他還是擔心這個人是自己大哥找來的,爲的就是打壓自己。
“他,很強大,不過長生之術,君王之術,兵解飛昇,只怕是言過其實。”白琉璃說道。
“那你剛剛爲什麼不拆穿他?”十七公子問。
“現在他的身份不明,不如靜觀其變,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白琉璃敷衍着十七公子道。
其實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是,反正這個葉易是衝着節度使來的,又不是衝着自己來的,只要他不干涉自己的溟山之行,等他打開長明老祖的封印,驅除體內的黑氣,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還管什麼節度使。
在凡人的眼中,節度使手握雄兵,坐鎮一方,威風八面,可在那些大修行者的眼中,數十年寒暑之後,便是白骨一具,實在是滄海一粟,如蟪蛄般渺小。
白琉璃遊歷天下也有着百年光景,他知道在神州大地的名山大川,不知道有多少的高人隱世其中,他們中或許隨便一個出來,便能教王朝傾覆,諸侯易位。
只是修爲既然能夠修到那種地步,他們的心境自然也難以被這凡塵俗物所撼動,不會有閒工夫來管外界的事情。
一般出來在外面蹦躂的,其實都是一些修到半道子的人,心境不夠,自然容易被紅塵瑣事所擾,心一亂,入了這紅塵便少有幾個人能夠再掙脫出去了,是個死循環。
亂花漸欲迷人眼,在聲色犬馬之中蹦躂個數十年,最後化爲黃土一柸。
而且那些人篤信自身,叫喊着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連天都不由,又怎麼會藉助凡人之手。
所以白琉璃覺得葉易雖然厲害,但肯定不是那種隻手遮天的隱世巨擘,而且接近節度使的目的也不像是他所說的那樣。
只是話多愛管閒事的人一般都死得比較快,白琉璃不願意摻和葉易和節度使之間的渾水,所以看破不說破,由他去吧。
此外,他剛剛向節度使肯定葉易,也算是結了一個善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