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之中,森之黑山羊收攏枝葉,身軀變得和虎豹一樣大小,晶瑩的眸子盯着葉易,邁動蹄子圍着他緩緩走動。
那如老樹樹樁般蒼勁的蹄子踏下,每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都像是踏在了人們的心中。
“你,想要復活嗎?”葉易處之泰然,緩緩地開口道。
黑山羊停下腳步,似乎在辨識着些什麼,要知道當年可是贏勾反水,誅殺了森之黑山羊,還封鎮了土伯。
“我過去看看。”翡翠有些擔心,這個葉易總是時不時弄出什麼幺蛾子,驚了世人,也讓自己跟着擔心。
“你小心點。”馬小玲囑託着。
“她這麼過去不要緊嗎?”箭頭有些擔憂地道。
“你放心,葉易他誰都會傷害,獨獨不會做對翡翠不利的事情,要是有什麼危險,他肯定早就帶着危險躲遠了。”馬小玲望了箭頭一眼道,她也算是對葉易有所瞭解了。
“葉易,怎麼了?”翡翠小心翼翼地靠近着葉易,輕聲地問,生怕驚擾了那莫名的異獸。
“沒什麼,我給你抓來了一隻寵物。”葉易倒是滿不在乎地道。
這自然不是那真正的禁忌之王森之黑山羊,只是葉易從那禁忌之界捕捉過來的殘念化身,有禁忌之威,禁忌之力,卻早已不是當年的禁忌之王了。
悠悠的時間長河之中,一花凋零,一花綻放,可即使這花葉再怎麼相似,終究不是同一朵。
“你可以摸一摸它,我想它的皮毛應該是很柔順的。”
“真的可以?”翡翠睜着明亮的眼眸看着葉易,想着剛剛那副滔天的兇樣,覺得有點慎人,萬一它咬自己怎麼辦。
“沒事。”葉易淡淡一笑,拿着翡翠的手搭在黑山羊紫色的皮毛之上。
黑山羊低了低頭,並沒有什麼異樣,身上的皮毛泛着光澤,透着些許溫熱。
“它真的這麼聽話?”翡翠有些狐疑,禁忌之王還能這麼乖巧。
“獸終究是獸,即使它是禁忌之王。”葉易看着森之黑山羊眼中流露的紅光說道,“它終究只是從劫花之中誕生出來的獸,是獸,就得有它的主人。”
翡翠扭頭看着葉易,沒好氣地在他後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和我說話也這麼裝,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感受着後背那一掌毫不謙虛的力度,葉易有些頭疼,自己在翡翠面前好似從來沒有威嚴的存在。
或許這一切只能歸因於當年見面的不太恰當。
“你覺得他們在聊什麼?”箭頭看着天橋,這兩人說了兩句話,怎麼翡翠還動手拍了葉易一掌。
“我又沒有順風耳。”馬小玲抱着雙臂看着那一神一人一獸,眼波流轉之間不知在想着些什麼心思。
“小玲姐姐,我有着不祥的預感。”況復生面色凝重,當年將臣劫的時候,它可是親眼見過禁忌生物的暴虐姿態。
“我也有,恐怕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馬小玲面帶憂色,忽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緩緩擡起頭看着上空。
十點鐘叫醒翡翠,又磨蹭了半個小時,出門又吃了個飯,逛了兩個小時,雖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可是這天色怎麼昏暗了起來,分明前不久還是陽光燦爛的。
太陽也依舊掛在當空,沒有云層的遮蔽,卻像是蒙了一塊磨砂的玻璃在前。
“不好,是那隻獸。”馬小玲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凌厲地看着天橋上那道紫光流彩的身影。
越是鮮豔的東西往往危險越大,就像是蘑菇。
無數道光芒從天穹之中如虹吸般被納入森之黑山羊的身體,黑山羊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黑洞,將光芒都吞沒了。
天空變得越來越暗,剛剛只是灰濛濛,現在飛快地漆黑了下來,只是幾個眨眼的工夫,便從白晝來到了黑夜。
“小玲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啊?”況復生一臉急色,難不成轉瞬之間又要來一次世界末日。
“放心好了,沒大事的。”馬小玲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她剛剛看到翡翠摸了那異獸一下,想來雖有些異樣,但是還不至於天塌下來。
現如今的太陽是原人時代,原人中的一位老神所化,森之黑山羊身爲三巨頭之一,比肩神明,吞吐天光不在話下。
可即便是出現了這樣的異樣,那些圍觀的人還越來越多,人聲嘈雜,街道上也堵得不成樣子。
很快,天色漸漸恢復如常,那些本來圍觀,一臉激動的人卻紛紛散開,一個個臉色平靜,街道上擁堵的車輛也都催促地按起了喇叭。。
“一會兒吃什麼啊?”
“去吃火鍋吧。”
“今天工作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
……
“他們是怎麼了?小玲姐姐。”況復生問着馬小玲。
“他們好像都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箭頭目光隨着來往的人羣移動,很是大惑不解。
“神明的手段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沉默已久的況天涯開口道,盯着葉易的身影,彷彿有重重迷霧遮掩在他的身上。
森之黑山羊絢麗的身子緩緩從天橋的臺階上走下,一些人向天橋上走去,從這奇詭的身體中穿過。
葉易和翡翠也跟在了黑山羊的身後。
黑山羊走到馬小玲等人的身前,馬小玲她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馬小玲,看,這是我新收的寵物,我給它起名叫小紫。”翡翠習慣性地擡手,想要向擼貓一樣摸摸它的腦袋,但是一想到它那從背脊上伸展出來的參天華蓋,心中還是有些忌憚,悻悻地收回了手。
“你可真是本事。”馬小玲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剛剛那天大的動靜就是爲你收一隻寵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況復生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
森之黑山羊的身影漸漸地虛化了下去。
“那這個街還逛不?”馬小玲深吸了一口氣。
“逛,我還沒累呢。”翡翠乾脆地答道。
馬小玲和翡翠走在前方,兩個人臉上好像對接下來的逛街有着莫大的興趣。
女人心,海底針啊!
雖然才匆匆過了幾年的時間,可翡翠已經不是當年在診所扎葉易手的那個單純又有些任性的女孩了。
在這短時間內,她等了葉易兩次,在沒有一點葉易生死消息的情況下。
箭頭和況復生並肩跟着,臉色都不太好看。
況天涯沒有急着跟上去,目光有些奇怪地盯着葉易。
“你,好像認識我。”葉易饒有興趣地回敬了一個眼神。
“不認識。”況天涯乾脆地道。
“真的?”
“真的。”況天涯目光澄淨,很是篤定。
葉易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在幹嘛呢?還不快點跟上來。”翡翠扭頭高喊了一聲招呼着。
“來了。”葉易旋即跟了上去。
……
逛着逛着,衆人竟然奇妙地逛進了嬰兒服飾店。
“這個小鞋子好可愛啊。”翡翠拿着一個虎頭鞋愛不釋手,“葉易,你快過來看啊!”
葉易湊到了翡翠身前,拿起虎頭鞋看了看,倒覺得普普通通的,不知道可愛在什麼地方。
其實可愛的不是鞋子,而是即將穿鞋子的人。
“小傢伙最近倒是安分的很。”翡翠一臉溫柔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就買給她吧,反正早晚也用得上。”
“你喜歡就好。”
馬小玲看着翡翠,女人果然是善變的,比起之前的樣子,這樣的溫柔似水可真讓她不習慣。
況天涯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心中起了一些波瀾,凝望着翡翠的眼中逐漸溼潤了起來。
翡翠的孩子沒有出生,沒有看到過這個世界,沒有機會穿上這雙虎頭鞋。
“你怎麼了?幹嘛一副要哭的樣子。”馬小玲注意到了況天涯的變化,問。
“要你管。”況天涯不領情地回道,轉過臉去。
馬小玲眉頭一挑,強忍着想要打她一頓的衝動。
葉易不動聲色地回頭瞥了一眼況天涯,她的情緒變化,自然都在掌握之中,這個從未來穿越回來的魔星,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超脫了原來的歷史軌跡。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靈魂擺渡,無心法師,我和殭屍有個約會,金宵大廈,這到底是一個個獨立的虛幻世界,還是真實串聯的世界。
甚至是玄心正宗,那個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自己是真的誤入了這個世界,還是一隻大手將自己推入了這個世界。
“走什麼神?”翡翠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葉易,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虎頭鞋,“就它了。”
“行,就它了。”葉易抓起翡翠握着虎頭鞋的手,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溫熱。
“讓你看鞋,你抓我手做什麼?”翡翠嘟囔着,臉上卻是喜不自勝。
“喂,不就是買個鞋嘛,你們兩個至於這樣,真是讓人看不下去。”馬小玲癟了癟嘴,這兩個人討厭的時候可真是令人討厭,有趣的時候也真是讓人覺得有趣。
“行了,走了。”翡翠將小鞋子往葉易的懷中一塞,“今天就先逛到這裡了吧。”
箭頭和況天佑聽到這話,終於是如釋重負,從十點多出門,現在天都快要黑了。
“對了,馬小玲,告訴你一件事情,我給毛憂的真的是還陽禁咒。”走出嬰兒服飾店的時候,翡翠看似不經意地跟馬小玲提了一筆。
馬小玲瞬間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