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宵大廈 第六章 道觀與道士

小王山,香港郊區一座有名的道山,相傳有兩位大道士在此修行,道觀一直清末,後來後來毀於戰火之中。

一夥年輕人坐着大巴車來到了小王山的山腳下,穿過眼前郁郁青青的田野,順着小路往山上去着。

“又有年輕人到山裡面找樂子了。”

“這些城裡來的人就是閒,有這功夫鋤個地不好嗎?”

“肯定又是上山看道觀的,也不知道就剩那幾塊破石頭了,有什麼好看的。”

……

田間勞作的人們議論紛紛。

所謂望山跑死馬,小王山看着就在眼前,可是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纔算是到了真正的山腳。

這些人都是港大的學生,學校裡面的課不多,於是就想着來這還算有些名氣的山裡露個營。

看着繁星點綴的星空,呼吸着山林之間的新鮮空氣,再來點螢火蟲,豈不是撩妹大好時光。

張讓早就籌謀好了一切,和一起來的同班同學打好了招呼,打算今晚趁着良辰美景,和自己鐘意的女孩子浪漫表白。

美麗的團支書誰不愛呢?張讓看着走在前方,李蕭默的曼妙身姿,彷彿勝利就在眼前了。

在同行的人之中,只有兩個人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一個是李蕭默,一個則是此刻正親密地挽着李蕭默的於小雨。

於小雨,臉上架着厚厚的近視眼鏡,牙齒上還帶着牙套,一說話,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將近一米七的大高個,體重也不虛,一百三十多斤,也沒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化什麼妝,長期晚上修仙的膚色有些幹黃,頭髮也不知多少天沒洗了,拿手抹一下蹭到手機鏡頭上都能拍出朦朧美,總之整個人看上去平平無奇,自母胎以來單身至今。

於小雨是李蕭默的室友兼閨蜜,平時大大咧咧的,和李蕭默兩個人又總黏着,所以張讓怕她一不小心說漏嘴,於是便沒有告訴她。

於小雨還以爲大家真的是來山林探險的,揹包裝得滿滿沉沉。

步行往上十幾分鍾,來到了張讓之前就找好的平坦地,正好還有着一條小溪潺潺流過。

夜幕降臨,晚風四起,山裡面的夜還是有些微涼的。

吃吃喝喝玩了一天的衆學生,此刻圍在篝火邊玩着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這遊戲雖然老套,但是非常管用,有些話就是要在不經意間說出來,效果纔會更好。

於小雨的心思卻不在遊戲上面,當然別人的心思也不在於小雨的身上。

除了因爲她身邊坐着李蕭默,偶爾被人連帶着掃一眼。

於小雨雙手託着臉頰,微微搖曳的篝火映得她的臉通紅一片。

“想什麼小心思呢?”李蕭默湊到於小雨的耳邊,輕聲問道。

她和李蕭默可不只是大學才認識這麼簡單,從幼兒園到小學,從初中再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桌,現在到大學依舊是同班同寢。

是緣分嗎?當然不是,是鈔能力。

“沒什麼。”於小雨道。

“我要說的這個鬼故事啊,其實就發生在我們的身邊,說不定我們當中就有人曾經碰到過。”這時候一個叫呂召的男生被cue說一個鬼故事。

真心話大冒險裡面怎麼會有鬼故事呢?當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手卡啦!

夜晚,女生,野外,鬼故事,正是表現男子漢魅力的時候。

“我姥姥曾經有一天撿到50塊錢,第二天我就摔斷了手臂,我外公也檢查除了病,不太嚴重但治不好,在傳統說法中,如果你看到路邊的錢,是平躺着的,沒有對摺,那就可以隨便撿,如果發現這個錢是對摺好幾次的,或者故意折成了某種形狀千萬不要撿。

如果自己沒忍住撿了錢,在撿錢的當天不要花錢,哪怕是自己的錢也不要花,一直等到第二天就可以了,這些錢屬於擋災錢,有些人把自己即將發生的黴運,通過這種錢轉移到撿錢人的身上。”呂召煞有其事地說道,還拉上了他的姥姥和外公,真是一個賢孫。

“切,你這個鬼故事一點都不嚇人。”李蕭默不爲所動地道,和於小雨在一起,這些古怪的東西,不管是從影視劇中,亦或者是小說中,都看了不知多少。

“我們那邊也有這種傳說,不過都說是撿了就要立刻花掉。”有人提出了不同的說法。

“其實凡是術法,都有破解之道,遇到這種情況,你可以再準備一張錢,把它綁在樹上,最好是去山裡面或者偏遠地區,不要讓人看見,否則會有一些人把它撿走這樣就等於害了別人。”於小雨倒是很認真地爲大家科普了起來。

於小雨說得認真,可大家都是聽之任之,完全沒有人將她的話放在心中,只是很敷衍地“哦”了幾聲。

於小雨頓感無趣,我道孤矣。

“於小雨,我有點內急。”李蕭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陪你一起去。”於小雨看了看四周的漆黑,摸了摸兜裡的餐巾紙,拉起李蕭默的手向一旁的樹林中走去。

於小雨和李蕭默藉着手機的燈光,踩着枯枝落葉,往旁邊的樹林之中走出了好幾十米。

“就這裡吧,挺遠的了。”於小雨停下腳步道。

“嗯嗯。”李蕭默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四周,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於小雨結實有力的手臂,“鬼,鬼火。”

李蕭默指着林中不遠處,壓低的話音都有些顫抖。

於小雨看過去,的確像是有兩團藍幽幽的火焰在半空之中飄浮着。

“你也太膽小了吧,上課的時候老師都說過,都是磷火。”

李蕭默怪異地瞥了一下於小雨,我和你談科學的時候,你和我談神學,現在我和你談起了神學,你可倒好,又跟我談起了科學。

“你留在這裡解決你的個人問題,我去前面瞅一瞅。”於小雨當然巴不得這是真的鬼火了,可是不說是磷火的話,李蕭默又怎麼會輕易讓她過去一探究竟呢!

“你小心點啊!”李蕭默叮囑着於小雨。

於小雨比了個OK的手勢,忙不迭向前躥了過去。

“你好了沒?”過了一會兒,李蕭默朝着於小雨的方向喊了一聲。

那兩團藍幽幽的光芒已經不見,只剩下於小雨手機電筒發出的白光。

“小雨!”李蕭默又喊了一聲,可於小雨還不見迴應。

李蕭默心中一怵,瞬間有着不詳的預感,忙照着路飛奔向於小雨。

來到於小雨的身邊,李蕭默突然一陣頭暈目眩之感,而後震驚地一幕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在面前沒幾米的地方,一座森嚴道觀巍然矗立着,上書:

稟二氣之和,冠萬物之首,參於三才

居最靈之位,總五行之英,德並天地

在道觀左右上方,各自懸掛着一盞燈籠,燈籠之火正是幽藍,只是李蕭默剛剛走過來並沒有看到。

燈籠下方各有一青衣道士端坐在地,面目祥和。

“你怎麼過來了?”於小雨見到此情此景,心神完全深陷其中,等李蕭默走到她的身邊她才反應了過來。

“我剛剛叫你,你一直都不答,我差點還以爲你出事情了呢,這是什麼情況啊!”李蕭默說道,又心有餘悸地打量着面前的古樸道觀。

這道觀完全沒有影視劇中那種遺世獨立,出塵絕然的感覺,反而看在眼中,格外的滲人,讓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道,突然一下子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了。”於小雨搖了搖頭,心中也有些害怕。

但害怕的同時又很是好奇,所以她一直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想後退。

突然一道鐘聲從道觀的後方傳來,打破了山林的沉寂。

原本巍峨的道觀瞬間在李蕭默和於小雨的眼中解體,殘垣斷木,羅網橫生。

道門前的兩位青衣道人也在瞬間化爲白骨,空洞的眼窩之中閃着幽藍色的光芒。

“啊!”

兩聲尖叫傳出。

於小雨連忙拉着李蕭默往來路跑去。

結果沒跑出兩步,於小雨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隨後完全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就如同是癱瘓了。

“你怎麼了?”李蕭默緊緊攥着於小雨的手,無比焦急地問。

“不知道,我的腿突然不能動了,很可能是碰到那種東西了。”於小雨很有常識,知道在這種荒郊野外最是忌諱直接談鬼說怪,“你快去找張讓他們,他們是男生,陽氣重,也許有用。”

“好的,你撐住。”李蕭默沒有婆媽,她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打又打不過,背又背不動,留在這裡根本沒用,立刻邁開步子去找援兵。

於小雨手肘撐在地上,再望向剛剛道觀出現的地方。

此時哪還有什麼道觀,不過卻有一團白光,搖搖晃晃地向自己這邊走着。

於小雨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在周圍的地上摸索到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樹枝,緊張地望着白光的方向。

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但是聊勝於無啊!

當那道白光慢慢逼近,踩着枝葉的清晰腳步聲同時傳來,是人。

“看來你需要幫助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藉着手機的光芒照着於小雨。

“你是誰?”於小雨無比恐懼地看着道士,帶着哭音道,生怕眼前這道士也想剛剛的青衣道士一樣變成白骨。

饒是她手上的功夫很厲害,可那畢竟也是對付活人的,更何況剛剛還看到了那麼離奇的一幕,再女漢子畢竟也是女孩啊!哪裡還能崩得住。

道士瞅了瞅,內心毫無波動,若是換了李蕭默,此刻恐怕可以用楚楚動人四個字來形容了。

該死的視覺動物啊!

道士閉上眼睛,看到一道穢氣纏在於小雨的腿上。

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來,是李蕭默帶着同學們火速地趕了回來。

“你想對於小雨做什麼?”張讓下意識以爲道士就是壞人,厲聲道,手中還拿着不知道在哪順路撿來的石頭。

剛剛聽到聲音,張讓他們就往這邊來了,路上遇到了李蕭默,她只來得及說了句於小雨出事了。

“他不是壞人,他是來幫我的。”於小雨連忙替道士解釋着。

道士掃了一眼昏暗中衆人的身影,很好,都是人,又望向於小雨:“你剛剛怎麼了?”

於小雨將看到道觀的事情向道士複述了一邊。

道士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路,自己在山中待了都一個星期了,怎麼沒看見什麼道觀的,是該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呢!

其他的同學這麼聽於小雨一說,下意識地彼此靠近了一些,頗爲忌憚地盯着不遠處的漆黑,生怕從裡面走出兩具身穿青衣的白骨。

在地球上,什麼東西最古老,自然是腳下的這片土地。

千萬年的時光過去,聖潔的,污穢的,美麗的,醜惡的,一切最後都塵歸塵,土歸土,掩埋進了這片土地。

所以在大地之中,生出一些古怪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拾遺錄》中曾經記載了這樣的一則小故事,說是宋時,一個農人在田地裡面耕作,忽然看到土中蹦出一個小人,那小人向他投擲了一個小土塊,砸到了他的腿上,之後便消失不見,農人心生好奇,想要追擊,一邁腿,只覺得痠麻非常,立時倒在了地上。

這樣的情況其實在民間時有發生,處理的辦法也不是很玄奧,只需在受害之人的身前擺一碗清水,然後將一雙筷子蘸水,立在碗中。

之後看筷子倒於何方,再在家門對應的方向,挖上一塊四方形的土塊,置於牀下,等到三天之後,將土塊復歸原地,基本上就沒什麼大礙了。

於小雨現在就是屬於這種情況。

“我現在幫你處理一下,可不是佔你的便宜,別誤會啊!”道士提前打着預防針,隨後在於小雨的大腿和小腿上,探出雙指按了按。

李蕭默緊張地看着道士,也不怕道士胡來,畢竟自己這邊這麼多人在呢。

道士從懷中之中掏出了一個打磨的十分尖銳的鳳喙,其實是雄雞的雞嘴。

“這是什麼?”李蕭默問道。

“鳳喙,也就是公雞嘴。”道士簡單地道了一句,又將左手伸到於小雨身前,“抓着我的手,可能會有點疼。”

鳳喙乃是至陽之物,用來衝破這種低級的穢氣再好不過了。

“我的力氣有點大!”於小雨抓着道士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無妨,你儘管使勁。”

道士閉上眼睛,看着於小雨腿上穢氣積聚之所,用鳳喙牽引手邊的陽氣,提起氣一把紮了下去。

衆人只聽得“砰”的一聲傳來,就像是一個氣球突然炸開了。

劇烈的疼痛讓於小雨一下子閉進了眼睛,用着吃奶的力氣抓着道士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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