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攙扶着離開裝飾豪華的主城堡,向旁邊清冷的軍事堡壘走去。這裡依然戒備森嚴,身穿重型鱗甲的士兵們好不懈怠的來回巡邏,數名由公爵供養的法師依然堅守着崗位,在塔樓內用奇妙的奧術監視着廣闊的區域。
兩人就寢處是同一個大房間,僕人們將他們安置到牀上後便關上了厚厚的橡木大門,只剩下微弱的魔法燈照映着房內的幽暗影像。
躺在牀上的波沃迪和菲卡羅半晌沒有動靜,好似完全睡着了。
忽然波沃迪一座而起!眼中精光閃閃,哪裡有半分醉意?他轉頭對另一張厚實大牀上的菲卡羅輕聲說道:“起來吧,我已經用感知法術的能力仔細偵測過了,這裡沒有法術監視。”
臉色赤紅的菲卡羅忽然面露微笑的輕鬆起身道:“看來他們都以爲我們醉的不能行動了。我們的計劃開了好頭啊。”
他的老師波沃迪只是略微輕笑了一下,便起身說道:“走,去密室裡與其餘的人聯繫一下。”說着按動桌子上一個鬧鐘,牆壁上緩緩打開一個通道的門,一直伸向黝黑無邊的地下。”“
紹爾司公爵的主城堡內,各種娛樂活動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從東海來得著名遊吟詩人在表演他那能讓鯨魚着迷的神奇歌聲。舒緩而悠遠的音樂似乎將人帶到了大海的深處,沉浸在那無邊的溫暖之中。幾個南方來得小丑門則在另一邊表演着帶有魔術的戲劇,滑稽的表演和出色的手法贏得了一羣貴婦的笑聲和掌聲。還有一些小貴族們則在外面的草坪上,接着七彩地燈光翩翩起舞,各個都神情投入,好似沉醉在着絢麗神國般的天地中。
霍爾德牧師起身向公爵告辭道:“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準備明天早上的祭司活動。不得不就此離開。還請見諒。”
公爵與之客氣了兩句後,就與衆人一起恭送大祭司出門。當然那幾個吉芬城的法師再次落在了最後面。
簡易而結實的四輪馬車載着這位威震一方的大祭司緩緩向另一側丘陵上地大神廟駛去。那座方體穹頂的巨大神廟越來越近,霍爾德牧師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居住了近五十年的神聖之所:五十年啊,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國家都在吉芬城的陰影下過着謹小慎微的日子。礦產被它巧取豪奪、官吏被它安插人手、各國的軍隊被它暗中滲透、法術器具貿易被它完全壟斷。如果克魯思這個野性家、貪婪鬼獲得了傳奇法術地話,或許連人類社會裡勢力最強大的大地母神教會也不敢與之對抗了。好在他不會!雖然他的九階法術非常厲害。但自己的教會也是人才輩出、勢力龐大,雙方明爭暗鬥了近六十年,現在也該有個瞭解的時候了!
馬車沿着大道路過高大六層高樓的巨大神殿,即便是在深夜,仍有一些虔誠地信徒點着微弱的燈火在裡面祈禱。陣陣讚美和乞求慢慢飛散在清冷的夜空中,與微風一起飄向天空中的遙遠星辰。
霍爾德每次看到這裡就有些感動,多麼虔誠而善良的人啊。這些可憐的農民們在吉芬城和貴族、大商人的壓迫下無依無靠。唯有求助於仁慈而至大的雅特莉女神。如果沒有女神的竭力幫助,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經化爲了野地裡地枯骨!他們多年來地苦難甚至讓女神也暗自垂淚。
他面容嚴肅的握緊了拳頭,自言自語道:“再忍耐一下,這三座大山很快就要去掉一座了!雖然紹爾司也是野性家,雖然奧法聯合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此事後依然會有一個動盪期。但只要吉芬城這根爛骨頭一去掉,那麼我們大地母神教會就是這一大片地域裡最大的勢力了!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尊重我們教會的要求!那時我們將把你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最終建立一個真正的田園詩般的國度!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馬車越過神廟,駛向一座造型奇特的堡壘。它就像一個放倒在地上地厚厚三角框,每個頂點都是一座短粗地拄狀大石樓。再由三排長長的高樓將它們連接起來,成了一個厚重而穩固地堡壘。
三角形是穩固的象徵,而放在這座建築上不僅僅是象徵雅特莉女神的力量和仁慈的承擔力,更是一個特殊的魔法陣!尚未接近這三角形的堡壘,就可以感覺到一種特殊而複雜的結界力量籠罩着周圍廣大的區域,它不但具有反制邪惡、次元錨的效果。還能將土領域的法術提升一個階位。並使得教會牧師的治療法術暫時具備法術強效的功能。
因此它不但是牧師們的居住、學習之地。也是一座堅實的防禦壁壘!必要時甚至可以抵禦一隻中等軍隊的進攻!
馬車緩緩駛進堡壘中,霍爾德迅走入高大寬厚的柱狀大樓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這佈置簡易的青灰色大房間內,已經有一個身穿大紅法師袍的人端坐在一張簡易的厚木大桌旁,認真的觀察着面前的水晶球。
霍爾德緊緊鎖上門後,認真念動了一個冗長的咒語,啓動了門上的“高等守衛刻文”,任何強行闖入的人都會受到嚴重的傷害。保衛工作完成後。他才轉身對紅袍法師說道:“薩默斯先生。其它人的情況如何?”
薩默斯是一個面容清瘦、短短鬚的老法師,但他勻稱的身體筆直的坐在造型簡單的木椅上。顯得很有精神和活力。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後說道:“情況都還好。我已經和波沃迪、菲卡羅聯繫上了。只等時機一到就一齊行動!這行動由我們奧法聯合會指揮、大地母神教會和鋼心流配合,相信一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天明之前,我的手下的人將按時啓動傳送法陣,將法師、牧師、鋼心流武者進行合理配置。”
霍爾德面帶笑容的微微點頭道:“那就有勞了。如有其它事情,請儘管吩咐。”雖然他不喜歡這個面目冰冷的法師,但必要的禮節還是不能丟的。
“砰”地一聲爆響,納維亞手中地靈魂抽取法術崩潰了!在對方強大的意志豁免下。徹底崩潰了!
“不!”他絕望的大叫:“怎麼會這樣!伊萬娜!這是怎麼回事?!伊萬娜啊!我該怎麼辦?”
法陣內依舊被困的死死的狂戰魔哈哈大笑着高唱起來:
來吧、來吧、來吧!
虔誠的伏跪在暴力面前
我爲你加冕金色地冠禮
看吧、看吧、看吧!
這鋒利的斧劍殺敵如蟻
贈與你毀滅往日的痕跡
聽吧、聽吧、聽吧!
悲痛的創傷如利刃扎體
納維亞眼如兇獸、面如惡鬼的狠聲喝道:“你給我閉嘴!你這該死的惡魔!怎麼可能豁免掉這個法術?!說,是怎麼回事兒?否則我還有嚴酷的手段來收拾你!”
而怪蛤蟆般地惡魔卻哇哇怪笑着:“無知的人類啊,你以爲看了幾本書就找到對付惡魔的萬全之策嗎?哈哈哈哈,你太天真了!就連你們人類也是多種多樣,各個不同,有人身體強韌禁得起蛇毒。但腦子不好使,學不會奧術;有人則相反,腦子好使學的會奧術,卻被毒蛇一咬就死。又何況我們惡魔?你的法術用來對付普通的狂戰魔或許能夠成功,但對我是無用地!無用的啊!哈哈哈哈。”
納維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緊,恢復一下還可以在施展幾次靈魂抽取!關鍵是必須逼迫這個惡魔不再反抗!”於是用最惡毒的獰笑迴應狂妄的惡魔:“利刃扎體?你好像很喜歡這玩意兒啊。果然都是變態!那麼我就讓你好**一爽!”說着便將全部精神集中到一個精密的咒語上,一絲不苟的動着地面的魔法陣中藏着的另一道法術。
唰唰幾下。數十個飛旋的半透明力能鋒刃飛舞着出現在魔法陣中,帶着刮人地寒意圍繞狂戰魔慢慢旋轉。它們有地好似邊緣鋒利的大飛盤、有的好似兩頭開鋒的重型彎刀、有的好似尾尾相拼的勾爪、還有的似斧非斧似、似焰非焰。全都鋒銳逼人,只要被砍中了,即便是厚厚的犀牛皮也如薄紙一般!
納維亞面帶狠毒之色地冷冷說道:“現在你既出不來又退不回去。如果不老老實實讓我抽取靈魂,我就讓這些力能鋒刃一點兒一點兒地割開你的身體,讓你嚐嚐被活剮地滋味兒!”他死死盯住狂戰魔好一會兒。見對方死不開口,便狠聲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麼惡魔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厲害!!”他像瘋狗一樣赤紅着雙目叫囂起來:“我要一寸一寸的割開你的皮肉,讓你像拔了皮的死狗一樣,躺在血潑中哀嚎!我要一條一條的挑斷你的筋腱,叫你像爛西瓜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我要一根一根砍斷你的骨頭,讓你像蠕蟲一樣在地上用肚子爬!爬!!你聽到了沒有!”
在他憤怒的咒語聲中,那些飛舞的奇形力能鋒刃慢慢逼近了狂戰魔。但這些斷木如切紙、分金似割肉的犀利威懾並未撼動狂戰魔半分,他繼續大笑着說道:“懦弱的凡人啊。我已經看到了!這一刻。你的心比我更恐懼。哈哈哈哈哈。來來來,切開我的皮肉,讓我穿上這血色荊棘的戰衣!來來來,砍開我的骨骼,讓我的悲慟從裂口流滴!來來來,劈碎我的骨頭,讓我的身軀化爲腐朽的大地!”他如癡如狂的高歌道:“來來來,讓我帶你去見識偉大的真跡!讓你拋棄凡人的外皮。讓你加入永恆的足跡。”他眼中的狂熱和無畏好似不可撼動的巍峨高峰。沒有半點退縮和虛僞!讓納維亞心膽俱寒!
他驚恐的連連大喝道:“住口!住口!你完蛋了!”言畢咒語動,法陣中利刃飛舞。**道道破碎的血痕和淒厲的慘叫。隨之而來的,便是狂戰魔身上涌動起血霧一樣的腥臭氣體,它們好似活物一般在法陣內四處攪動、突圍着。
終於,一縷血霧趁着法陣運行地空隙飛漏出來!眨眼間就彌散到整個大房間內。
納維亞猛地感到呼吸困難。一種惡毒的氣息像劇毒一樣腐化着他的氣管!接着他的胃部一陣痙攣,肚子好似刀絞一般劇痛的跌倒在地!那淡淡的腥臭已經開始毒害他地腸胃了!
太快了!他驚恐萬分的抓起一瓶早就準備好的“移除毒素”藥劑大口的灌了下去。強烈的藥力迅揮作用,他全身上下都處於“移除毒素”效果的保護中,這才制止住了讓人窒息的、泥沼般地惡臭。
他喘息了一下,老羞成怒的狂喝道:“竟敢放毒害我?你這糞坑裡的大肉蛆!我要把你砍成肉片!一片一片的肉呀!”。憤怒的咒語中,法陣中鋒刃飛旋。觸目驚心的血花一道一道地不停旋轉飛濺着,彷彿煉獄的懲罰永不停息。
黎明的時刻即將到來,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遮天蔽日的雲層,忽白忽藍的變換着,好像無窮無盡而又厚薄不定的棉花團簇擁在高遠的天上,隔絕了所有的光華。
薩默斯面如寒鐵的對霍爾德大祭司說道:“出事了!我們奧法聯合有兩個派去阻截迪諾瓦倫公爵信件地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幾次出短訊術也沒有回信。可能已經遭到了不測!”
霍爾德牧師最擔心地事情還是生了,他焦急的問道:“或許是克魯思現了我們的事情,於是就殺了那兩人?要不暫停這次行動?”只要停止了行動,即便被吉芬城知道教會在搞鬼,他們也不敢公然起對抗。
但薩默斯的奧法聯合可經不起任何失敗!如果這次不成功,那就很難有第二次機會了!於是這位面目冰冷的老法師異常鎮定的說道:“不一定是被現了!信件是送給加斯科的。但監視他的人沒有現任何異常。另外我已經統治了吉芬城裡地內應,讓他們嚴密檢查從城門口進出地人。現在還沒有現特殊的情況。”又說道:“這次行動計劃了很長時間,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拼上一次,或許還有成功機會。如果此時退卻,那麼吉芬城就會進行一一地清算。到那時紹爾司公爵、特雷西公爵、我們奧法聯合會的勢力還有你們大地母神教會都要受到很大損失!”言外之意,現在想停的話,兩位公爵也不會答應的,人家可是配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幹這事兒啊!一旦失敗,就會被吉芬城給他倆來個“因故自殺、因故暴斃”!
霍爾德雙目微動的來回想了想。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馬上向雅特莉女神祈禱,請至大的女聲給我們的一點兒指示!”見對方點了點,便轉身離去。穿過長長的高大走廊後,他急步來到一個單獨的小房間內。
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僅僅容的下三張雙人牀。但裡面的牆壁上卻是精雕細鑿、繪畫優美。東面的牆壁上繪製着細膩動人的春日景象,綠色絨墊般的嫩草鋪滿了無數隆起的山野,一株株芽的嫩樹宛如一個個喜悅的清瘦少年,站在山巒上迎風而輕霧舞;南面的牆壁上繪製着壯闊的的夏季景象。瑰紅的夕陽好似雄偉的火焰燒紅了大半的天際。將平原上的綠野和麗湖染上一層迷人的紫色光暈,讓人只想靜靜的坐在清麗的大湖邊默默的小憩;西邊的牆壁上繪製着多姿的五色才景。上有藍天白雲、下有綠樹紅葉、還有無邊的麥田揚起陣陣金色的波紋,好一副豐收的喜悅景象啊。而在北面的牆壁上則繪製着安寧而祥和的冬季景緻,茫茫的雪色山野裡,幾座別緻的雪白小屋簇擁在一顆巨大的常青樹旁,顯出一種異樣的溫馨。
這些圖畫不但內容豐富、而且描繪的栩栩如生,好似幾扇通往四季天地的大門,只需跨進一步就可感受到那活暖活涼的迷人氣息。
霍爾德進入起內後,緊閉厚門。他對着東面的牆壁上的一個半人高的神龕跪了下來,微閉着眼睛凝聚所有的精神,用最虔誠的語調默默的祈禱着:
久遠的大地
綠色的母親
我站在您的肩上
向您乞求着軟語
路旁的山河
耕耘的田野
都源於您的哺育
都偎依在您懷裡
我捧起溼潤泥土
撫摸您溫柔笑意
久遠的大地啊
深情的母親啊
我向您奉上最高的頂禮
而牆上那淺淺的神龕裡卻不是尋常看見的銀農婦模樣,反而是一個狂野的少女形態!
她身穿着的是僅僅遮住美好曲線的豹皮衣服,騎在一頭威武強壯黑鬃雄獅上,在春天的廣闊原野上快樂的飛奔着,那甜美的少女笑容好似含苞待放的粉色花朵,令人既憐又愛。
那是雅特莉女神的遠古形態,那時她還叫佔娜絲。
房外的遠處天邊已經微微露出白色的痕跡
法陣內傷痕累累的狂展魔,像一灘赤紅的爛泥灘在地板上。他的皮肉已被寸寸割開,鮮血好似濃濃的泥漿平鋪滿了法陣;他的森森粗骨大量露出,彷彿一朵朵妖異的白色花朵,盛開在黑紅二色的腥臭大地上。甚至他的臉上也被鋒利的力能飛刃砍的血肉模糊、滿目全非!但一雙大眼依舊死死盯住納維亞,那雙可怖的暗紅大眼中沒有絲毫的恐懼、沒有半點兒的哀求,甚至沒有痛苦的陰影!只有嘲弄的神情,是的無盡的嘲弄神情!彷彿在對手足無措的納維亞說:“無知的人類啊!你除了這種搞笑的刑法還會些什麼?你可知道深淵之路就是比這還兇厲千萬倍的永恆酷刑啊!”
納維亞雙手顫抖着開始了最後一次靈魂抽取,他看到了對方的不屈,而就是這種不屈令這法術無法成功。現在這傢伙已經奄奄一息,再殺就死定了!但是他爲何還能堅持?爲何還能嘲笑我?難道我的夢想註定無法實現嗎?伊萬娜!我絕不放棄!
他略微鎮定的動了咒語,手中的鵝卵寶石再一次出桔黃的靈魂抽取射線直射到狂戰魔的頭上。而癱到在地的狂戰魔只是用他那無法出預言的傷痕大嘴,出陣陣嘲笑意味的嗚嗚聲。砰的一聲寶石震動,最後的努力——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