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培強抿了抿嘴脣。
聯合政府想要的東西有很多，只有MOSS知道具體是什麼，而MOSS爲了避免信息泄露，已經把自己刪除了。
不過，作爲這次行動的最高負責人，劉培強也知道一點。
“關於宇宙本質的知識。”他沉聲道。
古希臘著名哲學家芝諾說過一句話：已知圈越大，未知圈更大。
對於低等文明而言，這句話是適用的。
19世紀的科學家認爲物理學大廈已經基本落成，剩下的只有一些修飾性工作，當時他們認爲物理學領域只有兩朵烏雲尚未解開。
一朵烏雲出現在光的波動理論上。
另一朵烏雲出現在關於能量均分的麥克斯韋-玻爾茲曼理論上。
經過後世科學家一百多年的努力，到了二十一世紀，籠罩在物理學大廈的烏雲從兩朵增加到了六十二朵，其中純理論方面的烏雲二十八朵，有科學解釋但缺乏合理證據的烏雲三十四朵。
隨着文明的進一步發展，一部分烏雲會消散，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烏雲。
科學家越努力，陰雲越多。
這印證了芝諾的名言
然而，對很多高等文明而言，這句話都是不適用的。
因爲知識終究是有限的，高等文明經過數以億萬年計算的漫長時間，最終必將掌握其中的絕大部分。
聯合政府就走到了這個地步。
對於聯合政府而言，除了關於宇宙本質方面的知識，整個物理學已經是晴空萬里，看不到一絲陰霾了。
然而就是這團關於宇宙本質的陰雲，成爲了全知和有限全知的界限。
“關於宇宙本質，我們只掌握了一種知識。”
神文明坦然地說：“這種知識十分寶貴，我們不會用來交換這種特殊元素，你們提一個別的要求吧。”
能在三維宇宙進行超遠距離移動的特殊元素固然珍貴，但跟涉及宇宙本質的知識比起來，就顯得略有不足了。
神文明並非完全沒有超遠距離移動的手段。
就算沒有，對於神文明而言，祂想去什麼地方也可以用光速慢慢飄過去，反正祂足夠強大，也沒有壽命桎梏。
劉培強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除了對宇宙本質的探索，我的文明對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
神文明端詳着劉培強的神情。
祂從未遇到過人類，因此無法從劉培強的神情中推測劉培強的想法。
但劉培強的話讓祂意識到，聯合政府必然是一個踏在有限全知和全知界限上的臨界文明，一個與祂相當的強大文明。
“我們可以交換知識。”神文明緩緩開口，“經過二十億年孜孜不倦的探索，我們從黑洞中收集並拼湊出了宇宙誕生之初的畫面，如果你們掌握着其他本質信息，我們可以交換。”
宇宙誕生之初的畫面？
劉培強挑了下眉毛，他不是科學家，不確定宇宙誕生之初的畫面算不算聯合政府需要的知識。
“我們有另一種本質信息。”劉培強頓了一下，“但要等我的文明來到這裡，由我們文明的執政官和科學家決定是否交易。”
瞭解宇宙誕生之初的畫面，似乎對科技進步沒什麼幫助。
但聯合政府掌握的製造無限寶石的知識，卻實實在在能幫助一個文明獲得強大力量。
劉培強感覺這場交易不是很划算。
“好。”神文明點了點頭，然後就一動不動，彷彿一座雕像。
劉培強從椅子上起身。他走到指揮室的門前，沒等他手動操作，大門就自動開啓了。
顯然，神文明已經控制了這艘飛船。
劉培強不以爲意地走出指揮室，他來到食堂，廚師機器人也像往常一樣來到他面前詢問他想吃點什麼。
“宮保雞丁，八寶粥，米飯。”
“謝謝。”
劉培強聽着油鍋的聲響，心裡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雖然推測神文明不會冒然傷害他，但也難保神文明在宇宙中橫行霸道慣了，根本不在意他背後的聯合政府，爲了泄憤把他殺死。
現在完成了一次交流，劉培強感覺自己安全了，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來。
接下來就是等聯合政府的大部隊了。
雖然他這艘飛船上的MOSS被刪除了，但逃生艙上還有MOSS，另外地球意識也能感應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聯合政府花大力氣修建的開拓者號就會趕來營救他了。
“您點的菜齊了。”
“請慢用。”
廚師機器人把冒着熱氣的食物放到劉培強面前。
劉培強從宮保雞丁裡夾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裡，糖醋的醬汁混着油炸花生米的汁水摩擦他的味蕾，他的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一束光出現在他對面。
這束光迅速凝聚成神文明的模樣，祂的手裡還有一副筷子。
神文明對質能轉化方程的運用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不僅能脫離機器進行遠程質能轉化，還無比絲滑。
等劉培強反應過來的時候，神文明的筷子已經伸進盤子裡了。
當然，他對此並不介意。
“味道怎麼樣？”劉培強好奇地詢問道，“符合你的口味嗎？”
神文明點了點頭：“味道不錯，但如果能在裡面加入一些暗物質和四維碎片，就更符合我們的口味了。”
劉培強笑了笑。
神文明是從十維時代一路走來的，對祂來說，暗物質和四維碎片可能就是糖和餅乾屑。
“廚師，我有客人。”
劉培強對廚師機器人吩咐道：“再加一碗米飯，一碗八寶粥，一道水煮肉片，一瓶白酒！”
“好的，沒有問題。”廚師機器人微笑着回答。
幾分鐘後，酒菜上齊。
“你的文明對藝術怎麼看？”神文明一邊品嚐地球美食一邊對劉培強提問，聲音是從祂的身體裡傳出來的。
“我們的文明有很多藝術家。”劉培強微笑道。
根據他從歌者文明獲得的情報，神文明是一個熱衷於收集藝術品的文明，本身也是一名鑑賞藝術的宇宙大師。
“哦？”神文明又問道，“那你們有什麼形式的藝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