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劉培強逐漸從震撼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他意識到自己也是地球意識的一部分，因此心情不再像最開始那樣緊張了。
他遲疑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
“移山計劃啓動發動機的時候，地球倒着轉了很多次；月球墜落時，隕石全都懸在天上不動，後來地球還把月球推走了；還有地球穿越到《阿凡達》世界.”
“都是我。”
陳帆答道。
劉培強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在看到災難現場那些違背常識的畫面時，心裡就隱隱有所覺察，只是現在從陳帆口中得到了證實。
“其實沒有高等文明幫助地球穿越？”
“沒有。”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經緯度座標和反物質一次次重合，卻因爲電子設備癱瘓而什麼也看不到，只能一次次地跟反物質失之交臂。
因爲直到鏈接斷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收到陳帆的迴應。
任務，失敗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受到了來自整個宇宙的壓迫。”
他們沒有操縱探測器上浮，而是拿出家人的照片，默默看着照片上的人。
“您爲什麼要帶我們穿越到《阿凡達》，穿越的原理是什麼，我們以後還會穿越到別的世界嗎？”
剛纔的經歷就像一場幻夢。
“反物質找到了。”
“謝謝。”
他們只能憑肉眼尋找反物質。
時間逐漸見底，隊員們臉上終於出現絕望的表情。
倒計時：1秒
打撈隊還在頑強地堅持。
“艾娃也能操縱引力，穿梭時空嗎？”
他受到的心靈衝擊太大了。
倒計時：1分15秒
陽光無法抵達一千米以下的深海，所以打撈隊的成員們只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寄希望於探測器上的大燈，能湊巧掃到從附近經過的反物質。
原來地球意識跟艾娃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
他低聲道：“靈魂樹不行了。”
祂讓岩漿從天花板上流，不是即興發揮，而是有意保全人類。
“最後的機會來了！”
最後，在懊惱中一步步走向毀滅。
四周的光影迅速變得稀薄，最後趨於透明，露出現實中的景象。
“看來它抵達預設的爆炸位置了！”
半分鐘.
就算現在立刻發現反物質，他們也沒時間把反物質拿進探測器裡，更別說還要拆除上面的爆炸裝置。
爲了衆生的延續，地球意識不會對人類的困境置之不理。
“反物質不動了！”
他開口道。
劉培強沉默半晌。
但他沒有等到陳帆的迴應。
“王忠，伱們可以回來了。”
劉培強感覺自己的意識隱隱有脫離此地的傾向。
“情況怎麼樣？”
打撈隊全員奮力一搏。
倒計時：45秒
“我們會不停地穿越。”
“再過十幾年，爲了衆生的延續，我將不得不帶領地球前往另一個未知的世界，如果在那個世界也受到了同樣的壓迫.”
人類低估了地球意識。
劉培強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人類的災難……”
地球意識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外部環境變得危險了。
劉培強張了張嘴巴。
劉培強發現許多高級官員都來到了植物園，全都圍在他身邊。
只有保全人類，地球在穿越中遭遇危險時，纔有自保的能力。
這是故意讓打撈隊感受絕望。
倒計時歸零了，怎麼什麼也沒發生？
嗞嗞——
隊員們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一個人面帶喜色地走過來，他手舞足蹈地說：“好消息！”
反物質即將爆炸。
陳帆思索了一下後答道：“我只能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看不清啊！什麼都看不清！”
這棵靈魂樹呈現出了枯萎的跡象，本就暗淡無光的枝條，此刻乾癟得彷彿一捏就碎。
“……”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靈魂樹。
地球意識會幫人類嗎？
面對官員們的提問，劉培強沒有立即回答。
在下次輪迴之前，他還是人類劉培強，要做好人類劉培強該做的事。
倒計時：2秒
“不，祂不能。”
倒計時：2分41秒
“他醒了！你們快來！”
劉培強緩緩點頭。
嘀嗒！
嘀嗒！
嘀嗒！
危難關頭，秒針也能有撼動人心的力量。
進入海底之後，各類儀表都讀數正常，可除了燈光之外，包括聲吶在內的各種探測手段全都癱瘓了。
數字生命能癱瘓聲吶，自然也能癱瘓其他電子儀表，可他沒有這麼做。
“地球意識願意幫助我們嗎？”
忽然，周遭的光影顫動了幾下，就像信號不好的老舊電視機。
地球意識不僅能操縱引力，還能帶着地球穿越世界。
在這數千米深的海底，難如登天。
他們操縱探測器在附近的海底逡巡，每個人都瞪大眼睛，努力嘗試找出沉沒在海底的反物質。
人類是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種族。
靈魂樹養分不足，無法長時間充當人類跟陳帆的橋樑。
“他在玩弄我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倒計時：3秒
這一刻，困擾人類數年之久的疑問大多得到解答。
嘭！
有人弄掉了自己的手機。
等這次對話結束，他可能也要看一看心理醫生了。
隊長王忠攥着嵌有女兒照片的懷錶，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爸爸對不起你，沒有爲你拯救世界。”
他露出了惆悵的表情。
打撈隊員淒涼一笑，眼底浮着一條條血絲。
倒計時：0秒
癱瘓的通訊頻道里忽然傳出聲音。
事實上，地球意識從一開始就對人類施以援手，比如讓岩漿貼着天花板流，這明顯是特殊關照。
蝦仁，還要豬心！
此刻，倒計時已經來到了最後三分鐘。
對話結束後，他會一字不落地把這些答案轉達給聯合政府。
“囡囡。”
不過，他心裡已經有了推斷。
他們從未對時間這麼敏感過，每一秒都像敲在他們心坎上的一次小錘。
劉培強提出了最後的疑問。
“壓迫的力量越來越大。”
所有人先是一愣，隨即面露狂喜。
王忠又激動又疑惑地問道：“哪支隊伍的兄弟找到的，我上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們。”
“情況比較複雜。”
另一端的人說道：“它是自己跳到甲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