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去旅行。”
“離開的時候請把我也帶走。”
“好嗎？”
面對艾娃的請求，陳帆陷入了沉默。
此刻距離他與艾娃初次見面已經時隔一年，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潘多拉上跟艾娃廝磨。
他們一起欣賞雲上的日出，看圖鯤躍出海面，逗弄火山湖的小魚，眺望劃破夜幕的流星，呵護在樹蔭裡成長的花叢
他還在艾娃的允許下佔據了一匹重鎧馬的身體，跟艾娃一起在春暖花開的原野上縱情飛奔。
在這個過程裡，兩個孤獨的星球意識相互溫暖，逐漸喜歡上了對方的存在。
這種喜歡與繁殖的衝動無關。
十分純粹。
但他無法滿足艾娃的願望。
聯合政府這次動用的是無污染核武器，那些反叛軍頭目抗住第一波打擊以後，很快就能出來活動。
地堡裡的每一個人都跟他一樣。
僅僅一個剎那，艾娃就從陳帆的意識中瞭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可以改變靈魂樹，讓它適應地球的環境。”艾娃輕快地答道，“我會給潘多拉留下一顆種子，在我走後，這顆種子會蛻變出一個新的意識。”
這樣的組織確實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不過聯合政府用氫彈犁地也太粗暴了。
這個世界一直在排斥他，而且排斥的力量越來越大。
他們已經瘋了。
陳帆的意識附在郝曉晞身上，他通過郝曉晞的眼睛觀看大屏幕上的衛星畫面，心裡充滿了無奈。
他知道這是在幹嘛。
MOSS肯定能計算出聯合政府收到信息後的反應，從它發出消息的那一刻起，反叛軍就已經不存在了。
他心想身體是意識存在的根基，沒有身體，意識還能存在嗎？
艾娃忽然說道：“你可以把我帶走，把潘多拉留下。”
反叛軍的頭目都在地堡裡待着。
另一頭重鎧馬在它身邊輕輕臥下。
陳帆瞅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心想代表們討論的這些全讓MOSS聽見了，就跟沒討論一樣。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陳帆的意識同時降臨南美洲和南非洲。
陳帆欣喜道：“太好了！靈魂樹有種子嗎？”
陳帆雖然對時間不敏感，但他知道自己最多再堅持十幾年，之後就不得不離開了。
反叛軍的篇章徹底結束了。
“我的星球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回去一趟。”陳帆雲淡風輕地說，“等我處理完了，我就回來找你。”
陳帆頓感驚喜。
“到了五月份，所有發動機停機檢修一個月。”
無污染也不能濫用啊！
“看樣子，MOSS真把你們嚇壞了。”陳帆嘆氣道，“算了，我幫你們一把。”
但這應該是MOSS計劃的一部分。
“臨近五月份的時候就讓所有反物質工廠停工，然後把已經生產出來的反物質分散儲存，防止發生連鎖大爆炸。”
清理反叛軍。
艾娃說道：“我的意識來自於潘多拉的生態圈，只要你在伱的星球上種一些靈魂樹，我就能把我的意識遷徙到你的星球上。”
“智能武器全部清空油箱和彈藥，避免重演2044年的無人機暴亂。”
氫彈犁地是犁不乾淨的。
“不炸月球，改炸我了是吧？”
反叛軍早就料到聯合政府可能會對他們動用核武器，所以在南美洲和南非洲修建了很多堅固的地下堡壘。
穿梭時空時，他只能帶走自己，最多再加一些質量比較小的人類造物，帶不走質量相當於他百分之九十的潘多拉星。
反叛軍根本參與不了五月份的危機。
代表們正在討論對策。
艾娃答道：“不需要用種子，一截靈魂樹的枝條就能發育成一顆完整的靈魂樹.”
這就沒有問題了。
他們因爲這個原因被聯合政府清理出局，其實有點冤枉。
他能力有限。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帶走艾娃，因爲他們可以化解彼此的孤獨。
而且跟反叛軍沒什麼關係。
到了五月份，危機該來還是會來。
“你怎麼了？”
陳帆心裡充滿了遺憾。
消滅反叛軍肯定是MOSS的計劃。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呃！”
強大的引力直接作用在反叛軍的腦部，只輕輕一碰，上百個地堡裡的反叛軍頭目就悉數死亡，無一倖免。
反叛軍的領袖僅僅發出一聲悶哼，他的大腦就被碾成了漿糊。
潺潺小溪旁，一頭重鎧馬彷彿失去了靈魂，撲通一聲趴到了地上。
在南美洲和南非洲這種充滿對聯合政府仇恨的地方，他們早晚能捲土重來，而且下一次會攜帶更強烈的恨意。
因爲反叛軍不僅不利於人類文明的延續，還會對人類文明造成巨大傷害，MOSS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壯大而什麼都不做。
反叛軍對人類文明沒有任何幫助，他們甚至在月球危機這種事關全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跳出來搗亂，想要全人類爲他們的仇恨買單。
“這樣呀”
“對不起，我沒辦法帶一整顆潘多拉星離開。”
艾娃的意識與陳帆的意識緊密交融，祂能聽到陳帆的心聲。
他詢問道：“靈魂樹能適應地球的環境嗎，你走以後，潘多拉上的生物怎麼辦？”
震~震~震~震~震~
大屏幕上每亮起一道白色的光暈，陳帆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
艾娃的情緒有些失落。
艾娃忽然感覺陳帆的情緒變緊張了。
引力的觸角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彷彿死神手中的絞索，悄無聲息地收割反叛軍地堡裡的生命。
輕描淡寫地做完這件事，陳帆的意識又回到會議室裡。
陳帆怔了一下。
“我還可以在這個世界停留十幾年。”陳帆安慰道，“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只是不知道這部分內容在MOSS的計劃裡佔什麼地位，是前戲還是目的？
有沒有可能是MOSS專門爲反叛軍這盤醋包了一碟餃子，趁聯合政府對月球危機的驚悸還在，搞一個五月份危機，逼迫聯合政府滅掉反叛軍？
陳帆不確定。
但反叛軍已經沒了，他現在關心的問題跟聯合政府的一樣。
五月份的危機到底是什麼？
反物質泄露？發動機爆炸？太空船塢墜落？
MOSS究竟要整什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