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人是先前在醫院那個幫助她的小護士打來的:
“你好,是周依依嗎?關於你工作的事我和院長說了一下,他表示願意見見你,時間是明天上午準時八點,我已經幫你問到了,接下來就看你了。”
顧勝幫她解決了後顧之慮,周依依本就有些愉悅的心緒忽的一下提到頂點,她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尖叫的心情,對着手機連連的道謝:“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的表現。”
“沒事,明天見,拜拜。”
“再見。”
掛了電話後,周依依終於是壓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顧勝不由分說的一把給了一個熊抱,嘴裡還興奮的吆喝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有一份正式工作的機會了。”
顧勝也不動,任由着她抱,陪着她一起開心。
在異國他鄉,能給彼此一個擁抱勝過任何的千言萬語。
等周依依激動過了,開心過了,才鬆開剛纔抱的緊緊的顧勝,後退了兩步,看着憋得一臉潮紅的某人,尷尬的直撓着頭皮:“那個,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一時沒忍住,你還能呼吸吧?”
此時,宛然,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狀態,會笑,會鬧,會開玩笑。
顧勝倒也是不怎麼介意的聳聳肩,臉頰的潮紅慢慢褪下,也是帶着笑意:“沒關係,我不介意當你開心時會抱着狂高興的那隻維尼熊。”
周依依感動的自揉着眼角,她又走近他兩步,掂起腳尖輕輕的給了他一個感謝的擁抱:“這次,真的,謝謝你,自從你的出現,我的所有一切的厄運都在慢慢的好轉,而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顧勝迴應着她的擁抱,輕拍着她的肩膀,嘴角上溢滿了笑意:“只要能幫的上你的忙就好。”
他擡頭看向橋洞的底端,爬滿了青苔與雜草,真不知道這些天她是怎麼過來的,突然很心酸:“哦,對了,依依,你還沒說剛纔是誰給你打電話,怎麼那麼高興?”
周依依感受完溫暖之後,站直身子,拉了拉微皺的襯衣,清了清嗓子,頗有些喜笑顏開的說:“剛纔給我打電話的是醫院的護士,她通知我明天可以到醫院去找院長面試,如果面試通過的話,我就會當上那家醫院的正當醫生,從此在這美國紐約安家落戶。”
“怎麼樣,聽不上是不是很激情澎湃,是不很很爲我高興?”
顧勝:“是是是,那麼就恭喜你了,終於可以擺脫這個橋洞了。”
她還像模像樣的留戀了一番這個橋洞:“其實說實話吧,住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會有感情的,橋洞啊橋洞,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現在的周依依比起昨天晚上那個情緒低落,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動力,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明顯是好很多了,至少這裡的難民得到了解決,至少她的工作,吃住有了着落。
隨後他向還在興奮着的周依依發出了自己的疑問:“你說你是學醫的?”
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對
啊!我是在加州的一所醫學院畢業的,當時去應聘時,因爲沒有畢業證,所以錯過了那次機會,後來難民中的那個黑人女孩得了急性闌尾炎,我再次回到了那家醫院,認識了那家醫院的一個護士,她說可以幫我通融一下,所以剛纔就是她打來的電話。”
顧勝認真的聽着,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比劃着,這大概纔是周依依最真實的性格,他實在是不忍心打斷她,可兩個人大白天的站在這橋洞底下,也着實是怪異了些:“好了,現在時間真的不早了,我們還要去看看那黑人女孩,等你真正當上了那家醫院的醫生,我一定大擺宴席替你慶祝。”
“大擺宴席就不用了,請我海吃海喝一頓就算是替我慶祝了。”周依依豪氣的一揮手,眼神一瞥,看到還在地上堆的可憐兮兮的行李箱:“稍等,我去拿一下我的家當。”
顧勝站着等她,而周依依一股腦的把行李箱的拉鍊拉開,把那些沒用的破舊的衣服全部扔了出來。
拉鍊合上,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哎,活人就是喜歡找罪受,明明穿不了那麼多衣服,幹嘛要拖累自己,索性仍了豈不是更方便。
他接過她的行李箱,兩人相攜着一起上了土坡。
而扔在橋洞裡的那些衣服,全都是周依依和蒲胥因在一起時穿的。
既然已經決定斷絕關係,那麼就應該隔斷一切,毫不留情。
——
周依依把行李寄宿在顧勝臨時住的酒店裡,便和他一同前往那家收容所。
那家收容所算不上大,不算豪華,但也同樣收納了幾百人,各種類的人都有,主要是送來的人按時付上生活費,其他的一切都不用管。
兩人穿過長長的院門,七拐八拐,到了一出還算熱鬧的院落,院子裡幾個老人在走廊上坐着聊天,有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競相追逐。
這樣的家常場景竟讓周依依微微的有些晃了慌神,直到顧勝站在一扇門邊回頭叫她,才反應過來,跟了上去,進入到房間裡。
房間很大,很長,靠着牆壁擺了一排的連體牀,頓時古代的即視感出來了,周依依只一眼便看到在最裡面那張牀上坐着的那個孩子的母親,而那個小女孩就躺在她母親的懷裡興高采烈的談論着什麼,還手舞足蹈的用手比劃着。
她在顧勝的示意下慢慢的靠近,活潑愛動的小女孩,隨着逐漸靠近的周依依,猛一回眸間發現了她,頓時興奮的從她母親的懷裡爬起來跪在牀鋪上。
周依依見此急忙跨了上去,迫使小女孩繼續躺在休息,這纔剛做完手術,傷口還沒癒合,哪能隨便亂動。
女孩的母親一看周依依來了,立刻從高高的牀鋪上起身,還沒來得及穿鞋便走了下來,淚眼婆婆,便要下跪:“大恩人啊,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
周依依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臉上極是些難爲情,其實她也沒幫什麼忙,能給她們一個真正的住所是顧勝的功勞;她把孩子的母親扶回到牀位上,回頭看了一眼顧勝。
而他只是輕
微的搖了搖頭,周依依便知其深意,只好待顧勝受着這感謝。
過了一會,孩子的母親心緒稍稍平復了一些,便說要去給她們倒水,一溜煙的走出了房間。
這時躺在牀鋪上的黑人小女孩的聲音傳來,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門外邊瘋跑的那羣孩子,無比羨慕的說:“依依姐姐,我什麼時候纔可以和她們玩?”
周依依寵溺一笑,坐在牀鋪的牀頭,輕撫着女孩的髮絲,面帶微笑的安慰着:“等你的傷口好了,身體再好一些,身上永遠不再疼,也可以向他們一樣可以在地上無憂無慮的跑着,玩着。”
“嗯,我一定要變成像她們那樣的人。”在周依依的鼓勵下,小女孩灰暗的眸子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閃閃發光:“可以在地上跑,可以在地上玩。”
會的,一定會的。
“你要答應姐姐,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做一個可以守護媽媽的天使,一定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讓你自己過上好日子。”
周依依繼續撫着她濃黑的髮絲。
“我會聽姐姐的話變成天使守護媽媽,但我也會守護姐姐。”
兩人從收容所出來以後,周依依的心間似乎還有些惆悵若失的感覺,關於小女孩最後一句充滿期待的問話,她始終是沒能回答出來:
“姐姐一定要經常來看我和媽媽,千萬不要忘了我們。”
對於周依依來說,這次能在紐約停留這麼長時間完全是屬於意外,假如她一旦回國之後,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踏足這裡,更別提再去看她們母女。
顧勝靜靜的在一旁陪着她,看着她突又陷入了低落的深淵裡,也頗有些感慨,只能儘可能的給一些安慰:“日後你若是想她們,我可以經常帶你回來。”
周依依默了一瞬,最終選擇搖了搖頭:“只要知道她們能過的很好,見與不見都已經不重要了。”
其實有些感情也是一樣,只要知道對方過的好,見與不見也就真的不重要了,她知道蒲胥因會過的很好,會結婚,有可能還會生孩子,那麼他們之間的那點解釋,那點誤會,其實也真的沒必要去鑽牛角尖非要弄清楚。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顧勝欲言又止:“依依,難道你們做醫生的都很善良?我有一個朋友,他同樣也是一名非常優秀的醫生,在他身上我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重感情,固執,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等着自己的初戀,而且還是在不知道對方是否結婚的情況下。”
他的這番話毫無意外的讓周依依想到了她的初戀韓木本,他也是學醫的,是不是也有這般的重情義,固執?
恐怕又是她想多了,他爲了名利選擇和她分手就是爲了拿那一個出國留學的保送名額,現在怕是早已功成名就,結婚,生子……
他似乎還存在着一種希翼,如果韓木本就這麼站在她的面前,乞求她的原諒;周依依不能確定會不會真的原諒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永遠留藏着一個屬於他的位置。
“依依,你在想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