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護士啊,你在哪呢?今天晚上輪到你值班了吧?”
夏靈開的是擴音,電話那頭傳來非常熟悉,和煦,平緩的嗓音,是韓木本,周依依瞬間淚流滿面,想叫卻被夏靈緊緊的捂住嘴巴,想動,卻發現全身已乏力不堪。
她只能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默唸着:木本,親愛的木本,你知道我的失蹤了嗎?你發現我不見了嗎?
可迴應她的卻只有自己虛弱但跳動着的心臟。
夏靈靜了一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她挨着周依依極近,一邊捂着她的嘴一邊拿着手機,在說話之前還扭頭看了她一眼:“韓醫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今天下午走得急忘了請假了。”
“身體不舒服嗎?怎麼樣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溫柔的聲音,曾幾何時,她生病了,他也是在用這樣的口吻同她說話,只是換了一個人,便已經物是人非。
聽着韓木本的聲音便已知道他並不知道她此時的危難。
夏靈得意的仰着手機對着周依依晃了晃,不動聲色迴應着韓木本:“不用啦,韓醫生,雖然說你是醫生,但女生每個月都會發一次的病你是治不好的。”
那邊明顯了沉默了一會,不知是尷尬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總之那一瞬間全部陷入了寂靜,這邊的黑濛濛的氛圍加上寂寥無聲,竟有那麼一絲詭異在風中慢慢流淌。
緊接着電話那頭的聲音又傳了來,這一次卻是有些急切:“要不這樣吧,正好我現在也沒事,我去看看你,你在家乖乖等我,我馬上就過去。”
“不要。”幾乎是立刻,夏靈擡高了聲音脫口而出,可又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眼神飄忽了一陣,急忙掩飾:“哦,那個,我剛纔突然看到了一隻蟑螂,我一時害怕;韓醫生,沒事的,我已經休息了,明天就好了,現在夜深了,你還是別來了。”
夏靈不喘氣的說完這些話,突然把手機拿離自己的身邊,深呼了一口氣,瞥了一眼正閉眸流淚的周依依,冷哼了一聲,然後就聽到那邊再次傳來了聲音:“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電話已被掛斷,周依依已經從一個絕望跳到另外一個絕望。
夏靈把手機重新收回口袋裡,鬆開了捂着的周依依的嘴巴,猛地把身子向後撤去,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再次把手電對準她的眼睛。
周依依閉着眼睛絕望的說:“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是不是?”
“是,我只想要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爲你,這樣的生活我會一直過下去。”
“你不會得逞。”周依依側倒在地上挪動着身子,避免強光在照着自己的眼睛,她拔高聲音再一次大聲的吼道:“你不會得逞的。”
夏靈突然仰着脖子笑了兩聲,蹲下身子說:“我能不能得逞可不是你說了算,只要你消失,我前進的路上將永遠不會再有阻礙。”
周依依突然止住了動作,睜大眼睛鎮定的問道:“你要殺了我?”
“不。”她否認:“我不會殺你,我要一點一點的折磨你,絕不會讓你死的痛快。”
周依依突然恢復了理智,她鎮定自若的說:“現在是法制社會,你認爲你綁架了我,殺了我,你就一定會有好下場了嗎?”
“哈哈,周依依啊周依依你還真是天真,我既然敢綁你,就肯定做好的完全的準備。”夏靈突然又笑了起來,直到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而且我綁你有誰看見了?就算讓你知道了事實又怎樣,你永遠也不會逃出我的手掌心。”
另一邊,剛掛完電話的韓木本急忙對着旁邊啪啪打着電腦的網警說:“怎麼樣了?有沒有查到具體位置?”
網警頭也不擡的說道:“快了,只要她不關手機,馬上就好。”
同樣是黑夜,他們在竹林旁邊的農舍裡呆了整整一下午,鄧隊長帶着人和蒲胥因已開始在外面搜查,而韓木本和網警在農舍裡留守。
一盞昏黃的白熾燈在頭頂來回的晃着。
不一會漆黑的夜晚突然傳來了走動的聲音,然後就看到鄧隊長和蒲胥因走了進來:“這附近並沒有什麼異樣,這裡的人睡得早,到了夜晚基本上沒什麼人外出。”
蒲胥因向前跨了兩步,表情濃重的說:“怎麼樣了,可有什麼什麼消息?”
韓木本說:“剛纔我已經和夏靈通過電話了,現在正在確定她的位置?”
“你確定這事和夏靈有關。”蒲胥因懷疑的問道。
“是不是她待會就見分曉,剛纔我打她電話時,她說她在家,如果查出位置發現她不在家,那麼就極有可能是她……”
韓木本話音未落,網警便驚喜出口:“找到了。”
幾個男人下意識的都圍到那昏暗的電腦桌前,附身看着:
“根據通電話的信號連接,可以確定的是嫌疑犯夏靈現正在雙魚村木門這一片區域。”
鄧隊長立刻問道:“可有那些綁架團伙的消息?”
網警搖了搖頭:“他們的信號曾經在出現在雙魚村,但也斷在雙魚村,所以無法確定目標。”
“行了,先不管這些,我們先解救人質。”
一行十幾個人在漫漫黑夜中摸索着前進,時不時的有股冷空氣橫空襲來,但是他們的心是着急的,是熱血沸騰的,是即將要見到周依依激動的,同時一顆心也直直的提到了嗓子眼。
竹林距離雙魚村算不上遠,只有幾十里路,他們狂奔在草叢裡,只能聽到窸窣的草動聲以及微弱的喘氣聲。
蒲胥因和韓木本不知道,但是鄧隊長卻是再清楚不過的,雙魚村那邊有兩百多所木屋,它不是居民住所,而是牧場,聽說前幾年遭受了危機,那裡的動物全部搬遷了出去,現在恐怕是一座閒置着的,荒廢的破房子,如果就這麼一間一間的找下去,恐怕早已打草驚蛇。
但救人迫在眉睫,他也沒能說出更加打擊他倆的話。
雙魚村已近在咫尺,鄧隊長一個手勢,一行十幾個人全部蹲在土窪下的草叢裡,雖然有風的天氣,但藉着依稀的月光仍舊看清了前方那一片片模糊的木屋的輪廓,它是那麼的恐懼且帶着神秘色彩。
一看到這情景,韓木本立刻發現了問題壓低聲音說:“怎麼會這麼多木屋,到底
在哪間?”
蒲胥因顯然也有些沉不住氣:“我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一間一間的找,必須得想個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而此時旁邊同跟來的刑警說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放火把嫌疑人逼出來。”
此話一出,立刻遭到了鄧隊長的反對:“不行,這方圓百里幾百間木屋,如果真的要燒起來,這都將會毀於一旦,而且放火也不比找人簡單。”
韓木本幽幽的接話:“我倒是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蒲胥因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一時之間氣憤陷入了沉寂,冰冷到了極點,就在衆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蒲胥因再次開口突然說道:“打電話。”
衆人這才茅塞頓開,韓木本急忙拿出手機再次撥通了夏靈的電話。
接着就聽到清脆的鈴聲在寂寥的夜空中傳的老遠,幾人相似對望了一眼, 輕手輕腳的,尋着聲音,開始不斷的向木屋靠近。
此時木屋內的夏靈和周依依早已放棄了對峙,夏靈倚在一邊睡覺,打算天亮後就帶着周依依離開這,再也不要讓她出現在韓木本面前便是。
而周依依卻還在奮力的拿那貼身口袋裡拿手機,她全身乏力,手腳冰涼麻木,當每一次快要觸碰到時,都因爲顫抖的雙手而宣告失敗。
在冷風刺骨的夜空中,她額頭竟然溢滿了一層細汗,是冷汗。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同時驚了兩人,周依依心緒猛的一顫,擡頭望去,而夏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她先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依依所在的方向,然後低頭翻出手機。
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讓她皺眉看了許久,仍舊是韓木本,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在以前她是很樂意這個名字一直在她手機上閃爍,可現在她不但沒有一絲高興,反而還有一絲恐慌在裡面。
夏靈擡頭看了看木屋外什麼也看不到的天空,似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把電話掐斷,突然站起身朝着周依依快速的走去,一把拽起她的胳膊:“走。”
走?周依依現在哪還有力氣再走,她渾身乏力,根本連動的氣力都沒有。
夏靈見她不動,索性不再管她,自己往木屋外快速的走去,如果真像她料想的那般,周依依不但安然無事,她的一生恐怕也就毀了,現在還是逃最爲要緊。
可是她前腳剛踏出木屋,便被人團團圍住,接着好幾道光束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的擡手擋住光亮,緊接着一個冷峻的聲音響起:“夏靈,依依呢,你把依依綁到哪去了?”
這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可是爲什麼會這麼的冰涼,這麼的冷漠無情,是啊,一旦沾染上週依依的事情,他就不可能不情緒激動。
在夏靈被圍住的那一刻,蒲胥因二話沒說就往木屋裡面衝,他的手電燈光在不算大的木屋裡急切的尋找着,終於,在那一個角落裡,看見了一個身影,她如同一片無根的落葉,癱軟的,無助的飄零在地,他的心劇烈的顫抖着努力壓制住心下的悲慟,急忙奔了過去:“依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