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拉着行李,從安全通道出來以後,周依依看着照樣人來人往的機場,只是相比較於在美國,這的人看着十分親切,十分自然,一樣的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那一刻完全有重歸故里的感覺。
她伸了伸懶腰,在嘈雜的機場嚷嚷了一聲:“天吶,我終於又活着回來了。”
而這一次運行李的人換成了蒲胥因,他慢騰騰的推着行李在後面走着,周依依手舞足蹈的揹着自己的隨身包在前面開路。
這熟悉的空氣,熟悉的土地,熟悉的語言,熟悉的笑容……都在向周依依宣揚着她是徹底的回來了,是徹底的向美國那一段灰暗的日子告別了,而且永遠也不會重逢。
只是,她不知道的,逃離了另外一段黑暗的日子,又墮入了一個更大的黑窟窿。
正興奮間,王禹迎面走來,她朝他打了一個招呼,打算詢問他們出國的這段時間,家裡有沒有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情,可話沒出口,蒲璞玉便踩着半跟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過來。
周依依頓時心塞,斂了笑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蒲璞玉帶着墨鏡,穿着披肩與旗袍,昂首挺胸的走到周依依的旁邊,忽的止住腳步,高跟鞋撞擊地板的聲音也霎時停止,她目不斜視,連正眼都沒給周依依一個:“小因呢,怎麼就你一個。”
這個?周依依看了看王禹,他只是畢恭畢敬的低眉順眼站在一邊,低着頭,壓根就沒有看到她投去求救的目光,那一刻,想死的心已悄然而至,她往邊上撤了撤,移開目光,不忍心的用手指了指正在後面託行李的蒲胥因。
蒲璞玉一驚,忙摘下眼鏡,不可置信的看到小因竟然在一點一點的往外運行李,她頓時給了周依依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你,你難道不知道小因的身體不好嘛,還讓他幹這麼重的體力活,要你是幹嘛的?”
王禹已經眼疾手快的小跑了過去,接下蒲胥因行李的重核。
而周依依滿不在乎的目光四處飄逸,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很小聲的吹起了口哨,誰叫他不聽勸愣是帶那麼多東西的,一個大男人的旅個遊就像搬家一樣,她這麼一個小女子還沒那麼多講究呢,再者說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那些重量都承受不了,要他幹嘛?
當然,這些話她只敢在心裡想想,面對蒲璞玉的質問自然是沉默,沒敢開口。
不過,在飛機上,她已經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了蒲胥因,照他現在的表現,顯然,他是已經聽進去了,所以一下飛機他就自告奮勇的挽起袖子搬行李。
周依依樂於空手,也自然是沒阻攔。
王禹正要去幫忙,卻突然被蒲胥因一嗓子喝住:“別動,這麼一點小東西難道你還需要你幫忙。”
“蒲先生,你確定這只是一點小東西?”王禹不可置信的看着推拉車上的幾個大箱子外加幾個大包:“車停在機場外面,我幫你,我們也可以早點回家。”
他不答話,繼續和那些重量級別特別高的箱子做鬥爭,額頭上已經溢出密密的細汗,雖彎着腰移動的慢,但還在再和目的地縮短着距離。
蒲璞玉蹬蹬的跑來也沒勸下來,他自己非要堅持;蒲璞玉在一旁急
的直打轉,她怕一不小心又會引得發病,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瞪着周依依一遍又一遍,似是仍舊不解氣,繼續瞪着。
周依依顯然是悠閒不到哪去,她一邊是接受着蒲璞玉的目光譴責,還一邊擔心着蒲胥因背後的傷口,最後,她一跺腳,走到他身邊義正言辭的說:“就算你要展現男人魅力,也不一定非要搬箱子,很沒水平。”
——
在駛車回別墅的路上,王禹開車坐在駕駛座上,周依依被蒲璞玉趕過來坐到了副駕駛座上,而趕人者則和蒲胥因坐在了後座上。
她一直在手忙腳亂的給蒲胥因擦額頭上的汗,遞水,然後詢問一系列的身份狀況等等。
蒲胥因雖然不熱衷的回答她的問題,但也是好脾氣的隨便‘嗯’了幾聲。
周依依在副駕駛坐上默默的聽着,心裡一片荒蕪,再也想不了任何的事情,只是,突然覺得,即使回來了,災難好像也遠遠沒有結束。
她從反光鏡裡看了一眼已經笑開花的蒲璞玉,如果真的選擇和蒲胥因在一起,中間又多了一個她,不管怎樣也還是很累的吧。
擡眸望向窗外,初晨太陽的光芒正在一點一點的上升,路邊的樹影斑斕,陰陰涼涼,她突然覺得很困,即使眼眶很酸,卻也沒有睡覺的打算。
無聲了嘆了一口氣,選擇找王禹聊聊天。
王禹這個人吧其實和蒲胥因是一路的貨色,平時看他一本正經,不愛說話的樣子,但他又他身材矮小,偏瘦,完全沒有那些高大男子的威武樣子,唯唯諾諾,雖然小,但看上去卻很精明。
他這個樣子,大概也是和他的職業有關吧,都說什麼樣的職業造就什麼樣的性格,如今看看王禹,一切也就瞭然了。
“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鸚鵡怎麼樣了?”
想來想去,她還是選擇先從鸚鵡入口,雖然吧,那隻鸚鵡的嘴巴,咳咳,不是那麼的討喜,但畢竟大半個月沒見着了,心裡還真是有些掛念。
王禹正在專心致志的開車,冷不丁的被人這麼一問,先是一愣,後是側身禮貌的看了周依依一眼說:“請周小姐放心,一切安好,蒲先生沒出國之前就命我預定了三個月的鳥食,它現在是吃的肥肥胖胖。”
“這隻壞鳥,再吃下去我都懷疑它還能不能飛的動。”想起那鸚鵡滑稽的模樣,周依依忽的失笑:“它有沒有學會新的什麼句子。”
王禹雙手握着方向盤,穩穩的開車,聽到周依依的問話,略思考了一番後說道:“那倒沒有,沒人教它,它自然是不會說。”
“不過,這麼多天以來,它倒是一直叫着周小姐的名字。”
“喔,它說什麼了?”周依依突然來了興趣,半側着身子激動的看着王禹,等待他的下文。
想起鸚鵡的話,王禹也笑了笑:“它說周小姐很漂亮,是個好人。”
坐在後座不想和蒲璞玉說話的蒲胥因選擇閉目養神,在聽到前面兩人的談話時,也不由自主的豎着耳朵聽着,尤其是當聽到王禹複述鸚鵡說過的話,心中更是波濤洶涌的厲害。
剛纔的那句話,他教了那隻鸚鵡那麼長時間,如果還沒記住,那些錢豈不是白花了
?
周依依感嘆了一聲,頗有些自豪的說道:“還算那個鸚鵡有良心,我走了這麼長時間,還知道惦念着我,嗯,等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的犒賞它。”
她突然又問:“還有呢,有沒有再說起別的。”
“別的?”王禹皺着眉頭努力沉思了一會:“別的也就沒有了,我只聽到了這一句話。”
其實周依依本來是想問那隻小鸚鵡沒有提過蒲胥因,但鑑於多人在場,愣是沒好意思問出來。
話到此也算是接近尾聲了,她沒再開口,而現在回家的路還長,打算小憩一會,可現在的耳朵註定得不到寧靜。
周依依剛閉上眼,後面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聲音雖算不上大,但驚的她心猛的一顫,皺了皺眉頭,選擇不動聲色;
“小因,你不是告訴我,你回去美國再也不回來了嗎?怎麼現在又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你們到底是去幹嘛了?”
其實,她因爲長時間聯繫不上蒲胥因,纔想起找他的司機王禹,這才得知,原來他根本就沒有出國,反而還和周依依一起去旅遊了,知道真相的她哪還能淡定住,在確定了蒲胥因回國的日期後,早早的命令王禹在機場等。
而現在她之所以選擇這麼含蓄的問,也只是想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我是回去了美國,但這次回來後,我再也不回去的是美國。”他依然維持着剛纔的姿勢說:“再者說這是我的私事,就算你再怎麼多管閒事,我也沒有必要向你報備。”
“……”
回答的依舊這麼毒舌,依舊這麼犀利,周依依真是服了,他這個人難道都不能好好的說話。
於是蒲胥因心中默默的想,我的好脾氣全部都給了周依依一個人,其他人都沒資格。
又一次被冷言冷語,蒲璞玉這一次是真的傷心了,她把頭轉向窗外,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只是無聲的紅了眼眶。
而對於這一次蒲璞玉的沒有反駁,蒲胥因顯然是意料之外的,等了許久也沒見聲音傳來,他微微的睜開了雙眸,正看到蒲璞玉在揹着自己擦眼淚,忽的一下,心軟了下來。
現在的蒲胥因重新回到國內,也就預示着他的重生,既然是重生,那麼關於過去的人和事他也應該一同拋棄,從前有扎沃斯的牽制,已經讓他很憤惱,如今又來了一個蒲璞玉在耳邊喋喋不休,難免不心煩意亂了些。
周依依也是明顯感覺到了蒲璞玉不同往日的地方,她同樣睜開眸,坐直身子,猶豫了一會,慢悠悠的轉過身,看着正慌忙擦淚的蒲璞玉,心似乎被輕輕的撞了一下,談不上難受,就是心慌的厲害。
“蒲小姐,我知道您是爲蒲先生好,但我同樣也沒有惡意,我也想對蒲先生好,既然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您又爲什麼非要對我不滿呢?如果,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說出來,只要您能說出來我就一定儘量改正。”
這番話是周依依妥協的話,只要有一方肯服軟,那麼對三個人都好,她已經委屈了那麼多次,也不差再多一次。
蒲璞玉同樣想不到周依依轉過身來竟然特意說了這些話,曾以爲她會向她一般諷刺自己,慌亂擦拭眼淚時,對方已勘破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