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淑妃因爲酒醉,心裡有鬼,不時偷看張婕妤,怕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張婕妤每每迎着她的目光,總是淺笑,跟以前毫無二致。左淑妃幾番試探,就釋然了,心想,自己肯定不會說什麼,自己喝醉了,難道張婕妤就不醉?
唯有太子,雖然還是酬酢,可是,芳菲總覺得他神色怪怪的;帶了幾分隱憂。但羅迦顯然沒看出來,他隱藏得很好。芳菲暗歎一聲,也不多生事端,好歹陪伴着把這一場“家宴”應酬過去。
太子告辭時,欲言又止。芳菲看出,他隱隱的,是不願意自己和陛下去探望太子妃。她心裡好生意外,爲什麼會這樣?他會不會有什麼苦衷?或者太子妃根本就沒病?她正要設法遮掩一二,可是,陛下卻非常關切地說:“皇兒,朕和皇后明天就來探望太子妃。你叫玉屏一定好好休養。”
“謝父皇。謝皇后。”
芳菲點點頭,太子告退。
回到寢宮,看看時辰不早了,二人就寢,羅迦的興致卻非常高,拉着芳菲的手:“小東西,你今天做得很好。告訴朕,你是怎麼做到的?”
芳菲悠然道:“不告訴你。”
“你以爲朕不知道?是張孃孃她們幫你。”
這人,知道還問。
她坐在他的面前:“陛下,你很滿意麼?”
他輕輕颳着她的鼻子:“當然!小東西,朕從來沒有這麼滿意過。”
她微微一笑:“太累了,先休息吧。”
羅迦卻更是興奮,芳菲的表現,比自己預計的好太多了;彷彿一夜之間,她就長大了,再也不是昔日那個青澀毛躁的小丫頭了。
“芳菲,今天朕應該嘉獎你。”
“不要啦。”
“要,一定要。走,朕帶你去梳妝屋看看。”
“不必吧?陛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現在天色不早了。”
“也不晚啊?再說,吃了飯就睡,可不是什麼好事啊。走,芳菲,有一件新到的珠寶,你一定喜歡。”
“這……”
“走走走。”
羅迦不由分說,拉了她的手就走。芳菲根本就無法推辭,只好跟他來到梳妝屋。
兩名宮女點燈,屋子裡燈火通明,羅迦卻很快發現不對勁。這屋子裡的珠寶,竟然去了十之七八。
他好生意外:“這些珠寶哪裡去了?”
“這……”芳菲磨磨蹭蹭的,不好回答。
羅迦一路看過去,很大的一間屋子,除了自己特殊標明的送給孩子的,其他已經去得差不多了。
“芳菲,你這些日子賞賜那些宮女,都用的自己的私房錢?”
她摸摸頭:“不用私房錢,那,用什麼?”
“傻瓜,你這樣用下去,很快就會變成窮光蛋。”
“我又不是天天都給她們賞賜!她們都有俸祿和例錢的嘛。這一次只是一個見面禮,再說,我打賞她們,難道還要公款開支?”
羅迦被她逗樂了:“傻東西,皇后雖然也有俸祿,但是,那點俸祿是不足以打賞的,所以,你這些私房錢應該存着。皇后統領六宮,打賞當然該用公家的錢。”
她好奇地問:“哪有公家的錢?”
“內務府!內務府就是公家的錢。朕一直忘了告訴你。”
“可是,內務府是你的私房錢耶。”
“朕的,不就是你的?”
內務府,是皇帝一個人的錢櫃,是一個巨大的藏寶庫。裡面才正宗是皇帝的私房錢,內務府的人也只對皇帝負責。這個龐大的管錢機構,最大的官是內務府秘書令,那可是一個超級肥缺,裡面還有形形色色的登記府庫,管理的宮女、小太監。
“芳菲,走,朕帶你去看看。”
“這麼晚了,不想去。”
“走嘛,去看看吧。吃得太飽了,應該活動活動。”
芳菲無法,只好被他拉着去內務府。
內務府是單獨的一棟大殿。裡面規模宏大的中央金庫、珍藏古玩、典籍、最外面是鍛造好的,有內務府特殊字樣的銀錠,有些銀子都發黑了。
芳菲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眼睛都直了:“哇,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啊?陛下,你好有錢。”
羅迦笑起來:“名義上屬於朕一個人,實際上是用於打賞,後宮的例錢,一些宮殿的建造,整個皇宮的開銷,都出自於此……”
芳菲恍然大悟,自言自語:“當然了,這些都是爲你服務的人,你當然得養着他們……”
“哈哈,那是當然。不過,皇后,現在該你養着他們了。”
“我?”芳菲簡直如井底之蛙,當時覺得自己的梳妝屋已經很有錢了,現在才知道,簡直九牛一毛都不到。
“我沒錢,養不起。”
羅迦哈哈大笑:“拿鑰匙來。”
內務府秘書令宵雲恭敬地走過來:“陛下,這是您要的鑰匙。”
非常大的一串鑰匙,芳菲嚇了一跳。
“皇后,這些就是你的了,你掌管內務府了。宵雲,你今後一切聽從娘娘的命令。”
“是,陛下。”
芳菲急忙擺手:“陛下,這個……”
羅迦咳嗽一聲,“皇后,你該幫朕分擔了;後宮的一切,都交給你了。宵雲,以後內務府的一切經費申請,安排,完全由皇后審覈,你不用再向朕彙報了。”
“是。”宵雲轉向皇后,他在宮裡多年,按照規矩,皇帝當然纔是這錢庫的主人。爲何皇帝把財政大權下放給了皇后?
誰管錢,當然誰就比較威風,他趕緊向皇后行禮:“娘娘,賬簿、鑰匙,都在這裡。以後,小的會沒半個月整理一次賬簿,給娘娘過目……”
芳菲簡直頭大如鬥,誰耐煩管它這些中央金庫啊?自己又用不着。可是,又根本不敢推辭,只能硬着頭皮,很威嚴的樣子回答:“好。以後本宮會不時來查看。”
羅迦這才大笑着拉了她就走。
這一路上,他不知多輕鬆,異常得意:“芳菲,人家說娶老婆好,以前朕都不知道好在哪裡,現在才知道,最好的就是有人幫着幹活了,哈哈哈。”
芳菲大大地翻了個白眼,陛下倒真是想得美,大張旗鼓地要自己幹活,而且還名正言順地不給自己工錢——內務府都是你的了,你想發多少發多少!
話雖如此,自己去挪用,難道不是貪污行爲呢?
好狡詐的一個人!
話又說回來,自己,可真的用不着什麼花銷啊。
她此時,絲毫就不知道,財政大權在手,到底有何用處。
回到寢宮,早已生了火。
二人走得這一遭,更是毫無睡意。
“芳菲,朕想再看一會兒奏摺。”
“你去看嘛。”
“你陪朕。”
什麼人哪,又不是抓壯丁。
可是,她根本沒法拒絕,已經被陛下抓着,一起到了隔壁的御書房。
芳菲坐在溫暖的地毯上,拿一本古籍隨意翻閱,很快,就睡意朦朧。
“芳菲,來,給朕念奏摺。”
“不嘛,我好睏。”
“小東西,來嘛……”他一伸手,就將她抱在膝頭,“快,給朕念。”
她只好打起精神,念下去。
軟玉溫香在懷,陛下可是十分舒服地靠着椅子,閉着眼睛,靜靜地聽,偶爾點評幾句,芳菲就照着批示。
看了七八封奏摺,剩下的,已經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了。芳菲將奏摺推在裡面,正要回頭,卻被那雙大手牢牢地抱着,她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
這段時間以來,二人一直如此濃情蜜意,沉浸在真正新婚最甜蜜的時光,激情,絲毫沒有因爲回宮而減退。
她忽然有些狐疑:“陛下,你知道這句話說的是誰麼?”
“那句話?”
“好酒淫樂,嬖於婦人。愛妲己,妲己之言是從。”
“不知道。說的誰?”
“商紂王。”
“哈哈哈,朕可不是商紂王。”
她微微咬着脣:“朝政大事,一切都聽婦人的,能不成商紂王麼?”
他滿不在乎:“你又不是蘇妲己。朕怕什麼?”
這一刻,忽然明白,他對自己的信任,那是真正徹底而堅固的,絕非做做樣子而已。
“小東西,你不願意幫朕看摺子了麼?”
“呃……這個嘛……”
“不看也行……那你就必須做其他事情……”
“什麼事情?”
“給朕生個小公主,唉,現在宮裡冷寂,無人承歡膝下,朕好想有個小女兒……”她紅了臉,正要反駁,卻已經被那雙大手摟住,她的反駁完全被他封住,兩張脣貼在一起,人也倒在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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