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世子閩王世子寧王世子三人聯名上的請立儲君的奏摺,成了壓倒衆臣的最後一根稻草。
朝堂裡激烈發對的聲浪被徹底壓了下去。
若天子想過繼侄兒,魯王世子閩王世子寧王世子都已成年,且親爹都死了。從他們三人中選一個是最合適的。現在連他們三個都上奏摺請立端柔公主爲儲君了,衆臣還有什麼可說的?
端柔公主除了是女兒身之外,其餘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說到底,立誰爲儲君要看天子的心意。這是老盛家的江山,愛傳給誰傳給誰吧!
建業十五年的新年大朝會,陳御史等人再次聯名上奏摺,請立儲君。
這一回,沒有人再激烈反對。
偶有頑固不化冥頑不靈的官員以大齊從無立女子爲儲君的理由反對,禮部尚書謝鈞站了出來,正色凜然地反駁:“此言差矣!照你這麼說,只要祖宗無先例,這件事便不可爲之。那又何來的政事變通?何來的大齊昌盛富庶?所謂不破不立,有些規矩得守,有一些規矩,改一改也無妨。”
蕭尚書立刻接了話茬:“謝尚書所言甚是。太祖皇帝建朝時定下的規矩,歷經幾朝,不知有多少更迭變化。焉能一成不變墨守成規?”
“端柔公主聰慧端方,才學出衆,這幾年在朝堂中的表現亦是上佳,堪爲儲君。”趙閣老也張了口。
便連在朝中極少張口的尹大將軍和楚將軍,也紛紛張口表態:“臣附議。端柔公主之優秀出衆,有目共睹。除了端柔公主,還有誰堪爲儲君?”
“臣也附議。大齊有前無古人的女將軍,有一位皇太女,又有何不可!”
最後,首輔陸閣老也終於張了口:“老臣恭請皇上下旨,立端柔公主爲儲君!”
首輔乃文官之首,陸閣老歷經三朝,做了二十餘年首輔。在文官中的威望無人能及。陸閣老一張口,便有衆臣齊聲附和:“微臣恭請皇上下旨,立端柔公主爲儲君!”
百餘人一起張口奏請,聲勢浩蕩,響徹金鑾殿內外。
天子目中閃過滿意之色,緩緩說道:“既然衆卿皆附議,那朕便命人擬旨,立端柔公主爲儲君,昭告天下。”
百官再次齊聲道:“皇上聖明!”
阿蘿站在天子身側,面對着百官。見了這一幕,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歡喜雀躍。
百官誠服的是天子,是無上的皇權,是反抗不得的無奈之舉。
他們心裡,對她依然排斥抗拒。
不過,到底邁出了最至關重要的一步,總是值得高興的事。
“端柔,”當着衆臣的面,盛鴻以封號稱呼愛女:“從今日起,你便是大齊儲君了。需謹記言行合宜,待人寬厚,勤於學政。方不枉朕對你的期許,也不負百官的敬愛之心。”
十八歲的端柔公主,神色從容,滿目自信,恭敬拱手:“女兒謹遵父皇教誨!”
站在百官之末的佑哥兒,尚是第一次參加大朝會。他遠遠地站在角落處,悄然擡頭遙望着阿蘿的背影,一股驕傲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那個千萬之上的美麗少女,是大齊儲君,是未來的大齊女帝。
他何等有幸,日後能與她並肩攜手成爲夫妻!
……
天子下旨立儲的旨意,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入後宮。
“皇后娘娘大喜,”湘蕙歡快地笑着稟報:“衆臣請旨,皇上已下旨立公主殿下爲儲君了。今日過後,便會張榜昭告天下。”
從玉扶玉等人皆大喜,一併道賀:“皇后娘娘大喜!”
如此喜事,饒是謝明曦城府頗深,此時也是滿面笑容喜形於色,笑着吩咐:“傳本宮的命令,今日宮中所有女官宮女內侍皆有厚賞。”
湘蕙等人一起笑着謝恩。
顧山長聞訊匆匆趕來,滿面喜色:“太好了!總算是等到這一日了!”
從得知帝后有意立阿蘿爲儲君那一日開始,這一樁心事便如巨石一般懸在顧山長的心頭。無時不刻不令人煎熬。
這一天,顧山長等了好幾年!
喜悅過度的顧山長,一時說不出別的話來,翻來覆去地說着“太好了”。眼中竟是閃出了水光。
謝明曦拿出帕子,爲顧山長擦拭眼角,輕聲笑道:“師父,這樣的大喜事,應該笑纔是。”
顧山長嗯了一聲,順便拿了帕子,也爲謝明曦擦了擦眼角。
謝明曦:“……”
謝明曦直到此刻,才驚覺自己也激動驚喜地落了淚。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你呀,就是這般彆扭,什麼時候都要逞強。”顧山長笑着調侃:“這等大喜事,喜極而泣是人之常情。又沒人會笑你。”
謝明曦低聲笑道:“我這性子,這輩子都是改不了了。還請師父擔待一二。”
巧言令色!
顧山長笑着白了謝明曦一眼。
……
喜訊傳遍後宮,久未出寒香宮的梅太妃也坐不住了,立刻來了椒房殿,見了謝明曦,一把抓住謝明曦的手,顫抖着聲音問道:“皇后,皇上真的下旨立阿蘿爲儲君了?朝中衆臣沒人反對了?”
謝明曦的情緒已平復了許多,含笑點頭:“是,皇上已經下旨,朝中衆臣也無人反對。明日這道聖旨便會傳告天下。”
阿蘿真的被立爲儲君了!
梅太妃想說什麼,淚水已奪眶而出。
她性情軟弱,落淚是常事。此時的淚水,是喜極而落。
“沒想到,我真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麼一天。”梅太妃哽咽着說道:“阿蘿竟真的做了大齊儲君。我真的沒想到……”
謝明曦輕聲道:“只要有心,這世間有何事不能成功?”
梅太妃一邊哭一邊點頭。
謝明曦略一猶豫,主動拿起帕子,爲梅太妃擦拭眼淚。梅太妃也有些驚訝,下意識地看了謝明曦一眼。
四目交匯,婆媳兩人的心結隔閡俱在此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