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楚走上前,見對面是一個精壯漢子,這人穿着尋常人家的服裝,然而,目光卻是精銳無比,左手按着一把寶刀,昂首挺胸,頗有一番氣勢。
“這位壯士,我便是熊楚。不知壯士找在下有何要事?”熊楚道。
那男子的目光在熊楚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隨即道:“你既然是熊楚,你身上應該有蘇大人臨死前要交給徐階大人的密信吧?”
熊楚一愣,隨即猛然想起,不錯,之前蘇復節臨死前,一方面囑託自己要照顧蘇雨柔,另一方面則是要將一封密信交給一個叫徐階的大官。但是,由於此前一系列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發生,熊楚自己都應接不暇,早就將這封信給忘記了。
不過,他此時對這個男子也起了一些疑心。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他之外,也就是當時在場的卜鷹等人了。
他雖然沒有看過這封信的內容,但是他也知道蘇復節臨死前交給自己的,絕對不會是一封簡單的信件。而且是交給當朝一位大官僚,其中肯定涉及了一些朝政之事,說不定還與嚴世蕃等人有關。
熊楚道:“不瞞閣下,在下手上的確是有一封如閣下所說的密信。只是,不知道閣下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
那人哼了一聲,道:“這個你就不必過問了,我自然有我的手段。既然那封信在你的手上,你就乖乖交給我,讓我把它交到徐階大人手上,此間便沒有你這個閒雜人等的事了。”
熊楚眉頭一皺,那人剛上前一步,熊楚便立刻後退了一步,道:“可是,我既不知道閣下的性命,又不知道你的來歷,如何能夠將這麼重要的東西輕易交給你。”
那人大吼一聲,道:“你們這些人廢話怎麼這麼多,你現在不交給我,說不定會招惹殺身之禍的。既然你不肯,我雲召也只好硬奪了!”話畢,他已是伸**了過來。
熊楚嘆了一口氣,至少,他現在知道了一件事情。
這個人,叫雲召。
不過,這人的身手之快也是讓熊楚微微有些驚訝,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手上彎刀已是如龍吟般出鞘,直逼向熊楚。
熊楚側身閃過,此時,他手上沒有帶着弋陽劍,只好腳尖點地,翻身一轉,堪堪避開這一刀。
雲召冷笑一聲,彎刀如蛇一般,緊緊纏着熊楚不放。熊楚雖然身手了得,但一來他自己是赤手空拳,二來雲召的刀法詭異,這片刻之間竟是被他這種刀法給纏住了。
之間熊楚在雲召的片片刀鋒下面頻頻躲閃,雖然每次總能夠在刀鋒的空隙間躲開。但是,雲召也是個用刀好手,熊楚每躲過一刀,他的刀便快了一分。到了後來,雲召的刀就好似風車一般,好似有十幾把刀在同時揮出。
姜離見熊楚處於下風,正要上前,卻是被燕七攔了下來,燕七擺了擺手,道:“我們的熊公子如果只有這點能耐,只怕他也就不配做你的對手了。”
“可是,他現在沒有兵刃,要是被他打敗了也是很不算丟臉。此人的刀法,絕對不在我之下。”姜離道。
燕七仍舊是擺着手,笑而不語。
不過,正如燕七所說,熊楚雖然處於下風,但是卻沒有被置於生死邊緣。相反,熊楚看上去並沒有太過的緊張和擔憂,似乎仍然有一絲的餘地。
而云召看上去反而比熊楚更加焦躁,他手上的刀使得更快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
雲召的刀使得越快,熊楚反而更加沒有事,到了後來熊楚的身手竟是比雲召更快起來。儘管熊楚始終在躲避雲召的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時熊楚已是處在了上風。
“你差不多該鬧夠了吧。”熊楚冷笑一聲,一個翻身躍起,雲召的刀堪堪從熊楚的背下面刺過去。等他想要揮刀向上砍過去的時候,熊楚已是在空中揮出了一掌,對着雲召的面門劈去。
雲召驚呼一聲,右手握刀回砍,左手騰出,想要截下熊楚的一掌。然而,熊楚出手何其速度,雲召只是接下了一掌,熊楚立刻變了一招,左手撐住雲召的肩膀,翻身躍到雲召的後面。
等到雲召想要回救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他的後背已是被熊楚點中了穴道,無法動彈。
“熊楚兄弟,想不到你的武功又上一層樓了,姜離我以後恐怕就不是你的對手啦。”姜離走上前,讚歎地說道。
“姜離你過譽了,你的刀法千變萬化,我可是還沒有完全領教過呢。不像此人,雖然耍的一手好刀法,但是總共只有十招,而且每次的變化都是相同的。”熊楚看着雲召,道。
雲召臉色微紅,道:“哼,你以爲我願意嗎?只是大人說過,我的招式,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變,否則只會害人害己。”
“還有這種說法?”熊楚走到那個人跟前,道,“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又爲什麼會知道我身上有這樣一封密信。”
雲召的臉色有些着急,道:“好吧,既然你武功高於我,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真的是徐階大人派過來的,他要我來把你帶到京城,說你身上有一封密信。我見你這個人看上去不怎麼厲害,心想帶個活人過去太麻煩,只要將信帶過去就行了,便想把你給擒住。誰知道……誰知道竟然被你點中了穴道。”
燕七哈哈大笑,道:“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哈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姜離卻是驚呼一聲:“小心!”
雲召突然伸出右手,反掌拍向了身後的熊楚!
熊楚一驚,他實在想不到自己已經點住了雲召的穴道,他竟然還能夠悄無聲息地在這片刻之間衝破,其內力當真了得,看來自己剛纔倒是小覷他了。
不過,就在熊楚倉促間運功準備抵擋的時候,只聽“嗖”的一聲,一把彎刀刺在了雲召的胸口上。
雲召眼珠一突,嘴上流出了一絲鮮血,發出了一聲嗚咽,便倒了下去。
好快的刀!
熊楚實在沒有想到,纔回到小茅屋不到兩天,竟會接連有高手出現,除了昨晚的戴斗笠的男人,今天的雲召,再加上這把彎刀的主人。
熊楚擡眼一看,只見一個人如颶風一般出現在了自己跟前,右手伸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將那把彎刀拔了出來。
此人穿一身發白長衫,身材頎長,面容清瘦,目光間卻是隱隱有一股豪情,看樣子便知他不是一個尋常人物。
熊楚略一拱手,對那人說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在下熊楚,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聽見熊楚的名字,臉上露出驚喜神色,道:“少俠,你……你便是熊楚?”
熊楚有些奇怪,道:“在下正是熊楚,只是在下好像並沒有和閣下見過面,不知道……”
熊楚還未說完,那人卻是略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封蘇復節蘇大人臨死前給你的一封密信,要你前往京城送給當今朝廷次輔徐階大人?”
熊楚三人俱是面露驚訝之色,只是燕七最先反應過來,他拍了拍姜離的肩膀,微微笑道:“兄弟,我和你打個賭,這個人的名字,一定叫雲召。”
那人同樣驚訝地看着燕七,道:“這位兄弟,你我未曾謀面,爲何又知道我的名字?”
燕七笑道:“你既然能夠知道熊楚的性命,我又爲何不能夠知道?非但如此,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是奉了徐階的命令,來到這裡找到熊楚,要他把密信交給他,是不是?”
雲召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道:“兄弟你……你爲何會知道這些?”
燕七沒有理會雲召,而是走到熊楚跟前,嘆息了一聲,道:“唉,我看你是要遇上更加詭譎,更加恐怖的困難了。”說完,他便走了回去。
從燕七的話中,熊楚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他簡要地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雲召。
雲召聽完,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居然還會有人冒充我,搶先一步來到這裡,幸虧我及時趕到,否則估計就會讓嚴世蕃那個狗賊得逞了。”
“嚴世蕃?”熊楚道,“你是說剛纔那個人是嚴世蕃派過來的?”
雲召點了點頭,道:“不錯,如今朝廷內外,嚴黨的氣焰愈加猖狂,徐階大人有心剷除這些人,卻是被嚴嵩這個狗賊打壓得厲害。所以,徐階大人想要蒐集一些嚴黨的重要罪證,這樣好能夠一舉剷除這羣奸賊,爲國除害。”
雲召頓了頓,接着說道:“而徐階大人從安排在嚴世蕃的細作那裡得到消息,說是一位叫熊楚的江湖人士身上有着蘇復節大人臨死前的一封密信,所以便命我前來,希望少俠能夠助我家主人一臂之力。”
熊楚想了想,道:“這封信本來就是要交給徐階大人的,只是此時事關重大,我不敢怠慢。我不是懷疑閣下,只是雲兄你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本人,所以我恐怕不能夠就這樣輕易地跟你走了。這封信,我會親自交給徐階大人的,所以,就不勞雲兄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