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松子前進一步,道:“你的的劍術的確很高,爲人也的確很精明,知道一旦催動內力便會毒火攻心,是以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只靠一般蠻力及自己掌握的劍術與我爭鬥。論精明我比不上你,只得任你百般打,因爲我知道,一個人的力氣,始終是有限的。”
逍遙子也笑道:“掌門倒是謙虛了,常言道‘大智若愚,大巧不工’,閣下之智,非常人莫及。”
蒼松子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十年前沒有殺了你,今天你自己找上門來,怪不得我了!”
話畢,他疾步向前,掌風撲向逍遙子門面。逍遙子雖然體力將盡,但也絕不會輕易放棄。身子側斜,腳下生風,往後挪了三步,方纔定住。蒼松子哪容得逍遙子有片刻喘息,見一掌劈空,當即袖袍一翻,朝逍遙子揮了過去。
高手較量,便是一葉一花也能取人性命,更何況這來勢甚猛的袖袍呢?逍遙子此刻已是面容如紙,口喘粗氣,見袖袍飛來,驀地騰空而起,正欲翻身,右腳卻是因才跳起被蒼松子抓住。蒼松子得此良機,手中掌力一運,又是一團毒火自逍遙子的腳上傳入其體內。
逍遙子心知不妙,左腳一併,將蒼松子的右手夾住,尋思道:“你這隻手倒也厲害,若是廢了,看你如何爲非作歹!”
然而,他正欲雙腿一扭,卻忘了自己此時並無多大氣力,才夾住便覺腿上傳來一股痠疼,當即唏噓一聲,往其手腕上一蹬,蒼松子雖有能耐,卻也擋不住這一蹬,順勢放手。
逍遙子一個翻身落地,頓覺右腳如踩火炭,滾燙火熱,幾不能站穩。
蒼松子似乎早就料及逍遙子這等境地,仍舊是招招緊逼,一招譚腿掃下逍遙子的下盤。逍遙子左腳單立,連忙跳起,恰好背後一棵大樹,立刻一手拉住樹幹,繞了半圈,白衣飄飄,若一泓秋水,飛向另外一個方向。
蒼松子一腿正要撞在樹上,當即反身躍起,雙腳在樹幹上連踏七步,身子幾如橫置。目光一掃,瞧得逍遙子的方位,最後一腳用力一蹬,借力竄了出去。
此時,逍遙子剛剛落地,見蒼松子一掌憑空劈來,猶如泰山壓頂,暗道:“此賊當真好生難纏,若不是不能使用內力,我一棍揮去,不打得你魂飛魄散!此時右腳不便,無法避開,只得冒險一試了!”
只見逍遙子大喝一聲,仍舊是一棍揮了過去,燒火棍後發先至,已是快抵向蒼松子的掌心。
蒼松子不屑一顧,心想:“你不能使用內力,如何能夠鬥得過我?”
蒼松子掌風喝喝,瞬間一變,一掌拍開了逍遙子的燒火棍,眼見逍遙子胸口門戶大開,心下竊喜,又是一掌落下。
這一掌無絲毫猶豫,落入火球,蒼松子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得意神色。
只是,突然,他的手掌無法再前進一步。
他雙目不由得爲之一怔。
一根燒火棍正抵在了蒼松子的掌心處。
“啪!”
燒火棍應聲而斷。
而蒼松子的掌心處也流下了一絲鮮血。
蒼松子憤怒地看着逍遙子,逍遙子卻是對他還以一笑,道:“總算,總算內力還是有些的。這點,你大概沒有想到吧。”原來,危急關頭,逍遙子冒險一試,催動內力,先是假裝燒火棍被他輕鬆拍開,卻是由側邊突然伸入。他本來劍術極高,再加上運內力於掌上,是以蒼松子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逍遙子擋了下來。
只是,他情急下催動內力,登時毒火攻心,逍遙子剛說完,連退三步,霍然坐在了地上,口中也是流出了一絲鮮血。
這時,卻聽見蒼松子一聲咆哮,道:“再吃我一招,如何?”
蒼松子當真難纏,雖然右手受了傷,但是仍舊沒有退卻,他本來情勢一片大好,誰知逍遙子竟是以命相搏,導致兩敗俱傷,心中憤恨不已,只一躍,再次衝向前,左掌朝逍遙子劈了下去。
而逍遙子,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實在是無法避開這一掌了。但是,他嘴中卻是帶着一絲笑意,看着蒼松子。逍遙子的笑容,無論是任何時候,就算他現在已經一頭青絲如雪,只要他那兩片淡淡紅脣微微揚起時,總能夠帶給人自信和溫暖。
蒼松子心中疑惑,心想:“這傢伙已是窮途末路,如何還能夠笑得出來?莫非是疑兵之計?”他雖然心中猜想,手上卻是慢了下來。再一細聽,方知側邊有風聲傳來。斜眼望去,只見一閃寒光逼來,甚是奪目。
蒼松子知道這是熊楚的弋陽劍,不敢硬接,只得立馬收回招式,後退幾步。
來人正是熊楚。
不過,熊楚剛趕了過來,側邊又是一聲斷喝傳來,這人自然是精明鬼了。熊楚毫不多言,弋陽劍挑出一個劍花,但見寒芒一閃,登時將精明鬼欲點來的判官筆逼退。
“師父,你沒事吧?”熊楚弋陽劍往前一揮,將逍遙子護住身後,道。
逍遙子笑了笑,又嘆息了一聲,道:“看來我現在的確是不中用了,好徒兒,只怕你已經遠遠勝過我了。”
熊楚心中閃過一絲愉悅,但又立刻說道:“其實師父你只要揮出劍氣,這廝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逍遙子道:“我若是一早揮出劍氣,說不定還能夠勝得過他,但是他的火雲掌掌上帶火,即使沒有碰着也能夠逼得你體內真氣紊亂。我向來獨好劍術,內功修爲不甚精進,是以經其一傷,內力無法立刻集聚,使不出劍氣。”
蒼松子笑道:“逍遙子,你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還在這裡口出狂言,莫說沒讓你有機會使出劍氣,就算你真的使出來了,你那個勞什子劍法,不過是騙騙三歲小孩子罷了。”
精明鬼這時也走了過來,胸前還帶了一道劍痕,看來是中了熊楚一劍,諂媚道:“對啊,那種劍法與掌門的火雲掌相比,猶如螢火比之金烏,不可同日而語;溪流較之大海,焉能相提並論?”
熊楚冷笑一聲,道:“平時見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現在拍起馬屁來,居然一套一套,當真是笑掉大牙。”
精明鬼正欲反駁,見他劍尖帶血,當下氣焰小了些,道:“若不是你這鬼小子使詐,又怎麼能夠勝得過我的判官筆?”
熊楚哼了一聲,不去理會,對逍遙子道:“師父,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怎樣才能練成劍氣呢?”
逍遙子笑道:“這其中奧妙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你也練不成,等……等回去再告訴你吧。”
熊楚雖然外表點頭,但心中仍有一絲不服氣,暗道:“莫不是你怕我將你的絕學學了去,將來超過你叫你不爽?”
這時,蒼松子站上前,道:“臭小子,看起來你自我感覺倒還不錯嘛,我雖然一隻手掌受傷,對付你還綽綽有餘!精明鬼,既然你受了傷,就先呆在一邊吧。”他說了一個“先”字,其用心可見一斑。
精明鬼會意,笑道:“謹遵掌門之命!”
熊楚此刻也對逍遙子說道:“師父,既然你受傷了,就讓我來吧。”
逍遙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好,就讓我看看你究竟精進到了何種境界!”
話剛說完,蒼松子卻已是一步搶先上前,他也算是一代宗師,臨陣對敵熊楚這等武學後輩,竟也是絲毫不顧及身份,使出這等偷襲狡詐的招數,若是教外人看見了,只怕他這霹靂堂的新掌門就要顏面掃地了。
不過熊楚早知這蒼松子實非善類,早已做好準備,手中的弋陽劍,也是寒光一閃,似也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