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刺客
“世子妃,千萬不能去啊!”
夏蘭死死抓住馬車,卻又不敢敲擊車廂,只得喊道:“世子殿下吩咐過奴婢,您絕不能去戰場,會有危險。世子殿下吩咐過奴婢的!”
蕭北珩吩咐過不讓蘇茉去戰場。她一個不當心,蘇茉居然自己偷偷跑了出來。還好她及時追了過來。若是真讓蘇茉去了, 等待她的不知道是什麼結局。
車廂輕輕地響了兩聲,車伕立刻將馬車停下。
“夏蘭,扶我一下。”
車門打開,一隻青蔥般的素手從車內伸了出來。夏蘭顧不得抹臉上的淚水,連忙跑過去,扶着蘇茉下了車。
關外的天氣寒冷, 無論蘇茉還是夏蘭, 都已穿了精緻的棉服, 披着厚披風,頭上也戴了厚棉帽。
道路兩旁,枯黃的雜草高度幾乎能到人的腰部,在冷風中齊刷刷地搖動着。
“世子妃,關外可不比關內安全。如果您出了危險,世子會殺了奴婢的。”夏蘭臉上現出常見的笑容,“再說外面這麼冷,我們還是回大營去吧?”
她刻意把情況說的嚴重,就是想讓蘇茉儘快回大營。其實光是跟着蘇茉馬車的衛兵就有一百名定北軍精銳,不可能遇到什麼危險。
“夏蘭,世子真的在和北狄軍隊交戰?”
“他並不是北狄士兵,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蘇茉繞過夏蘭,走向那個北狄男子。夏蘭又不敢去拉拽,只得陪在她的身邊一同走了過去。
“夏蘭,讓開。”蘇茉平靜地吩咐道。
蘇茉從夏蘭的肩頭看過去, 是一個北狄的年輕人,看起來不到二十歲,舉起的尖刀已經落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口鼻涌出,胸腹的衣服正漸漸被血浸染。
夏蘭眨眨眼,含糊地說道:“聽說是有一支北狄軍隊靠近我們,世子殿下率軍去迎擊。奴婢一直陪着世子妃,也不太清楚。”
蘇茉的雙眸驀地睜大,扭頭看向濃煙滾滾的遠處,口中喃喃道:“北珩,你……”
世子妃可真不好糊弄。
“他說的應該不止這些,”蘇茉原地不動,對那名軍士道,“他還說了什麼?”
那個軍士起初還想往別人身後躲,見大家都看他,自己無處可逃,只得有些驚慌地說道:“小人是聽懂了,但是不敢說。”
“是,是。”軍士低聲道,“他說……他說‘惡魔’。”
護衛統領低頭道:“屬下誓死保衛世子妃的安全。”
若是換了別人, 她早拿繩子捆上帶回去了。可蘇茉是主子,她是奴婢。無論內心有多不想,嘴上也不能說重了,只能好言好語地勸。
夏蘭不讓開,依然舉着匕首:“夫人,不可以過去,萬一他垂死掙扎傷了您呢。”
夏蘭感覺自己的笑容幾乎都要完全僵住了。
蘇茉聽不懂北狄語言,但能看得出,對方對她的仇恨,似乎是刻骨銘心。
軍士只得道:“他說‘毀滅我們村子的惡魔’。”
夏蘭大驚失色,跟在蘇茉後面道:“世子妃,那裡可能會有敵人,千萬不要去。”
她雖第一次上戰場,卻不似普通女子。她天生便具備臨危不懼的勇氣。
“去草叢中搜尋,看還有沒有人潛伏!”
見護衛統領吩咐,立刻便有數十名士兵衝入路邊草叢中,揮刀四下搜尋,看還有沒有刺客潛伏在草叢裡。
護衛統領上前,先將地上的尖刀踢開,蹲下用長戟將那男子翻過仔細查看。
反正這個男子身中數戟,顯然是沒救了。
蘇茉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擡頭看向遠處道路的盡頭。數十道濃煙從十里開外的土黃山坡後升起,將午後的天空染成一團深黑,連空氣中彷彿都有嗆人的氣味。
“放心,北珩若是生氣,我會替你說話。”蘇茉安慰她道,“這事我自會和北珩解釋,你上車來吧。”
蘇茉也不言語,只是轉頭看向護衛統領。
“那就好,”蘇茉登上馬車,對夏蘭道,“方纔你追了一路,也上車來吧。”
“對……對啊。”夏蘭有些緊張地微笑着,“世子殿下特意吩咐過,戰場之上刀槍無眼, 我們女流之輩可不能靠近。”
聽到蘇茉的詢問,周圍人都看向其中一個軍士。
北狄男子目眥欲裂,口中嘶喊着什麼。每喊一句,口中便吐出一口鮮血。
夏蘭見情況不妙,剛想勸說。蘇茉已擡腳快步走向馬車,對車伕道:“馬上帶我去煙起的地方。”
不待她吩咐,在旁邊警戒的定北軍士兵早已舉起手中長戟, 數支長戟一下子刺入了來人胸腹。
蘇茉垂眸不語,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蘇茉在夏蘭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還沒有邁步,便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幾乎讓她當場嘔吐出來。其間嗆人的濃煙,令頭頂上的天空都變黑了。
“世子妃,不能去啊。”夏蘭臉上的笑容幾乎已經變成哭相,可她又不敢阻止主子。
護衛統領打了個冷戰,對那個軍士喝道:“有什麼不敢說的,夫人讓你說你便說。”
夏蘭笑道:“呵呵,我們和北狄是死敵,當然是他們眼中的惡魔,世子妃我們還是回去吧。”
軍士遲疑了一下,看向護衛統領。
“我覺得不像,”蘇茉輕輕搖頭,“這麼多濃煙,倒像是火災。世子是怎麼說的?”
蘇茉正在思索,在周圍警戒的定北軍士兵喝道:“什麼人?”
“你們有誰懂北狄語,”蘇茉並不回答她,而是看向四周的軍士,“告訴我,他死之前說了什麼?”
道邊雜草叢亂響,一個影子從草叢中衝出,向蘇茉衝來。來勢兇猛,彷彿一隻潛伏已久的飢餓野獸。
“這麼多護衛呢,我爲何要擔心,”蘇茉扶住車門,對護衛統領道,“你們會保護我的,對吧?”
“世子妃,他已經死了。”查看無誤後,護衛統領站起來對蘇茉道。
夏蘭只得上了馬車,衆軍簇擁着馬車,一路風塵滾滾,轉過山坡。
北狄男子喊了兩句,一短一長。頭軟軟垂下,沒了氣息。四周的軍士將染血的長戟抽出,警惕地看向周圍。
護衛統領瞪了他一眼:“怕什麼,說!”
夏蘭道:“世子妃,剛纔好危險。幸好有護衛。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你是誰,”蘇茉半蹲下問道。“爲何要刺殺我?”
蘇茉沉吟道:“若是敵軍敢來與我們定北軍交戰,那一定不是弱小的軍力。可北珩只率三千騎兵前去,將衆將都留在大營,說明對方並不是一支大軍。既然不是大軍,他們爲何有膽量來挑戰?”
“夫人危險!”夏蘭失聲大叫,以身子護住蘇茉,拔出匕首。
“世子妃,咳……這裡太嗆了。”夏蘭道,“您先回馬車,奴婢去查看回來……咳……稟報您。”
“不妨事。”
蘇茉捂着嘴,單手將夏蘭的手臂推開,繞過馬車。
眼前是陷入火海的村落,和一具具吊在枯樹枝丫上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