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洲,一片寧靜的湖泊,面積不大,長寬都不足十丈,湖水碧波如鏡,肉眼可見底下的魚兒在歡快地游來游去。在湖泊的不遠處,有一座凡人小村莊,村裡偶爾傳來一陣孩童的嬉鬧之聲。
忽然間,湖泊的水面一陣震盪,泛起了無數的波紋,湖中的魚兒受到驚嚇,驚慌地四下逃竄。隨着震盪波及整個湖泊,越演越烈,驚慌失措的魚兒很快就發現湖水不知不覺間竟消失了大半之多,無處可逃的它們沒多久就直接地暴露在陽光之下。這一切的過程只不過一頓飯的時間而已,小村莊中的凡人們甚至還沒有察覺湖泊這一邊的異變。
這時湖泊原來的位置上,浮起了一座六角形的大型陣臺,上面一左一右站着兩名身披銀袍,臉帶銀色面具的身影。
其中一名衣袍鼓脹身形略微矮小,揹負雙手站得筆直,氣宇不凡的樣子。另一名佝僂着腰,右手杵着一副龍頭柺杖,似乎年紀老邁不過身型頗爲高大。
“樓總管,成敗在此一舉,還請多費神。”站得筆直的銀袍人一開口,卻是一把宛如銀鈴般的聲音,仿似是十七八歲的少女。
樓總管提起柺杖輕輕地敲了敲腳下的陣臺,頗爲無奈地說道:“事到如今,老朽自知是勸說不了少閣主的。老朽說一句不中聽的話,天道難測,少閣主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哈哈哈哈哈。”少閣主一陣輕笑,笑聲中滿是自信。
她目視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鴻蒙現,百寶出。《天沙十二真言》的前六言,預示着天下局勢轉變的開端,無數人都在寢食不安或翹首以盼地等待着預兆的出現。可世間又有幾人知道,當年正是先祖親手封存了‘鴻蒙石’,並在上面動了一點小手腳。‘鴻蒙石’不在此界也就罷了,如果還在,本閣主就有辦法找到,並得到‘它’!”
樓總管搖搖頭,嘆息說道:“得到又有何用,創始閣主不是說過,鴻蒙石內蘊含一界的無窮法則之力,玄奧無比,我等下界之人是無法參悟其萬一的,只會白白招惹災禍。否則,創始閣主早就動用這‘天地無極連環陣’,將它收入囊中了。”
少閣主望着蔚藍的天空,似乎在慢慢地平靜自己的心緒。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說道。“今非昔比。如今‘鴻蒙石’可是找出‘百寶’的關鍵,本閣主不貪心,那怕只是得到十分之一的寶物,本閣亦足以在‘浩劫’中自保。”
樓總管慈愛地看了少閣主一眼,推測說道:“或許鴻蒙石只是‘引出’百寶的楔機,而不是‘搜尋’的百寶的鑰匙。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徒勞無功了。”
“不管怎樣。”少閣主語氣堅定地說道,“得不到‘百寶’,至少,我親手開啓了一個時代!”
少閣主說得豪氣萬千,樓總管無奈的笑了笑,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少閣主,這個連環陣只能用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天地搜靈陣’只能鎖定‘鴻蒙石’的座標半柱香的時間,‘無極摘星陣’能否在這段時間內將它隔空攝取過來,就看你的機緣了。”
“樓總管放心。我等修仙者修的就是逆天改命,一切皆有變數。本閣主已經安排好隱藏路線,無論成敗得失,事後就是七大宗門的大長老親自到此,也追查不出什麼痕跡的。”少閣主自信滿滿地說道。
同一時間。
瑜州,魔原城,封魔塔內,第十二層。
葉陽捧着陣盤,盯着前面一堵刻畫着無數玄妙無比符文的石牆,石牆的一角有個拳頭大小,周邊不停地閃爍着絲絲白光的圓形洞口,透過這個洞口,隱約能夠看到對面不遠處漂浮着一個橢圓形的黑色小球體,小球體的後面似乎還連着一個相對巨大的淡紅色球體。
就在剛纔,葉陽親眼看見一名築基後期修士激發手中的陣盤,帶着他的麾下,在結丹期修士的幫助下,如瞬間縮小百倍般,一起‘鑽入’這個圓形洞裡,消失不見。
現在,封魔塔內只剩下葉陽這最後一隊築基期修士。
環視站在四周的六名結丹期修士一眼,葉陽輕吸一口氣,左手托住陣盤,右手的手掌按在陣盤的中央,體內的真元開始默默地運轉起來。
但見陣盤上無數的點點熒光散出,飄蕩到每一名築基期修士的身上,飛快地形成一個個蟲繭般的光球包裹住他們的身軀。這時站在周圍的六名結丹期修士將他們手持的陣旗同時一揮,一股柔和的推力送出,葉陽只覺眼前一花,自己的身型不變,前方一個圓形的洞口卻在瞳孔中無限放大,直至自己投入其中。
穿過一段黑暗的隧道般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葉陽仿似在一片星空中游蕩,天上地下皆是無盡的星斗。
葉陽試着放出神識,卻發現自己的真元像被封印了一般,無法運轉,就連身體也不能隨自己的意願動彈分毫。幸好有一道輕輕的牽引之力,默默地拉扯着葉陽不停地前進。
而這道力量似乎來自前面的那個黑色的巨大球體,相比之下,葉陽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如站在巨人腳下的螞蟻。
憑着手中陣盤的感應,葉陽看到了跟隨他進入的一衆修士。他們是那麼的細小,那麼的遙遠,好比是天上的星星,看得見卻觸摸不到。
忽然間一陣冷冽的寒風吹過,在葉陽體內一轉,再透體而出。這種感覺好像是一個人在暖暖的被窩中,突然被人赤,身裸,體的拉到一片冰天雪地中,當頭淋下一桶冰水,再被寒風一吹,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像結了冰一般。
這種感覺來到快,去得也快,然而未等葉陽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同樣又一陣寒風吹來,很快就直接地穿過葉陽的身軀。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後,葉陽除了被高階修士用神識搜查有過類似的感受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身不由己的無助的感覺了。以前遇上陰雨寒氣或者火山熱流,只要運轉真元,祭出護罩,一切的不適都迎難而解。而此刻,他如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凡人站在空蕩蕩的廣場上,承受着上天一次又一次冰雨的無情的洗禮。
整整一盞茶的時間,猶如半個世紀的漫長,葉陽才從這種折磨中脫離出來。這不是幻覺,是實實在在的經歷。此時葉陽終於明白,這次行動爲什麼沒有派煉氣期修士參與。因爲這種寒風能夠無視任何的防禦,直接進入修士的身體,而煉氣期修士沒有經過真元的淬體改造,在這麼長時間的寒氣衝擊下,即使不死,全身的經脈也會留下無法彌補的創傷,變成廢人一個。
黑色球體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彷彿已經觸手可及,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九色的彩光從葉陽身上發出,沖天而起,以葉陽的身軀爲中心,形成一道越來越粗壯聚而不散的光柱。光柱似乎在拼命地吸收着周圍的星光靈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無窮地生長着,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中由一根梅花針鉅細飛快地變成擎天巨柱。
雖然無法展開神識,不過葉陽從發光的起點知道,光源來自他腰帶的儲物空間,只是不知是裡面的什麼物品造成這駭人的景象。
驚疑中的葉陽沒有注意到,在九色的彩光的籠罩下,他的身體正發生着細微的變化,特別是丹田中的假丹,不斷地吸收着某種物質,慢慢地開始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