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拋出一句讓我震驚的話：“我爲先道生，死必己之手。”
一字一句，打在我心上。不由脫口問道：“自殺啊？”
這麼強的人能活着萬不會選擇自毀。那是怎樣的絕境啊？
“驕傲如她，我心往之。”阿玉姐姐臉上佈滿憧憬的色彩：“嘿嘿，她可是你們魔道赫赫有名的先祖嘞。”
“真好奇！她爲什麼自殺？”
阿玉姐姐回道：“這就不清楚啦，大約是其他六道合縱連橫，誓要滅了魔女吧，畢竟當時因爲魔女的存在，魔道已然位於六道之首了。”
言罷，我和阿玉姐姐各有感慨。
阿玉姐姐轉頭道：“對了，死千蓮，怎麼去那麼久還沒回來。”
話說千蓮哥哥作爲聰明的妖，暗中行動去了。
美其名去修道士哪裡打探風聲，實際是去當夜行者，搜刮他們的寶貝。
我曾擔心過，不過阿玉姐姐說千蓮哥哥應付得來，不用爲他操心。
“呀！我這纔不過出去幾個時辰罷，焦躁！焦躁！”未見其人，千蓮哥哥輕快的聲音就傳入耳中，他回來了。
我起身拍掉手上木屑與飛灰，四周掃視。
“小丫頭，你瞧你千蓮哥哥這飛影無蹤步奇妙不奇妙。”
聲音兀得響在我的耳畔，但千蓮的身形卻閃現在阿玉姐姐的身後，他朝我晃了晃手中捏起的青絲，玩笑地眨了眨眼。
阿玉姐姐還沒意識到，我也還未來得及出言提醒，就見千蓮逗趣地一扯，嘶，阿玉姐姐叫痛，我感同身受的頭皮一緊。
“千蓮！”
凰玉右手指尖閃光。一道頗具威力的光波直直衝向後方。
我想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打中呢？
結果讓我驚訝，他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乾淨的袍子上瞬間印染上塵灰，他乾脆不掙扎，坐在地上悠閒地晃腿，模樣十分好笑。
我好奇之下，仔細觀察，發現他左腿不知什麼時候被圈住一根長鞭，哈，原是阿玉姐姐早有預料，剛剛那是故意的虛晃一招，實際左手早已幻化成長鞭，埋伏在底下，等千蓮逃離定地的時候圈住他的雙腳。
“看你往哪跑。”
凰玉勾脣冷哼，雙手一扯。幾個跨步來到他的面前，俯視着千蓮，擺弄彎曲手指，然後握緊成拳頭，就要往千蓮臉上招呼了。
我剛想求情，就見她拳頭在離千蓮一尺處停了，哎？我再次疑惑往前走了幾步，沒道理啊。
千蓮手中捧着一株枯萎的竹子，枯萎竹子上竟開着淡黃色的垂髫，是竹花嗎？不過聽說，竹子開花視爲災荒。這能讓阿玉姐姐住手？
出乎意料阿玉姐姐顯得極爲開心，笑容美豔動人：“你找到這個啦？”
“方纔是誰要欺負我？”
千蓮晃着手中的竹子，雙眼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惹得阿玉姐姐別頭輕哼。
他們…這是他們的日常相處模式吧，歡喜冤家，我心中一噔，看向千蓮，驚覺他流連在阿玉姐姐身上的目光是不同的。
我不願再深想。
千蓮單手撐地瀟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這是可是需三個甲子才能開花一次再結果的桂竹。”
“南方有鳥，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
凰玉凰玉，阿玉姐姐是鳳凰？
阿玉姐姐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我可不是那種聖獸，我本天涯山谷中的一塊血玉，後有凰逝其上，其精魄留在了血玉之中，天地修之出靈便誕生出我。爲紀念那個死去的凰，我便以之爲姓。說來我算靈道之人。”
阿玉姐姐顛着桂竹，開心道：“既然你回來了，就說說接下來的計劃吧？”
“來之前，師尊吩咐我，若解了困得立刻去一趟天涯山。我們需得趕過去與師尊匯合。”千蓮指尖打得響亮，倒是讓我回過神來。
“啊？可是我還得陪小柯回一趟煙柳巷。”
見狀，千蓮道：“恩？那這樣，我們坐下慢慢談。小柯兒爲什麼一定要回去？”
凰玉插口道：“當然是有必須回去的原因啦。師尊那邊很着急嗎？”
千蓮有些無奈，但還是鄭重點了點頭。
我笑着拍了拍阿玉姐姐的手，表示沒事：“阿玉姐姐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那怎麼行？”凰玉不贊同，左右爲難之下，然後猶豫着開口：“小柯，要不你暫時不回去？等我們這邊辦完了，再一同陪你去？我實在不放心你一人。”
我感懷阿玉姐姐於我的深重情誼，想了想說道：“其實，如果只是去尋求身世，去尋人，不急於這一時。但細細想來，之前的每一步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力量掌控，接下去若我錯過，可能就找不到我要的答案。”
千蓮道：“小柯，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將要發什麼？”
我微搖頭又點頭，有些不知道如何說，只能從頭講起：“我八歲的時候被一個獵戶賣進春招樓的，有關八歲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在春招樓裡，我以爲我一輩子就這樣了。變化是在成魔的前幾日，天色將晚，一個佝僂瞎眼的乞丐倒在了煙柳院的後門。我見他可憐便施捨他點食物。他對我道謝，用凹陷殘缺的眼睛看着我。他說，他能夠看到一些神奇的事情，爲了報答我可和我說一些命事，還問我可以向他詢問我想知道的事，但是隻能問一件。當時我能夠感受到他銳利的視線掃視着我全身。我所有的心思，秘密都被他窺得一乾二淨，那種感覺太可怕了。任柯這個名字也是他告訴我的。”
千蓮插口道：“能看到神奇？現今，能夠做到這件這點的恐怕就只有天翁了。”
凰玉略一思索驚異道：“可小柯看到的老人是個瞎子……”
千蓮平常嬉笑的模樣消失不見，隨之嚴肅地皺起了眉頭：“你可還記得，前幾年的人道出了一件大事，還把當時天翁牽連其中，想必那時就已經出事，加之素女典已然將至，師尊纔此次讓我們去往天涯山與他匯合。”
千蓮轉頭向我詢問道：“瞎子說了什麼？你又問了什麼問題，他又是如何回你的？”
我回憶着道：“他說我命脈已錯位，是衰殘之相。但世事本就無常，只待低至谷底方纔迎來命理轉機，屆時我一切都將乾坤歸位。”
凰玉反覆斟酌：“命理轉機？這老頭說話也太廣義，怎麼聽怎麼像個大忽悠。”
我托起頭，“他讓我必等轉機到來後再回這煙柳巷尋一個人，屆時若我還不能尋回線索，冬日的第一場大雪將會掩蓋掉所有。”
凰玉奇道：“冬日第一場雪？時間確實緊張。”
我道：“這也是爲什麼我必須回去，我怕我晚了便什麼都找不到了。”
我對此只能苦笑：“那老人家是不是天翁還兩說呢。”
我轉念一想疑惑道：“你們師尊爲何如此在意天翁，還讓你們一道去天涯山探查？”
千蓮哥哥一挑眉：“你阿玉姐姐沒告訴你嗎？”
他掃了一眼凰玉，解釋道：“我和凰玉的師尊，在妖道二十四尊排行十七，因師尊她老人家喜偷，而偷東西每次都會被發現，每次都說還的還的，所以啊人送外號，十七還的尊。
而世人皆知天翁是天涯山的老神仙，卻鮮有人知那天翁原名本爲視天輪轉尊，排妖道二十四尊第四位。”
我驚訝道：“天翁是妖啊？”
凰玉插口道：“哼哼，可笑吧，世人皆讚頌的天翁竟然是他們最厭棄的妖道。”
那些虛僞的人道之徒，我深感認同地點點頭。
“你們……”。
千蓮無奈，笑着搖搖頭：“話說回來，天翁與我們師尊之交實屬不易，要知道，妖道也是分崩離析，再沒有一個能像先道生統一魔道那般主宰妖道的人物，二十四尊單隻屬於妖道一脈的淨世宗，而妖道可不止淨世宗啊。各種詭謀算計下，二十四尊之間的關係並不和諧。天翁與我們師尊可換命，硬是挺過無數明槍暗箭，你說這是何等交情。”
心思漸定，我道：“千蓮哥哥，阿玉姐姐，我就單獨回去，辦完事就去天涯山找你們。”
見阿玉姐姐還有些擔心，千蓮思量着說道：“暗中行動沒人能抓得住魔，何況小柯還是人身，一般人並不能察覺到她的魔氣。只會將她視做有點道行的凡人，要不這樣吧。”他伸進自己袖口掏了掏，沒掏出什麼，在往胸口掏掏，也沒掏出什麼。就往靴子口掏…
“幹什麼啊？”阿玉姐姐眼中含笑，嘴上調侃道：“你在找什麼啊！”
千蓮掏來掏去，愁眉苦臉道：“師尊給我們的那五星珠不知道被我放哪了。”
“你說五星珠？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小柯你進去後，一旦有什麼人敢欺負你，你就用五星珠對付他！”阿玉姐姐歡喜道。
千蓮雙手一攤，哀聲道：“那麼高興幹嘛！都不見了。”
“呵～你就是腦子有時不好使！五星珠在我這。”阿玉姐姐傲嬌地提起下巴，手上法印一變，五顆金色的珠子懸空浮於她的掌心。“看!”
“哇！”
我驚訝得屏住呼吸，五棵珠子表面光滑透亮，上面紋飾看上去古老而複雜。不同角度能閃耀不同光澤，很是漂亮！
“五顆珠子分別是定身珠、誓言珠、真言珠、遺忘珠、替身珠。”
我雙手接過五星珠，看了老半天。這些珠子真有那麼神奇？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千蓮笑着解釋:“五星珠乃素女所持之物，素女逝後遺失，後被凌族所得，奉爲至寶。我們的師尊爲一窺此寶，做了回樑上君子，將五星珠偷得。後我們師尊老人家被凌族追殺至厭，將五星珠還了回去。殊不知我們師尊解了五星珠的秘密，重新仿製了五個一模一樣的，吶，就是你現在手中的。”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素女是何人，我可聽阿玉姐姐叨叨無數遍的。不由感嘆：“你們師尊老人家真是厲害。”
說到世尊，阿玉姐姐臉上露出無奈又敬仰的情緒：“小柯啊，你跟着我修習這大半年，也算我派弟子，其他只是走個形式罷了，以後闖蕩遇上危機就報我們師尊名號，不怕哈。”
“嗯嗯。”我笑着點頭。
“因着它是仿製品，只能用在凡人身上，一切都要你自己小心。”千蓮在給我講解這五星珠的使用方法後又給我講了諸多事宜，我耐心地聽着。
“好，我記住了。”
“小心啊，如果遇到危險，就捏破信玉。”阿玉姐姐再三叮囑。
千蓮伸出手心顯出一張玉盤和一個乾坤袋說道：“這個玉盤能夠指引你找到我們，你尋到你要的答案，便可來找我們。”
我鄭重接過玉盤，點了點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