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門關(上)

就算是春天能夠帶來希望,也不能忘記惡魔仍然存活於這個世上!

別看李振華在飯莊時是個少爺,但體能鍛鍊卻是他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他夢想着參加軍隊已經很久了。而此刻,他已經遠遠的將老趙拋在後面,自己迅捷地衝到了公寓樓當中!幾步趕到了樓上,但見在二樓至三樓的樓梯拐角處,肩膀濺滿鮮血的歐陽欣正捂着傷口,在地上不屈地蠕動着,手裡還舉着一把手槍,不住地向頂樓的房門處瞄準。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樓上有個陌生人!!!你別上去!快扶我起來……”

“你受傷了!交給我吧!”李振華不由分說,一把奪過了正奮力試圖靠着牆壁站起身的歐陽的手槍,轉身自己向樓上走去!

歐陽欣慌張的大喊着:“別上去啊!你這個傻瓜,站住!站住啊!”但是李振華根本沒有乖乖聽話的意思,他小心地走到房間門口,靜聽裡面的聲音,但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到。側目望去,房門上依稀留下了幾個槍眼。

怎麼辦?敵人到底還在不在裡面呢?算了!不能再猶豫了!

李振華隨即大喝一聲,舉槍衝進房內!

可怕的一幕隨即呈現在李振華的面前:房間左側書櫃旁邊的地板上躺倒着趙青的屍體,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她的胸口之中。屍體的手邊地面上散落着幾本書,看樣子是從旁邊的書架上拿下來的,書的封面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跡。除此之外房間內空空如也,徒留幾個血腳印通向已然洞開的窗戶!窗簾隨風飄蕩,一臉震驚的李振華立即衝到窗前向外張望,隱約看到身穿一襲黑衣的人影,沿着被月光照耀着的明亮街道拼命的奔跑着!

“就是那個人嗎?他是怎麼從這裡下去的?”向窗外探出頭去,振華看到了還沾着絲絲血液的窗沿以及樓下建築物的房檐。

“這個混蛋……”李振華並沒急於追出去,而是退回屋內。他想起了電臺!電臺的重要性他也是知道的!一想到這裡振華隨即返回,走向了白天來過的那個閣樓。結果,他看到了令人驚異的一幕:閣樓房間內的小書櫃被翻得亂七八糟!很多書的書頁也被撕下,散亂的灑滿地面!但電臺仍舊擺放在那張小桌子上,安然無恙。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振華看着紛亂的房間,心中頓時沒了注意,剛剛的一腔熱血也好似被打斷了一般,空留一股迷茫在心裡亂撞。正待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肩膀受傷的歐陽欣出現在了門口,他謹慎地觀察着四周,低沉着嗓音對李振華問道:“人呢?已經跑了嗎?”

李振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猶豫了一下才慌張的點點頭。

“該死!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這兒應該已經暴露了!唉,電臺居然沒事……啊!桌子上那信紙是什麼?”

被他這麼一說,李振華立即回身看到放置電臺的桌子一角,果然放着一張精美的信紙。振華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紙張,才發現這是趙青之前翻譯的一份密文。

“好像是黑擎他們傳來的!幸好已經翻譯完了!你看!是說讓我們到哪裡與他們會合之類的!”

“太好了!這真是唯一的好消息了!這東西得帶走,絕不能留在這兒……”

“剛纔這裡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噩夢!”歐陽大聲說道:“我剛剛打開門就看到一個陌生人站在我面前,直接對着我就是一槍!不過他用的是王八盒子,不怎麼好用,再加上我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在門開的霎那躲了一下!他沒能打中我的心臟!然後我就靠在門外的牆邊伸手向房內開槍!用老趙給的那把柯爾特手槍打的!不知道有沒有射中他……”說話間,歐陽又看了看房間內的地板,除了趙青身體裡流出去的那一灘血水以外,再也見不到別人的血液了。

李振華知道他在想什麼,隨即補充道:“我剛剛從窗戶向外看了,那人在街道上健步如飛……”

“好吧……我應該是沒打中他……”

“趙青姐姐是被刺死的?”

“一看就知道了!人背對着大門仰面朝天躺在書架旁邊,身邊散滿了書籍和稿件,估計是她從書架取書的時候,有人從背後刺殺的!”

“從背後?你的意思是趙青姐去書櫃上拿書然後從她背後的房門外闖進一個……”

“什麼?別逗了,趙青好歹也是特工!有人從正門闖入她會絲毫不知,依然讓人從背後殺死嗎?不可能的!這個人之前肯定就藏在房間裡!”

“啊?!”李振華明白這意味着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可是現在這個當口!這個交通站會有什麼人光顧他們這兩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呢?

“總之,這個事情一時半會是查不出來的了!還是趕快……”

“你們兩個趕快走吧!!!”老趙的聲音自二樓樓梯處傳來!“有日本人過來!你們趕快逃走啊!”

歐陽欣和李振華急忙奔出屋去,看到老趙正手持一把駁殼槍,在樓梯最底層向一樓大門外射擊,他開了一槍,樓下便傳出一聲鬼叫!

“糟了!果然是暴露了!那你怎麼辦?!”

老趙一仰頭,氣急敗壞的喊道:“別管我!你們從樓頂上逃走!”正待他舉槍瞄準之際,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再度高聲問道:“哎!趙青!趙青怎麼樣了?”

歐陽欣向下望着已經一把年紀的老趙,一時竟不知如何應答。

老趙卻是心境坦然了,他低聲的輕吟:“哦……我明白了……”而後便高喊着:“你們走!!!”自己卻衝向了一樓,直接對準外面的日寇巡邏隊射擊,壓制着敵人!

歐陽欣明知對方聽不到了,還是低聲說了句:“您多保重……”而後,便硬拉着李振華逃向房間的窗戶!

“你要幹嘛?!”

“和剛纔那個混蛋一樣!我們也走‘上路’!”歐陽欣急匆匆地跳出了屋子,蹬踏在窗臺上,而後一個箭步躍到一旁低矮的建築物房頂,返回頭來準備接李振華。

振華還在猶豫不應該把趙老頭一個人扔下,在歐陽欣一番義正言辭的勸說下好不容易改變立場也扒着房檐,跳了下來。而後,歐陽欣拉着李振華就跑!從一間房屋的屋頂跳躍到另一間房屋的屋頂上,向着日軍巡邏隊追不到的地方逃竄……

在艱難地逃跑到樓羣的盡頭後,歐陽欣下決心順着頂層房檐,跳到樓下的陽臺上!管他是誰家!先借用作爲逃跑的通道再說!

但稍後歐陽欣卻沒有立即付諸實施,而是掏出了剛剛在趙青屋內發現的那張信紙,仔細的又看了看,而後笑道:“是這個地方……看來他們要行動救人了!太好了,只要咱們趕過去就能活了!堅持住,我們決不能被人抓住!走好了!”歐陽欣說着便一個鯉魚打挺!扒着房檐邊的水管,跳到了樓下一層的陽臺之上。

看着如此高難度的動作,李振華倒是膽怯了!

“不!我可不行啊!一定會折下去的!!!”

“別胡說!你扒着房檐下來,我拽着你的腿把你拉下來不就完了!”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李振華只好照辦,不過由於他的膽怯和經驗不足,在雙腿被歐陽抓住之時,他即刻便鬆了雙手,整個人就這樣自樓上一百八十度的折了下來!險些把歐陽欣也順着陽臺拽下樓去!幸好歐陽欣雙臂猛地發力!全力抓住了他的雙腿,自己還用腳頂住了陽臺的欄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算是將李振華生生拽了上來!

這一下可把李振華嚇得不輕,他還以爲自己這次一定會大頭朝下從這三層樓上直接栽到地上變成一具爛糊糊的屍體……但還不等他答謝歐陽欣,對方已經從他手裡奪過手槍,砸碎了陽臺門窗!破門走入屋中!

中等大小的公寓顯得很是狹窄,屋內的房客早在歐陽跳下來的時候便已經驚嚇的跑出屋去,但很不幸的,這傢伙是到樓下叫僞警察去了。歐陽欣聽着那個神志不清的浪貨把左鄰右舍都吵醒過來,自己就是一肚子的火氣!正當他氣沖沖地走向敞開着的屋門之時,眼瞅着門外走廊的盡頭,樓梯的拐角處,那個不住亂叫的房客帶着僞警察衝上了樓來!

“媽的!這麼快!!!”歐陽欣幾乎是越過房門、隔着一條直通通的走廊和僞警照了個眼!隨即,就如同心電感應一般,雙方都知道了對方的所想!騰地一下!歐陽欣先發制人猛地衝向了房門!

僞警察料到他要關門拒捕!大喝着沿着走廊衝向那個房間!但是由於距離較遠,又是後發起步,在即將破門而入的前一秒!歐陽欣甩手出刀!一把被削得極薄的專用飛刀徑直插入了僞警的喉嚨之中,趁此時機歐陽欣搶先一步關上了房門!同時迅速地插上了門栓!

不消一會功夫,房門便被身後跟來的其他僞警察撞得陣陣炸響!歐陽欣一臉是汗,慌忙地望着四周,尋找着接下來的出逃之路!隨即,他又發現這套老式公寓樓的幾個房間是連着的!他們也可以通過側門,逃到其他的房間去!

於是,歐陽當機立斷!帶着李振華,打開牆壁上的側門,隨手插上房門栓,歐陽正搬來椅子頂住房門,就在這個時刻,他聽到樓道里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醒覺過來!既然同一樓層各個房間是互通的!那麼警察只要打開這房間的大門也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呀?!

正在他大驚失色慌不擇路之際,李振華忽而腦筋一動,計上心來!他眼見這戶人家房門一旁是一面巨大的書櫃,隨即對歐陽欣施了個眼色!便衝將過去!猛地將書櫃向門前推去!

“用它擋住房門是吧?好主意啊!”歐陽欣一陣讚許,幫着振華迅即將書櫃推倒擋在了門前!書櫃剛剛到位!門外的僞警便又開始大力撞門了!不過這書櫃的重量,諒他一時半會也撞不開了!

但是問題並沒有解決,接下來該往哪裡逃依然是個問題。這戶人家顯然並不在屋內,他們幸運的闖了間空房,或者說,這本身也是屬於剛剛那個房客的房間。但是接下來與此並行的另一房間的門便不再能打開了。歐陽大喝道:“可惡!可惡!看來另一間房子有房客!把門鎖上了!”

“現在怎麼辦?!”

“只能走窗戶了!”歐陽欣又跑向這家的陽臺,拉開窗簾,他赫然發現這棟樓斜對面的建築物外牆附有鐵架樓梯!離他們的距離尚算合理,於是他二話沒說,拉上李振華趕到窗邊,自己也站到了陽臺邊上,李振華驚訝的喊着:“你要做什麼?”歐陽卻只是深吸一口氣,隨即便豁出命去跳上陽臺的欄杆猛一蹬腿!瞬時跳出數丈之遠!徑自落在對面建築物的樓梯之上!

這一幕看的李振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可身後的追兵可不會給他猶豫的時間,呆立不穩的書櫃已經搖搖欲墜,被門栓插上的側門也即將被僞警撞破!隨着身後的陣陣怒喝!李振華在歐陽欣大聲地鼓舞之下,也勉強爬上陽臺護欄,拼盡全力向外一躍!在僞警破門而入的瞬間跳到了歐陽的身邊!

“哈哈!你看!我就告訴你一定行的!”歐陽興奮的喊道,擡頭望去,僞警也已趕到陽臺向外張望,歐陽欣擡手幾槍撂倒了敢冒頭的傢伙,而後急忙帶着李振華沿着樓梯匆匆趕向樓下!

“這裡離關東軍司令部還有段距離,放心!我們能擺脫他們,只要你跟着我走就成了!”歐陽欣向李振華保證道。振華當然是滿口應和,但是看着僞警在樓上叫囂着,他總是擔心終有一時,日本人將會抓住他們!

“我們逃到那裡去又能怎麼樣呢?日本人萬一要是封鎖了這幾個街區,那我們……”

“哈,他們封得住街區封不住子彈吶!你應該高興點,你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美國朋友嘍……”

不顧李振華驚異疑惑的眼神,歐陽帶領着他,沿着街道小巷,向密文上標明的地點跑去。

“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黑擎他們那邊,一定已經開始行動了!”

夜深了,樹林間有微微的風吹過。天上的輕雲,漸漸移動着腳步,月亮明晃晃地照耀着大地。寂靜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絲潮溼,只能聽見,樹葉上的雨滴淅瀝……

此時,雲彩飄忽着遮住了迷人的月,隨即,本已歸於平靜的大地立時人影彤彤。閃念之間,六個身影已經進入哈爾濱偌大的市區當中。

在行動伊始,美軍指揮官西恩.蘭達爾就決定,只有五名美軍突擊隊員——麥克.鮑威爾、約翰.泰勒、湯米.柯林、威廉.戴維斯和他自己——來執行解救鮑勃.巴金斯和斯坦福的任務。順便,要在德軍的臨時指揮部裡尋找情報,探知德軍此行的具體目的,以及今後的行動方案。而黑擎,則是作爲嚮導幫忙帶領他們進城找到德軍司令部!並協助他們潛入德軍總部!但實際行動時,由他負責在外圍接應。

但黑擎並不這麼認爲,他覺得應該一起進入德軍大樓,由美軍的人負責盜取車輛,如若必要他也會參加搜尋鮑勃的行動。蘭達爾最後同意了這個方案。他們全部脫掉了剛剛登上中國大陸時所穿的冬季軍用棉服,幾名美國佬全體輕裝前進。

儘管今夜月光明亮,不太適合隱秘行動。但聽黑擎分析,過一陣子就將有烏雲遮蔽天空。春天還未到,雨卻將至。黑擎對天文氣象小有研究,之前的彭芸就曾多次領教過,他如諸葛臥龍般精準的天象預報能力。果不其然,剛剛潛入哈爾濱市區的外圍,大地就矇蔽在一片陰影之中,雨滴也越見清晰。

“德軍的司令部的位置我也已經知道了……”黑擎說道,隨即他想起了波利科夫收藏的那副地圖。

“德軍臨時司令部的位置靠近城郊北部,在張家店和王家店之間,那裡的道路能通向市中心,交通方便,利於我們撤離,但是彭芸、陳磊他們要去的香坊區離這裡就遠點了,在城郊南邊,緊鄰鐵路。我們要注意執行任務的時間,不能太早結束,要充分等待他們的任務完成之後,再從德軍總部撤離!向集合點前進。”

“嗯……確實。不過話說回來,由於你們要和我們同時行動,可真是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但現在也只能如此了。哎?芸她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是的。”黑擎對蘭達爾說,“她比我們先出發了半個小時……”

“足夠了……”蘭達爾說完,對着身後的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現在這六人的所在位置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德軍的臨時司令部了。儘管是在漆黑的夜晚,但那棟在良好的照明燈光籠罩下,高於周邊建築物的豪華西洋莊園還是十分乍眼的。就好像還嫌不夠明顯,德軍司令部自頂樓左右兩邊的窗口垂下的長長的納粹錦旗,比血還要鮮紅!那凝固在白色圓圈之中象徵着罪惡的黑色“卐”字,帶着無比震撼的邪惡氣息,震懾着方圓大地……

“哼,在這裡看到這面旗子還真彆扭啊……”黑擎不禁嘀咕道:“這地方原來是富豪的莊園別墅,我以前就見過,我可以帶你們走莊園的後門……”

蘭達爾一行人跟隨黑擎穿過街巷,向德軍司令部走去。夜晚的哈爾濱靜謐異常,只有逐漸放大的雨聲,在街道上滴滴迴響。蘭達爾也明瞭,自從日本人佔領哈爾濱後,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所有的飲食起居,生活事宜無一不再日本人的影響之下!這兩天的騷亂,已經令老百姓緊張恐懼起來了,稍有常識的人,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多惹麻煩。但這樣,倒是趁了蘭達爾的心意。而且由於這片地區已經劃歸德軍管轄,日本人的巡邏隊也非常少,本身在向市區前進的過程中,他們就沒有碰到什麼危機,近乎於一帆風順,現在接近了德軍司令部,才發現德軍的守護力量,竟然還不如日本人。雖然知道德軍只派遣了一個特種排,兵力肯定不夠,但也沒有想到德國人在抓獲了重要俘虜進行審問的這晚,也如此防守鬆懈!這其中的蹊蹺,令蘭達爾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奇怪,德國人怎麼這麼少啊?”

“嗯……也許他們自認都是特種部隊中的精銳,不願意幹普通哨兵的活?”

“那怎麼可能!德國軍隊的組織紀律性是非常嚴明的!他們都是軍人不會不明白這些道理……我懷疑是不是有詐啊?”

“就算是有詐也沒有退路了……你說呢?”

聽黑擎的話,總令人有種被催眠的感覺。“你說到點子上了……還是趕快行動吧!大家聽好!一旦進入建築物,我和麥克、柯林、戴維斯就跟着黑擎搜尋鮑勃可能被關押的地點,泰勒你去搞輛卡車!各位都注意着點,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們在大院外會合……”

隨着隊長低聲佈置了任務,大家即刻開始行動起來!六個人在郊外民居附近的樹林間遊走着,他們全部是輕裝前進,三個衝鋒槍手每人都只帶了六盒裝的輕型彈夾帶,腿部綁着四彈夾的綁腿帶;步槍手倒是穿着十盒彈匣的武裝帶;黑擎還是老樣子帶着自己的勃朗寧大威力手槍,在衣服的襯裡內遍佈着十三發的雙排彈夾。

前方,德軍司令部所在的西洋豪華莊園周邊都變成了荒地,有很大一片開闊地帶被探照燈所覆蓋。在莊園大門的前方是德軍整個特種部隊的營地,有很多低矮的建築羣落,類似於棚屋的構造。莊園後邊的空地是停車場,那裡有不少隸屬德軍的歐寶卡車。正門有兩個德軍哨卡,還有配備機槍的瞭望塔鎮守,要從那裡潛入進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後門就不一樣了,因爲更加靠近莊園大樓本身,沒有瞭望塔的搭建位置,所以只有兩個由沙包搭建起來的機槍陣地,自司令部大樓頂層放射出的探照燈光會時不時地掃過停車場和後門附近。那裡的大部分地區都被鐵柵欄網圍了起來,在鐵柵欄的區域外面還不時有兩人一組的德國兵進行巡邏。但相對來說,那裡還是最容易突破的陣地。

德軍總部周邊空地的外圍是樹林地帶,蘭達爾一行人此刻正沿着林子向佈滿德軍卡車的停車場前進,那裡距離德軍司令部的後門不過五十碼的距離。但在停車場的邊緣地帶,卻佈滿了鐵柵欄,那是橫在美軍突擊隊員和德軍司令部間唯一的障礙。

來到鐵網附近的林地邊,蘭達爾立即吩咐衆人匍匐前進,待所有人趴着走近了鐵網時,戴維斯奉命從身後的揹包中掏出起絲鉗,剪斷那些縱橫交錯的鐵絲網格,爲衆人開道。正在他努力的過程中,探照燈的光柱不合時宜地擺動過來。蘭達爾迅速地拉動着戴維斯的皮帶!後者立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即刻撲到在地!纔算躲過一劫。少頃,待光線掃過之後,戴維斯謹慎地擡起頭觀察四周,在確認沒有威脅之後,才迅速起身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當鐵網被完全剪出幾個直角的形狀時,戴維斯用自身的力量將鐵網自上而下拉開,露出一個正方形的空洞,其他隊員隨即自缺口魚貫而入!隱沒於停車場的卡車集羣之中。戴維斯則最後一個進入,並將正方形的鐵網缺口拉回原位,從遠處望去根本看不出鐵網有被破壞的痕跡。這邊蘭達爾帶領衆人藉助卡車作掩護,向莊園大院接近。而約翰.泰勒則自己單獨走向德軍卡車羣,趁周圍的巡邏兵走遠後,掏出格鬥匕首,依次扎破了卡車的輪胎,在破壞了大部分車輛後他還要精挑細選一輛完好的卡車,以備接應所用。

在其他人依次來到牆邊後,蘭達爾看了看周圍,沒有巡邏兵走過,而後他向麥克做了個眼神,後者立即背靠牆壁,擺好姿勢,隨即湯米.柯林便一個箭步,蹬着對方的膝蓋,輕快的越過了莊園的外牆,落入了莊園內院之中。

其他人也按照此法依次進入莊園院內,排在最後的黑擎做了湯米的人梯,而自己則很輕巧的單獨攀上了牆壁,在蘭達爾的伸手幫助下,翻過了院子。

莊園的後院,是由當年哈爾濱市內的頂級園藝師修剪出來的花園。但現在寬大的花園裡,只有兩個德國巡邏兵進行守衛。他們一左一右的沿着院落遊走着。蘭達爾很快看出了他們的移動模式,帶着衆人伏低身體,沿着花園裡剪裁精美的草叢,匆匆向莊園大樓的後門走去。當靠近門口的時候,已經不能再躲避了!距離草叢和莊園後門之間沒有任何可供隱蔽的物體。麥克.鮑威爾當機立斷,使出了最拿手的飛刀絕技!閃身出來,對準面前正背向行進的德國巡邏兵便擲出了匕首!

鋒利的精鋼材質直接揳穿了德國人的迷彩軍服,刺進了他的後心之中,對方連低吼一聲的時間都來不及發出就嚥了氣,一個趔趄,直挺挺地躺倒在了花園的草叢之中。此刻,另一個巡邏兵還在院落外圍移動着,鮑威爾低聲道:“反正院子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不如連他一起做了!省的待會他發現屍體引起警報!”

蘭達爾默默地點了點頭,便與其他人衝向莊園後門,躲在了窗戶下面的草叢中。而鮑威爾則迅速移動到門口旁的崗哨亭後方,隱蔽起了自己的身形。

徘徊了半圈的德國兵開始沿着之前的巡邏路線向回走。但走近崗哨之時,卻發現自己的同伴沒了身影,他放眼望向漆黑的院落,開始小聲低吟着對方的姓名。在呼喚幾聲尚未迴應之後,德國兵的眼神開始緊張惶惑起來,手指也不由地移向手中毛瑟步槍的扳機……

就在此時,麥克.鮑威爾如猛虎一般自崗哨後方撲向那名士兵!左手捂住了對方的嘴,令其發不出一絲聲響!而右手上的匕首則迅捷無比的自對方的脖頸橫抹過去!鋒利的刀刃劃過肌肉層割裂血管的聲音隨即傳入了他的耳中……

面前健碩的德國兵登時如一攤死肉般向後墜去,麥克順勢將德國兵的屍體放倒,還在德國人的軍服上蹭幹了匕首上的血液。而後雙手自德國兵腋下伸過,勒住屍體並將其拖拽至崗哨亭後方的草叢中。

哨兵的問題已經解決,從現在開始,蘭達爾他們的行動將正式進入倒計時階段!在兩具德軍的屍體被發現之前,他們必須迅速展開行動!找到被困的鮑勃和斯坦福,再將他們帶出莊園!

蘭達爾以左手擰開大門的把手,右手平舉湯普森衝鋒槍,悄悄地走進莊園。幾人順勢進入樓道,並關好莊園的後門。蘭達爾輕聲詢問道:“黑擎,你之前說的地方在哪裡?”

“我不太熟悉這裡面,但大概的位置還是八九不離十的……這邊走吧……”黑擎在行動前的討論中,利用了從趙青那裡得來的德軍臨時大本營的地圖——那裡原是富紳所居住的豪華莊園,後來被日本人徵用,但由於地處偏僻,很早之前便被棄之不用了,直到現在被打掃乾淨撥給德國人使用——整個莊園大院以及其內部構造,地上地下的詳細結構圖,中共特科的趙青都有所收集,這次可派上了大用場!蘭達爾一行人便是使用這幾份地圖進行了戰前的部署。

據黑擎的推測,鮑勃等人被從日本人那裡轉送過來後,很可能被關押在莊園的地下室,那裡緊鄰着一個私人酒窖,在莊園後部樓梯下有一個入口,離後門非常近!只要進入莊園沿着樓道拐彎即可找到通往地下室的大門。在看到這扇金屬製成的房門後,蘭達爾本能的用手試探了一下,房門很結實。黑擎卻笑了笑,低聲說道:“這個交給我。”隨即蹲下身開始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道具撬門。而蘭達爾等人則在樓道里進行警戒,傾聽着這棟大房子的動靜。

但是,大樓裡出乎意料的,根本沒有德國人巡邏。蘭達爾心中的那股不安又再度升騰起來:怎麼回事?就算這裡是辦公區域而不是特種兵的營房,那也總不至於一個人也碰不上吧?這到底是……

“好了!”黑擎輕聲低語,隨即打開了面前的鐵門,帶頭沿着樓梯向陰暗的地下走去。地下室的燈光十分昏暗,但對於本身就打算隱匿身形的蘭達爾一行人來說卻再好不過。很快,他們便走到了地下酒窖的大門,是扇木質的雙葉門。黑擎將手指放到嘴脣上,輕輕的噓了一聲。隨後自己走向木門,順着鑰匙孔偷偷觀察着房內的情況。

酒窖大門外左側是個被改造成類似傳達室的地方,自房屋中傳出陣陣音樂,隔着窗子可以看到一個德國兵悠閒地翹在桌子上的雙腿。右邊則是一條通道,一名德國兵不時地沿着通道走來走去。黑擎輕聲將看到的情況告知了身後的蘭達爾,而後又開始自鑰匙孔進行窺視,發現巡邏的德國兵已經揹着槍向隧道深處走去。黑擎反應迅速!立即將大門打開一道僅供一人進出的縫隙,自己一個閃身溜進了酒窖!而後大門閉合,黑擎伏低身體,走到傳達室的門前。房間裡,閉目養神、靜聽天籟的德國兵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直到大門被人打開他才微微睜眼,看到面前站着一個頭戴黑色禮帽,身披黑色風衣的中國男子,手裡拿着一副帶着紅穂的飛鏢!正當他震驚的準備起身之時!對方則迅猛地拋出了飛鏢!

在地下隧道里巡邏的德國兵此時也走回了大門處,但見大門微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向傳達室內,發現值班的德國兵也不見了蹤影,徒留那臺錄音機在不住地散發着優美的旋律。德國兵緊走了幾步,探頭察看酒窖正門,這時一個身影閃現在他的背後,湯普森結實的木質槍托狠狠地砸在他的後脖頸處,眼前一黑,他便再也沒了知覺。

鮑威爾從德國兵的身上搜出了鑰匙,而後將兩個德國兵都扛到傳達室內隱藏好,傳達室的櫃子裡還放着屬於鮑勃的武器,連同他的所有裝備都放在一起,麥克扭頭對蘭達爾說:“西恩,這些東西鮑勃用的上!”

“那就拿着吧。這樣我們可用的武器也多一些。”說完蘭達爾他們便一起向隧道深處走去,酒窖並不複雜,分成幾個房間,由幾條隧道相連。每個單獨的房間內都有很多裝酒的大木桶,其中一間房中還有一座盛滿紅酒的大水池,這一幕不禁令黑擎微皺眉頭,但找人要緊,來不及細想了……

待走過這幾個房間後,他們終於聽到了陣陣嗚咽聲自最裡面的房間傳出。

“在最裡面!”蘭達爾有些興奮的說道,隨後便帶領衆人走進酒窖後面的地下密室,那裡有幾間非常狹小的牢房,都被鐵門封閉。這是以前的富豪爲了懲罰那些犯了家規的僕人而準備的思過室,但現在它卻成爲了納粹的審問堂。爲了確認鮑勃是否留在這間房中,蘭達爾隨即打開了牢門上的窺探口,放眼望去,他看到的是一間陰暗、潮溼,滿布綠色苔蘚的和腐臭氣息的狹小房間,讓人連看一眼都會無比厭惡。在這個房間內正中心的一把椅子上,一個滿面污垢的外國人被綁在那裡,眼睛被矇住,嘴被堵住。

蘭達爾下意識的認爲那個人就是鮑勃,雖然還沒看到斯坦福的身影,但德軍倒確實很有可能將他們分別關押。於是,蘭達爾要求鮑威爾趕快掏出鑰匙開門。黑擎越加感覺不對勁,目前爲止碰到的德軍太少了!這絕對不正常,如果說之前覺得德軍有詐是預感的話,那現在簡直是可以肯定了!就在鮑威爾即將用鑰匙打開房門的時候,黑擎猛然上前拉住了他!大喝道:“小心!可能有詐!”

“有詐?有詐我們也進來了!現在先救人要緊!”

“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你看他一臉髒樣!根本分辨不出!別以爲穿着美軍制服的就是自己人啊!”

“那能怎麼辦?!”蘭達爾吼道:“已經來不及了!先開門確認一下!”

麥克一個激靈順手打開了牢門,在走近那個衣衫襤褸的美國兵之後,他伸手猛地掀開了蒙在他臉上的眼罩。“是鮑勃!沒錯!就是鮑勃!”麥克興奮的高聲喊着:“天哪……他……他怎麼都變成這個樣子了……”看着已經遍體鱗傷的鮑勃,麥克的眼睛涌起一陣酸意,即刻拿下了他嘴上的那團破布,鮑勃隨即發出了一陣乾咳,微微睜開了腫脹的雙眼。

“是……是你們……”

“是啊!鮑勃!是我,麥克!我們來救你了!”

鮑勃眼神恍惚地將屋裡屋外的衆人打量了一番,乾燥的嘴脣一張一合地沉吟着:“隔壁……隔壁還有……”

蘭達爾知道他指的是斯坦福!馬上用鑰匙打開了隔壁的房門,斯坦福瘦削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斯坦福……你沒事吧!我們來了!”

斯坦福好像早已感知到他們的到來,一個勁的發出嗚咽聲,待蘭達爾從他口中拔出破布,他纔好不容易地低吼出聲:

“有……有埋伏啊!”

蘭達爾頓時一驚!就在此刻,困擾黑擎的水池終於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的確,廢棄多年的莊園別墅裡還有沒有酒都是個問題怎麼會有一個盛滿紅酒的池子呢——自池中鮮紅的酒水中,隨即探出兩個頭戴潛水鏡的德軍特種兵,他們手中的MP—40衝鋒槍隨即便噴射出一連串火光!在牆壁上打出了一排彈孔!

戴維斯的手臂被打傷了,險些送了性命!但他及時地被湯米.柯林拉了回來。柯林迅速的調整姿勢,緊靠在牆邊!鮑威爾和蘭達爾相對無語,只有殺出重圍再做打算,於是他們調轉槍口向水池中的德軍射去!黑擎則是立即爲鮑勃和斯坦福鬆綁,並將他們奮力背出了牢房!

樓道外側,由於被德國兵打了個措手不及,蘭達爾等人已經完全被火力壓制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子彈在自己的頭頂肆虐!德國人的制式武器——MP—40衝鋒槍——Maschinenpistole40,是其過去的MP—38衝鋒槍的改進型,原來由昂貴材料機械加工製成的零件被廉價的碳鋼衝壓件和塑料件所取代,更易於製造和保養,擁有可以發射32發9×19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的彈夾!結實耐用,火力穩定!在當前的情況下,可以令敵方毫無還手的可能性,只要探出頭去就必定會被打成篩子!

與此同時,德國人的增援也源源不斷的從莊園的各個位置向地下室涌來!本想等到德國人用完一彈夾子彈之後,殺出去的鮑威爾忽然發現另外的德國兵向這邊的樓道投擲了木柄手榴彈!鮑威爾大喊着:“手榴彈!”並全力壓在了蘭達爾的身上,將他按倒在地!黑擎等人也聞聲迅速臥倒纔算躲過爆炸產生的衝擊波!

樓道里被轟出了陣陣塵煙,嗆得人睜不開眼!黑擎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很難想像剛剛還寧靜、順利的行動,此刻卻陷入瞭如此激烈的混戰之中!

蘭達爾大聲喝道:“別慌亂!想辦法殺出去!”

“怎麼殺出去!”柯林邊不住還擊邊高聲喊着:“德國人就好像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太多了!我們被堵死在這裡了!!!”

“別慌!用手雷!”說着,蘭達爾藉助着煙塵的掩護,拔出了內含25克紅色球狀炸藥的MK—II破片手雷的保險栓!全力拋向了酒窖的前方!手雷在藉助周邊的牆壁反彈後,直接飛向樓道外的德軍!

眼前的德軍當即慌了神,紛紛四散逃開尋找掩體!當手雷菠蘿狀的金屬外殼彈跳着與地面發生第三次碰撞的時刻,“轟”的一聲爆開了!破片和煙塵登時佈滿了整個房間!就連最初向蘭達爾他們射擊的德國衝鋒槍手也被巨大的衝擊掀翻在了酒池之中!

趁此大亂,早已將莊園內部地圖記得滾瓜爛熟的黑擎迅速帶領衆人衝出牢房區沿着牆壁向酒窖另一側的走廊逃去!還不住高聲招呼着:“快!往這邊走!跟我來!”

蘭達爾對鮑勃說道:“你還能走嗎?”

鮑勃艱難的點了點頭,蘭達爾知道他有些勉強,但大難當前不能猶豫了!於是他親自帶領衆人且戰且退!一路小跑趕到了黑擎的身邊。

“你把這房子內部的結構全都記下來了?”

“滾瓜爛熟……”黑擎應和着隨即打開了一道木門,沿着面前的樓梯衝了出去!“這邊上去是大樓的一層!不過我看德國人也少不了!大家要小心啊!”

該擔心的卻並不是別人。當走到樓梯盡頭之時,黑擎二話不說,起腳便踹開了房門!外面是一條丁字走廊。可誰知他剛剛衝出去,就見到門外正好站着一名德國兵!看的黑擎是兩眼發直!居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好在這個時候西恩.蘭達爾迅速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此刻,他正直挺挺地站在黑擎的身後,猛然大喝一聲:“閃開!!!”

黑擎如閃電般地一個側滾翻!迅捷地滾到了走廊的右側。就在他閃身離開的瞬間!蘭達爾平端起手中的湯普森,槍托抵住腰間,向面前的德軍猛烈地開火了!

“噠噠噠……”

槍口連續擊發飛射而出的子彈立時將德國兵的身軀打得稀爛!神經高度緊張的德國兵瞪大驚恐的雙眼!臨死都緊緊扣動着手中MP—40衝鋒槍的扳機,致使子彈橫飛!擊穿了周圍的牆壁!直到這德國人向後仰躺過去,暴死當場!飛射的子彈才漸漸止息。

蘭達爾好在是鬆了口氣,隨即放下冒出滾滾硝煙已然空倉掛機的湯普森衝鋒槍走進了樓道里,靠在牆邊更換着自己的彈夾。此刻的黑擎從自己的懷中又掏出了第二把勃朗寧大威力手槍!手持雙槍,向兩側包圍過來的德國兵不斷射擊着!兩把擁有十三發子彈的手槍使得黑擎的火力一點也不輸於面前的敵人!但是,德國人的武器裝備極爲先進!火力也異常地猛烈,這樣苦撐終歸不是辦法……

此時此刻,這場行動的直接策劃者凱斯勒.尤里.扎卡斯洛伊異常興奮地看着頻頻冒出火光和槍聲的德軍司令部,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一旁觀戰的穆勒上校也連連發出了讚譽之聲。

“哈哈哈哈哈哈!這次你可是立了頭功!尤里!現在這羣美國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哈哈哈……”

“是啊,他們現在只有逃跑的份了,只要他們突圍到院子裡,哼……機槍就會把他們全部撕成碎片!”

“哎……不是還要留活口嗎?可不要趕盡殺絕了!他們不逃走,我們怎麼找到蘇聯間諜……對於這羣傢伙,拷問可是來不及的……”

“我明白,上校……我已經料到會是這樣了,所以我只會把他們逼到必須逃亡的地步,呵呵……”

在莊園一樓,幾名美國兵和黑擎在樓道里擠作一團,和德國人進行着爭鋒相對的巷戰!正在激烈酣戰之時,黑擎拉着蘭達爾的衣服,大聲對他喊着:“這樣不是辦法!我們敵不過他們的!”

“那能怎麼辦?現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蘭達爾說到此處忽然靈機一轉!低聲沉吟:“看來……只有向樓上逃了!”

“上去?”黑擎急切的說:“上去是死路一條啊!根本沒有出路!”

“但現在只有這樣才能活命!我們得想辦法尋機殺出莊園!”說着蘭達爾就命令幾名隊員分別集中火力,全體殺上三樓!

但是樓上也有德國兵!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被逼到狗急跳牆的美國特種兵竟然真的會直接殺上樓來!鎮守在司令部內的,是另一位德國軍官——約阿西姆.辛克萊!他的任務是指揮德國特種兵裡應外合,將美國人逼死在一個位置,迫使他們搶車逃走,但是很顯然,他們並沒能算計到所有的環節……

辛克萊立即命令所有德軍向下突擊,和樓下的兵力兩面夾擊!

“全體殺下去!用手榴彈逼他們下去!”

正說着,沿着走廊、樓梯傳來一陣槍響!蘭達爾等人在樓道內藉助承重牆的石柱當做掩體,躲避着敵軍的子彈!正不斷向樓上殺來!

蘭達爾知道再躲下去早晚會被上下兩路的德軍一鍋端!於是高聲吶喊:“窩在這裡我們會全軍覆沒!跟着我!衝上去啊!!!”隨着隊長一聲令下,蘭達爾、鮑威爾兩把湯普森一左一右沿着走廊一邊全力開火一邊向前衝鋒!!!

面前的德軍被強大的火力瞬間摧垮!依次倒了下去!兩邊的牆壁上濺滿了德國人的腦漿和血液!

久居中國的黑擎這些年來都很少見到全自動火力對拼的場面!這次莊園中的血肉橫飛令他震撼不已!在戰場上都沒有膽怯過的他,此刻卻感到異常緊張!耳邊充斥着衝鋒槍巨大火力帶來的迴響!狹小空間的戰鬥,雙方槍械的噪音都被放到了最大,黑擎只有扯破嗓子嘶吼纔有可能讓那些美國佬聽到自己所說的話。

“跟上去!掩護他們衝鋒!”在嘗試着吼了幾次之後,戴維斯終於明白了黑擎的意思,趕忙跟了過去。柯林則留下照顧鮑勃和斯坦福。黑擎還要不時盯着通向樓下的階梯。

蘭達爾二人手中的三十發子彈已經各自打光,兩人便一左一右同時閃身靠牆,隱蔽起來更換彈匣!德國兵還想趁此時機衝上去絞殺他們!待在走廊盡頭的威廉.戴維斯正好給他們一個驚喜——以一個放着裝飾花瓶的立櫃作爲掩體的戴維斯已經扣動了M1伽蘭德半自動步槍的扳機,幾顆子彈連續擊發,面前的德國兵立即身中數彈而亡!走廊一側的大門忽然打開,戴維斯看出是德國人要自屋內竄出,於是對準那扇門就連開了三槍!門後的德國兵直接被揳穿了!

而蘭達爾和麥克也更換好了彈夾繼續向前衝鋒!直奔樓梯,向三樓前進!

樓下的德軍也打算繼續進攻,黑擎自知手上的兩把勃朗寧大威力手槍也不是德國火力的對手,萬萬不可硬抗!於是他便靠在樓梯口的左側,自己則是一聲不吭,等待着德軍上樓。徘徊在一層通向二層樓梯處的德國兵不敢確定美國人是否已經登上三樓,於是緩慢地,一步步沿着狹小的樓梯間向樓上走來。

黑擎緊張的屏住呼吸,順勢還用槍口頂了頂自己頭上的禮帽。

末了,德國人漸漸解除戒備,打算衝上樓自背後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於是,黑擎下了決心!猛地自牆後閃出!兩手伸直直指樓下,扣動扳機,雙槍齊發!

“砰!砰!”

勃朗寧9毫米手槍子彈瞬間釘進了德國兵的胸膛之中!雙管齊下!黑擎不住地扣動着手槍的扳機!德國人縱然手持衝鋒槍,也只能被打得胡亂掃射!在周圍的牆壁上留下串串的彈孔!一個個沿着樓梯栽下樓去!

在三名德國兵死於黑擎之手後,樓下的德國人開始對準樓上猛烈掃射!黑擎自知時機已逝,於是又一個閃身,隱蔽在了樓梯的右側。

“柯林!向樓下扔顆手雷!”黑擎向湯米求救,湯米.柯林立即起身掏出手雷,湊到樓梯左側,德國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黑擎所在的右側,沒有料到柯林的動作,直到手雷反彈到自己面前才大呼小叫的四散逃開!但只有一人勇猛之極!他沒有逃跑而是迅速衝向手雷!將之撿起急欲扔回!

此刻!黑擎再度閃現在樓梯之上,一槍打去!準確命中對方的額頭!握着手雷的德國人再也沒有力氣將它扔回去,眼睜睜地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爆裂開花!

“轟”

整個樓梯瞬間變成了血染的地獄!黑擎頓感整棟大樓都在顫抖!但此刻沒有一絲遲疑的時間,他高喊着讓柯林帶走鮑勃和斯坦福,跟緊蘭達爾,自己掩護這幾人向走廊深處退去。

在連續爆發出幾次劇烈的爆炸聲後,待在樓下看戲的凱斯勒上尉有些心寒了,輕聲嘀咕道:“糟了,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啊?怎麼戰況這麼激烈?!漢斯!裡邊什麼情況?”

“隊長!霍夫曼和卡特帶領的一隊跟二隊正分別從兩側向建築物內部進攻,但遭到美軍火力和手雷的攻擊,傷亡慘重!現在美軍的小分隊沒有像預計的那樣逃往停車場,而是瘋狂的向三樓進攻!辛克萊中尉正在三樓!他反而是無處可走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長官?”

面對穆勒有些變色的臉孔,凱斯勒.尤里氣急敗壞的高聲嘶吼:“混蛋!你們是打上癮了嗎?!沒必要這麼玩命的對他們展開進攻!讓霍夫曼和卡特退回一樓!想辦法讓這幾個混蛋出來!他們不走我們怎麼跟蹤!”

“是……長官!”

看着持續不斷冒出火花的莊園大樓,和粉碎的玻璃飛濺而出的聲響,凱斯勒心頭逐漸燃起一絲不安:辛克萊,你可要頂住啊!

“我靠!頂不住啦!”麥克.鮑威爾一聲怪叫,立即蹲坐在牆角不敢冒頭,德國人的火力不斷的沿着樓梯飛射而下,讓頂在三樓樓梯拐角處的蘭達爾二人徒有招架之力,一絲衝上去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怎麼辦?不能停在這裡!”正說着,忽然一顆德制長柄手榴彈滾落到麥克身邊,驚得他一身汗毛倒豎!蘭達爾奮力衝出,以湯普森對抗着面前的德軍!而麥克則是一把抓起德軍手榴彈順勢從一旁的窗戶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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