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合?!”薛紫辰手中拿着那份文件,看着劉志真警官發呆,“我從沒有聽說過,那是……”
“唉,我還以爲你能夠知道點什麼呢……就李飛家提供的資料來看,那是日本政府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爲掠奪亞洲的鉅額財富所制定的戰略計劃——代號‘金百合’。”劉警官手指着那份文件說道:“這些是咱們中國瞭解這一事件的人所收集到的記錄文件。裡面明確的指出日本曾在中國東北和北平——也就是現在的北京——進行了大肆的掠奪!並就其中較爲嚴重的事件進行了記錄。”
“這只是冰山一角!”劉羽峰此時也義正嚴詞的說道:“他們掠奪的是整個亞洲!或者說是所有他們曾經侵佔過的土地!”
“是的。”劉志真直接在菸灰缸中捻滅了還沒抽完的煙,在房間內踱來踱去道:“作爲日本當年對外侵略的受害國,中國的受害者比其他任何民族和國家的都要多的多!從一八九五年到一九四五年,同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相比,日本從中國掠奪的財寶最多!他們的掠奪就是從中國東北開始的,然後波及上海、南京和全國數百個城鎮,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金塊、財寶、鑽石、多彩多樣的寶石、瓷器、藝術品、遠古化石、無價的線裝典籍、宗教文物和祖傳的寶貝都成了日本人的囊中之物。除了咱們國家的內地外,從香港到新加坡、從馬尼拉到雅加達!幾乎所有海外華人的居住區也同樣遭到了這樣悲慘的命運。天藏丸,就是運送那些掠奪財寶的船隻中的一艘,而百武軍一,就是這些殘忍的強盜的一員,還是一個小頭目,按彭家的說法,他也利用過這艘船給他們的天皇送去過不少禮物——那些都是中國的瑰寶啊!他當年在中國東北所做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導致他今天被殺的原因!”
“原來如此……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些被掠奪的中國的財物後來都……”
“那些財物當中的大多數都被運到了日本,被存放在日本皇宮。”是洪峰!他不知何時打開了房門,而且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接過了話茬繼續說道:“這絕不是聳人聽聞,還有很多東西爲日本的寡頭私人收藏,本來戰爭結束時這些東西都應該歸還受害國,但實際上這並沒有做到。”
“你怎麼進來的?”面對劉羽峰的質問,洪峰只是笑着聳聳肩,“你們的審問已經結束了不是嗎?再說我是來找劉警官彙報重要情況的。”
劉志真聽到這話忽然擡起頭,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找我?什麼情況?”
洪峰撓了撓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是來澄清一件事的,不然我總放心不下。那就是你們看到的監控錄像裡的犯人——絕對不是我!”
在場的人都愣了幾秒,然後劉志真就帶頭爆發出了陣陣大笑。
“哈哈哈哈!薛紫辰已經替你澄清過啦!他就是你的不在場證明。其實我們並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疑問,凡事都要搞得清清楚楚纔好不是嗎?好了,你叫你的同伴們都進來吧,正好我還有事情要問問他們……”
“等一下!”薛紫辰忽然大聲嚷道:“其實我很想多瞭解些金百合的事情。”
“金百合?你們聊這個幹什麼?”薛紫辰一聽到洪峰的說辭,便立即靈機一動的問道:“咦?中尉,莫非你知道金百合計劃?!”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對方真的回答道:“當然了,我家人認識軍方的人物,我父親認識不少軍中的領導,還有很多歷經戰爭時代的老人,他們告訴了我不少有關軍事歷史的知識呢!我因此瞭解了不少事情……”
“真的?太好了!劉警官剛說到這件案子和金百合有很緊密的關係。百武軍一當年好像參加過金百合計劃的!”
“百武軍一?!哦,對,你說過他當時是關東軍的大佐,的確有這個可能。”
“關於這個,你都瞭解些什麼呢?”
“我知道,關於金百合計劃,從來都是日本政壇中的機密!他們拼了命也打算保守這個秘密。因爲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歸還那些被掠奪的價值連城的東西。”洪峰停頓了一下,好奇的看了看桌上的文件然後說道:“在德國那邊,歐洲戰場結束之後,德國歸還了數量巨大的他們所掠奪的財寶和偷來的藝術品,而且他們還給納粹受害者支付了五百五十億美元的賠償金。但是日本則完全相反!他們拒接道歉和規避賠償,只歸還了很少量的財寶,絕大多數的財寶都留在了日本。到現在爲止,已經有數百個訴訟案在起訴日本政府以及在戰爭期間幫助掠奪東亞黃金、奴役數百萬勞工的日本企業,但是所有在日本和在美國各州政府法院的訴訟請求都遇到了困難。美國政府總是袒護日本說,他們現在沒有錢,沒有能力支付賠償,還說向日本和日本富有企業提起索賠訴訟是違反一九五一年和平條約的!純粹是胡說八道!華盛頓和東京一直都在利用這些藉口來阻止所有的受害訴訟!”
“是這樣……”
“那麼,關於被掠奪的黃金和‘龍之吻’的事情你瞭解嗎?”劉志真也被提起了興致,忽然認真的對洪峰問道:“你對這個歷史事件瞭解多少?”
“黃金略有耳聞,日本人很喜歡強奪那些,即使是寺廟裡供奉的藝術品也不會放過。不過‘龍之吻’完全沒印象,什麼玩意啊?哎,你們還沒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呢?”
薛紫辰邊把文件遞了過去一邊重複了劉志真和他說過的內容。劉志真看着這個孩子繪聲繪色的在重複着他剛剛說過的話,感到很是驚奇,心中不禁讚許道:這孩子的表述能力還真不錯啊!
“原來如此,那麼我可以幫上忙了。”聽完薛紫辰的陳述,洪峰自信滿滿的說道。
“真的?你瞭解這其中的秘密?”看着薛紫辰驚訝的臉,洪峰得意地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的不多,呵呵,但我認識的一個人可能對你們有幫助,是我父親的朋友,他是二戰老兵——是個美國人!現在成了一名探險家。一直在菲律賓進行考古探險,天知道他都在找些什麼!不過他最近來到了中國,還給我父親來了電話,他說近期不會離開。他還說過——自己在找的東西就和金百合計劃有關。”
薛紫辰瞪着驚奇的大眼睛緩緩地張口說道:“這是他和你說的?”
“對,我和他老人家關係很好,總是一起探討二戰時期的歷史事件。”
“怪不得你知道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叫約翰.H.貝克,七十多歲的人了,他是二戰時期美國第101空降師的傘兵!”
“哇哦……”薛紫辰的嘴張的更大了,“是那個人啊,你以前和我提起過。”
“是啊,還經常聊到他告訴我的二戰故事呢!那些故事完全真實,而且由於我可以直接從這位老人口中獲取這些歷史知識!所以絕對保證這是第一手資料!”
“哦!太幸運了!不過我可是頭一次覺得這個人這麼重要……”薛紫辰笑着撓了撓頭,迫不及待的繼續說:“不過,像這樣的歷史秘密,他能告訴我們多少呢?”
“呵呵,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記得他那裡有記錄這一歷史事件的書籍,講述的還很詳細呢……咦?我還以爲你更關心這件案子呢?”
“那是當然的啊!這事件直接關係到兇手的殺人動機啊!你回想回想劉警官以前告訴我們的事情。”薛紫辰一邊站起身一邊分析道:“百武軍一曾是駐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軍官!如果他還參加過金百合行動的話,那麼彭雲翰的爺爺很有可能是在當年瞭解到了這一不爲人知的秘密,所以纔可以在多年之後鉗制住百武軍一!這很有可能就是彭珉文老人的被殺原因了,百武軍一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那麼百武軍一被害的原因——也就是兇手的作案動機也就能夠被牽扯出來了!”
“啊,聽起來有幾分道理……”洪峰有些遲疑的看了看劉志真警官,然後說:“不過,瞎想的成分更大一些,呵呵,我想要是依靠警方的力量也許更容易查到犯案動機。”
劉羽峰聽後無奈的苦笑着說道:“調查動機先不說,單是這金百合事件我們之前聽都沒聽說過!”他的表情又忽地變化的很嚴肅,“我總是在想,這件案子背後肯定隱藏着什麼……很巨大的陰謀,或者很深的迷局,也許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到的……”
劉志真也緊接着說道:“是啊,尤其是關於彭珉文一案與此案的聯繫方面……彭、李兩家人都與百武軍一打着官司,正是你們剛剛說過的戰爭賠款等等的一些相關訴訟,但是也都失敗了!過去他們是告日本政府,後來告日本戰時內閣成員,最後找到了百武軍一的頭上,但沒有一件官司能打贏,他們也沒有獲得一分錢的戰爭賠償……雖然不願意這麼說,但對於百武軍一這樣的戰犯,這些行爲足夠成爲他在中國被殺的理由了。所以我們急切的想要知道他過去都幹過什麼,都有誰是他暴行的受害者,以及他們現在的境況等等的事情……”
“嗯……”洪峰無精打采的回答道。
薛紫辰這時意識到洪峰的態度忽然沒有剛剛那麼熱情了,就在他說這事件關係到破案的時候,‘中尉’的神情已經有些變了。薛紫辰自知很不擅長看懂別人的臉色,所以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站在那裡茫然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迷迷糊糊地說:“也許你們可以問問中國社科院的人,從官方應該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料?”
“社科院?應該是歷史研究院吧?呵呵,我們當然會調查的,不過得看這個歷史事件究竟與這件案子有多大的聯繫了。”
劉羽峰接口道:“我總感覺關係很大!這個感覺越來越強烈……說不好爲什麼……”
“不過,肯定還得詢問李飛和彭雲翰一家吧?這件事情是自他們而起的,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嘛?”
“對,我們也是這麼想的。話說回來,我昨天晚上就金百合的事情和百武軍一談了很多,想從中獲得有關彭珉文案件的線索,我總是認爲,彭珉文一案,關鍵就在他的身上!可是……這傢伙果然老謀深算!我的詢問計策一個也沒成功,最後還被人家客氣的給請了出來。對他,我昨晚可算是毫無辦法了。後來我打算第二天繼續去逼問他,再想想其他辦法,可是也許是太累了吧,昨晚很快就睡了,也沒想到什麼好方法,唉……現在,再也沒機會扳回一局了……”劉志真彎腰將桌子上的文件又都收拾起來,並對薛紫辰說道:“這個案件目前爲止不會對公衆透露過多的信息,所以剛剛我所說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出去宣揚。我倒是希望,如果你們有什麼門路或者線索,及時和我們聯繫,好嗎?”
“沒問題!”薛紫辰保證說:“我會保密的。但要是幫忙找線索的話,那恐怕還得將此事透露給別人。”
“嗯,你是說告訴那個叫什麼約翰貝克的老人是吧?如果他真的知道有關金百合計劃的事情,那就太好了!你們可以回去問問他老人家,對於這種私人的拜訪我們並不適合出面,還希望到時候你們及時的告訴我們結果。”
“過於私人化的拜訪警方不出面嗎?也是,那個美國老兵和此案完全沒有關係嘛……不過我想到一個人,也許可以幫忙。你們不是想知道李家和彭家提供的有關百武軍一參加的金百合計劃的歷史事件是否屬實嗎?那我們去找這個人最合適了,我保證絕對是準官方的協助。”
聽到‘我們’這種稱呼,劉羽峰再度戲劇性地挑了挑眉毛,心想:“這孩子真把自己當諮詢偵探了啊。難道他想和我們一起行動嗎?”不過他的反常表現倒是誰也沒有在意。
“你指的是誰?”劉志真問道。
“劉海和劉江的父親——劉家駿教授!他是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的教授,對於這樣的歷史事件,他肯定相當瞭解。”
“劉江的父親是教授?”在回房間的路上,洪峰對薛紫辰問道。
“是的,自從兩年前認識他們以後,我們幾個來往就較爲密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僅如此,陶元的母親也是有名的研究員,不過她在南京師範大學南京大屠殺研究中心工作,是去年被調到那裡的。”
“嚯,我一看這幾個人都有來頭啊!哈哈哈……”洪峰打趣道,“看來我所能提供的幫助還算不了什麼了呢,哈哈!”
“那倒不會的。不過……你剛剛在劉警官那的時候,好像有一陣不太愛說話,怎麼了?是說劉警官有那句話說的你不順心了?”
“那倒不是。嗨……我只是覺得,突然就把別人告訴我的秘密說了出去,他們還有可能爲此去找人家問東問西的,總覺得是給別人添了麻煩,而且還不守信用……”
“哈哈哈,你可是多慮了。”薛紫辰笑了笑,如老生常談般低語道:“中尉,你要知道——人,是守不住秘密的,除非是死人。秘密這種東西在心裡裝的太久,就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且越是重大的秘密帶來的這種痛苦也就越深、越重。有秘密的人只要還能說話,還能與外人接觸、交流,就有將秘密泄露的可能。信息這種東西很容易散播,而人類的本性就是與別人分享信息,他曾是個士兵,更應該懂得這個道理。這也就是爲什麼會有少數人嚴於律己、挖空心思的想辦法進行保密的原因。”他擡起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這不怪你,如果你提供的信息能夠幫助警方破案的話,大家還會感謝你呢。”
“是嘛……啊!話說回來,你是想親自去找約翰.貝克吧?”
“啊——”薛紫辰忽然變的很調皮的說道:“哈哈,怎麼會被你識破呢?不過說實話,我可不可以去見見那位老人家呢?”
“可以,我過兩天本來就要去拜訪他,到時候你也跟着來吧。”
“好啊!一言爲定了!”
劉志真站在六層的案發現場,他在等人。這裡已經被拉上了封條,閒雜人等禁止入內。但是由於警方已經搬運走了屍體,現場顯得比較空曠,警務人員也明顯減少了——加上劉志真和劉羽峰,也只有四個警察而已。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向房間走來,被警察攔在門外。劉志真轉頭望去——是上村哲也!於是他向門口走去,對這位秘書說道:“現場還需要進一步勘察,有什麼話咱們外面說吧。”
“好的。我只是來告訴你,看來我們的大少爺百武宏吉不會輕易放過這件案子的兇手的,儘管他父親死了他就可以繼承所有的財產和整個公司,但是很顯然他對自己的父親還是很有感情的。他已經去使館了,估計現在正和使館人員投訴這件事情。”
“隨他的便。無論情況如何,我們都會全力偵辦每一件案子。絕不會區別對待。”他更近一步說道:“所以我也希望你們對我們中國警方也能以誠相待,不要有所隱瞞。”
上村哲也擡起那雙微眯的小眼睛,露出了狡猾的眼神,他用嫺熟的中文對劉志真說道:“隱瞞?您這是有所指嗎?”
“不,我只是希望你們配合,全力配合,不要帶有情緒,那樣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
“好吧,我會記住您的忠告。那麼,現在有什麼線索了嗎?”
“還沒有。關於我們剛剛的調查過程我稍後會給您說明的。”
“嗯,那就好。你應該清楚,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細節。百武宏吉決定明天返回日本總公司處理善後事宜以及佈置葬禮,而我則必須留在這裡監督整個案件的進展情況。”他停頓了一下,拒絕了劉志真遞過來的香菸,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可根本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今天早上真是把我嚇壞了。希望你能理解,這對於我們來說可是天大的事情!整個公司都會鬧的天翻地覆的!這可是謀殺!”
“我瞭解。”劉志真收起了煙,邊點頭邊贊同道:“這確實是件大事。所以我們更加需要你們的協助。”
“嗯,我明白,你們也不容易啊,發生了這種惡性事件……我不太清楚這件案子中國民衆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但是現在,百武家的大少爺已經把事情鬧大了,真是太不冷靜了,這下你們處理起這個案件也變的更難了。唉……”
“您能理解我們,我們感激不盡啊……正因爲案子變的難辦了,所以我們才更應該合作,我現在就想希望你回憶一下,你們社長都帶了些什麼物品,有沒有丟失什麼?以便我們統計出一個物品清單。”
“那……我就得去現場看看啊。”
“那沒關係,我領你去就是了,現場還沒勘查完畢,所以你一切都要小心。”
“還沒完畢?可我剛剛看到你們警方的人都走了啊……”
“這旅館這幾天都要封鎖現場以備隨時進行勘察的……好了,你隨我進來。”說着,劉志真就帶着上村哲也走進百武軍一的房間。
“現場的財物以及本身就是高貴藝術品的兇器武士刀都沒有丟失,所以我們一致認爲兇手不是爲財,那麼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更有可能是仇殺。而先前我們調查旅館的監視錄像的時候,發現後門有人偷偷溜進來,潛入旅館大樓旁的小巷,拿走了什麼東西,我們懷疑那夥人是兇手的同夥,兇手有可能是在殺人後拿走了什麼東西,並從樓上的窗戶扔了下去。那麼這東西就很有可能是從百武軍一的房間拿出來的。”
“是這樣……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人事先放置了什麼東西在小巷裡呀?”
“不會。我們剛剛確認,最後一撥垃圾是十點清乾淨,並由服務人員從員工通道送到小巷的垃圾桶的,她們當時沒在小巷內看到任何可以物品,一直進行錄像的監控攝像頭也可以證明除了清潔員和那夥可疑份子以外,沒有人再接近過小巷。”
“哦……天哪。但是這麼說來的話這房間裡的窗戶都是關着的啊,而且……好像是因爲開着空調吧?因爲之前剛進屋的時侯房間裡還是很涼快的。”
“是啊,我們剛剛纔關掉它,在我們來之前,他一直定格在二十三度。窗戶也都是關着的,但是兇手並不一定是在百武軍一的房間裡扔出的物品。”
“那又能是哪?”
“有可能是走廊盡頭樓梯拐角處的窗戶。”
“樓梯拐角?爲什麼兇手會跑到那裡去扔什麼東西?”
“那就不清楚了……不過,有可能是因爲那裡窗戶的正下方,一層的地方就是垃圾箱的所在地,他從那裡把東西扔下去正好會落在垃圾箱裡的袋子上面,發出的聲音就不會很大,事實上我們發現這一現象後詢問過一層的人,但的確沒有任何人聽到異響。”
“是嘛……那麼兇手之後就是從樓梯逃跑的啦?”
“對,應該是這樣。作爲剛殺完人的罪犯,走樓梯總比坐電梯要安全的多。”
“嗯。”上村哲也思索着劉警官的話,自己也在房間內四下打量起來。東瞧瞧西看看,最後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我剛進來時太過匆忙還真沒注意!讓你這麼一提醒,我倒還真想起來了!是少了什麼東西!好像是……那個保險櫃!”
“呃?這屋裡還有保險櫃?”
“是那個跟佛龕似的東西,那其實是個造型新穎的保險櫃,外表都是僞裝。這裡面裝的可是公司的資料和帳單之類的,會議上用過的。哎?都沒丟,那是我看錯了,東西都在這裡,只是保險櫃被打開了而已。”
“保險櫃被打開了,東西卻沒丟?”就在劉警官疑惑之時,薛紫辰探頭探腦地出現在了屋門口,他再次進入了案發現場,這一次沒有人阻攔他。
“啊,你又來了!”劉志真招呼道,“現在這裡可以讓你看了,不過你必須帶手套。”
薛紫辰聽後舉起右手拿着的一副手套說道:“我就是爲了回去取這個才下樓去的,呵呵。我不管到哪裡旅行總是隨身帶着這副白手套的。”
“哦,是這樣……”
“慢着!這個孩子是……”上村哲也終於在他們倆對話結束後發出了疑問,他一直搞不清楚這個在現場轉來轉去的小子是什麼人。於是劉志真就介紹道:“這個孩子曾經幫助警方破獲過一起十分棘手的案件,我們現在很信任他。恰好這件案子他也算是證人之一,所以他也可以在現場。”
薛紫辰點點頭道:“剛剛劉警官悄悄和我說讓我等待會人少了再來,所以在鑑識科的人搬走屍體後我就來了。”
儘管上村哲也還是流露着不解的目光,劉志真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招手示意薛紫辰近前:“你來看,外屋你沒怎麼觀察過吧?”
“還行。”薛紫辰回答道:“之前有些尷尬,沒敢怎麼看。呵呵。”說着,他的情緒便很快的投入偵查之中,他向房門附近看去,房門自然是完好無損的,另外房門附近也十分乾淨整潔,不過薛紫辰細看之下卻發現了些許可疑之處,他慢慢走近房門,蹲下了身,伸手試了試,門下的縫隙足夠他把小拇指伸進一半,這個空隙還算蠻大的。他比較關注這一點:一般來說,房門上的縫隙正好可以間接的說明犯罪現場的封閉性。
隨着薛紫辰的深入,令他又有了新的發現,他俯下身子,湊到百武軍一的牀前,那牀是緊貼地面的,牀下藏不了人,厚實的木質牀底把地毯壓出了一道縫隙,在那縫隙之上,掉落了一小塊木楔子。
薛紫辰疑惑着撿起了那塊木楔子。左看看,右看看,不解的搖了搖頭。這只是普通的木質品,末端是圓柱形的,頭部稍窄一些,並且方方正正的,看樣子這很像是什麼圓筒盒的塞子,具體是什麼薛紫辰也說不清。總是感覺很奇怪。
“發現什麼了?”劉志真跟着薛紫辰走進裡屋,張口問道。
薛紫辰無法給出明確的回答,於是只好說:“剛剛在門下發現了一指寬的縫隙。另外,還有這個——奇怪的軟木塞似的東西。”他把那東西遞給劉志真,對方也疑惑的打量了它一番,但依然是想不明白。薛紫辰又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拿過那個東西走向門口,房門的門把手就在他的眼前,他拿起軟木塞似的物體在門邊比劃着,但隨後他就搖了搖頭,表情十分失望。可是過了一會他忽然又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門把手看了起來,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唸叨着:“呵呵,幸虧又回來看看,這又是什麼?有意思……”
“有什麼痕跡嗎?”劉志真再次問道。
薛紫辰指着旋轉門把手的上部,說道:“這上面有鐵絲勒過的痕跡。”
劉志真聽後十分重視的走了過來,也對着門把手仔細的觀察着,說道:“的確有痕跡,十分平整,看樣子又不像是鐵絲,有可能是……釣魚線一類的東西吧?”
“嗯,的確有可能。”劉羽峰也附和道,“可是,這些痕跡又說明了什麼呢?”
“反正不是正常的痕跡就是了,每一條線索都不能放過!”薛紫辰謹慎地說道。
接着他又環顧房間一週,終於注意到了那個老舊的、有些類似於佛龕的裝飾盒。“這是什麼?門打開着?”
“那個是僞裝過的保險箱,剛剛我們也詢問過上村哲也先生,因爲門是開着的所以懷疑是不是被偷竊了,但上村先生好像認爲裡面什麼都沒丟……”聽到劉志真似是而非的回答,上村哲也立即更正道:“不是好像,確實什麼也沒丟,那個是裝公司內部文件用的,所有的文件都在原來的地方啊……”說着他自己也疑惑了,忽然怔住不在說話,而是緊緊的盯着那保險櫃裡的文件看着,思索着。
劉志真看着他這副樣子,於是提醒道:“您應該好好看看,真的是什麼也沒有丟失嗎?”
對方好像也有些迷糊了,只見上村哲也迅速的衝向那個保險箱,在裡面胡亂翻找起來。
“沒有了,沒有了……真的沒有了!”上村哲也在搜索無果後十分震驚的高喊道。
薛紫辰追問着:“是什麼沒有了?文件?”
“是……是文件!”他像是確認般說道,但馬上又陷入了慌張之中。劉志真看着他這副樣子忙繼續詢問:“是什麼文件?關於什麼內容?原先放在了哪裡?只丟了那一樣東西嗎?”
面對這一連串問題,上村哲也不知如何作答,猶豫了一會兒後他用有些顫抖的中文一字一頓地說道:“原來放在最下面,是……是公司內部考察中國市場環境的文件。看起來只有這個被拿走了……”
“是嘛……”
儘管看着對方猶猶豫豫地樣子,好像是有所隱瞞,不過關於對方公司的機密,劉志真也不願過多涉及。他看了看保險箱的內部構造,以及隱藏的密碼鎖的位置,感到十分好奇,於是問道:“這鎖設計的真獨特啊!一般人是打不開的吧?”
聽到這話,上村哲也渾身一個激靈,如恍然大悟般迴應道:“對,這個鎖有雙重保險機制,裡面安裝了兩個齒輪,可以隨機編排密碼,只有用社長的另一個相同型號的解碼器才能獲取密碼,所以只有社長才有能力打開這個保險櫃,因爲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沒人知道解碼器在哪裡!”
“他總是用這個密碼箱保存文件嗎?”
“呃……不經常用,但是……但是偶爾會用來保存極其重要的文件的。”
薛紫辰蹲下身仔細檢查着保險箱,喃喃自語道:“這恐怕就是兇手拿走的東西了吧。現在應該在監視錄像裡出現過的那羣人手中……”
劉志真聽到了他的話,繼而轉身說道:“是嘛,這麼說你更堅定的認爲錄像裡出來的人是兇手的同夥,他們是來取什麼東西的對麼?”
“是的,一剛開始我本來認爲這起案件就是單純的仇殺,因爲屋內根本沒有被翻亂的痕跡,兇手的目的很明確的是爲了殺死對方,但是最後佈置現場的手段又使我感到了疑惑,如果是仇殺,作爲作案的人都希望對方的死相越慘越好吧?當然這也是我自己的觀點了。但是,正是因爲對此存有疑義,所以我纔對這個現場的細節這麼感興趣——這個箱子的裡面——看來是整個房間裡唯一被翻亂的地方了啊,也就是說兇手很有可能是衝這個來的!”
“原來如此,那麼兇手就應該是與百武軍一熟識的人了?”
“有可能……不過,也沒準是用什麼特殊手段獲知了保險櫃的秘密……”
劉志真點着頭贊同道:“對!也有可能。不過兇手爲什麼要拉上同夥呢?他要奪取這些東西自己一個人不是也能完成嗎?”
“因爲他想盡快把東西脫手!選擇從樓上的窗戶把東西扔到樓下的垃圾桶去完成接頭也是因爲他不想帶着這東西太長時間!對!兇手非常不想帶着他所奪取的東西在旅館裡四處行走!也不想自己親自下樓把東西交給同夥!因爲他一旦這麼做,就很容易被值班人員看到或者發現,從而被人懷疑!兇手會有這種想法只能說明一件事!”
薛紫辰站了起來,語氣肯定的說:“兇手就是和我們一樣住在百武軍一房間附近的——這座旅館裡的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