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二十多名江湖人士,最終,卻只剩下唐恆、唐念、採瑤與白靖四人。
“知道爲何留下你們四人麼?”祝博遠冷冷道。
“我們……我們……”三人早已嚇得不敢開口,那唐恆亦是支支吾吾。
“別猜了,拿解藥吧。”祝博遠的聲音依舊冰冷,“冰肌玉骨毒的解藥。”
“您……爲何……”唐恆驚呼。
祝博遠一劍架在唐恆肩上,唐恆嚇得額際蒙上了一層細汗。
“你們對我女兒做過什麼,以爲我不知?”祝博遠道,“你們,誰身上有解藥,拿出來!”
“原來,原來那是令……”採瑤剛要開口,話說至一半,祝博遠劍鋒一轉,突然指向採瑤,道,“你有解藥,拿出來!”
採瑤一驚,片刻,纔開口道:“我……我,若拿出解藥,能,能換我們一條活路麼?”
“你有資格與我談條件麼?”祝博遠沉聲道,臉上似乎掃過一片陰雲,令人膽寒。
“我……”
“拿出來!”祝博遠道,“否則,便先殺了你們,再自己拿!”
“是……是……”採瑤急忙將懷中那裝着另外半粒藥丸的小瓶拿出來,遞給祝博遠,祝博遠接過藥瓶,向後一擲,祝雲滄飛身接下,急忙將那藥丸倒在手中,遞給祝雨愁服下。
“我……我們已經給您解藥了,現在,現在……”採瑤顫聲道。
祝博遠道:“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
“是!是!”那幾人像得了天大的恩賜一般,御風飛逃。
祝博遠回到浮臺之上,望了一眼那西邊原發擴散的黑色行雲,道:“趕走一撥,要來更厲害的了。”
“看來的確沒那麼好對付了。”祝雲滄笑了笑,道,“卻不知那空禪方丈如何……”
“那幫江湖人士詭計多端,但此刻應該已是元氣大傷,不如你與雨愁一道前去一探?”祝博遠道。
祝雲滄想了想,道:“好吧,那前輩小心。”
祝雨愁似乎有些不情願,最終卻還是看着祝博遠,道:“那……你自己小心吧……”
“無妨……”祝博遠擺了擺手。
祝雲滄與祝雨愁一同離開浮臺,向那寺院之內飛去。
佛堂之前,那一羣江湖人士,已然包圍着衆武僧,空禪方丈就在武僧所圍成的陣中。這羣江湖人士仗着僧人們不能動殺戒的弱點,拼命纏鬥,招招皆出殺招。地面上,雖然有些江湖人士受傷翻滾,卻只有明覺寺內僧人的屍體。
祝雲滄看在眼中,心下升起一陣憤怒,對祝雨愁道:“你在此處等我,待我解決了下面那羣雜碎,你再下來。”
“爲何?爲何我在此處呆着?表哥你瞧不起我麼?”祝雨愁不滿道。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祝雲滄道,“只是下面太過兇險……”
“又是這般說辭!”祝雨愁道,“此刻我偏不依了!”說罷一旋身,化作一條青蛇,飛竄下去。祝雲滄見狀,亦飛身跟上,吼道:“你們這羣敗類!僧人不敢殺你們,我敢!”天恆雙劍在手,雖然無形無相,但地面的江湖人士卻感到一陣恐怖的壓力從空中擊殺而來。
祝雲滄衝入人羣之中,御劍連續斬倒數人。這些江湖人士已然精疲力竭,但個個都已殺紅了雙眼,即便祝雲滄一面厲聲警告,一面揮劍斬殺,他們依舊沒有分毫退卻的意思。
直到祝雲滄一式氣戰八方,波浪般推倒數人之後,那羣江湖中人,方纔向後撤出幾丈,訝異地望着這突然闖入陣中的少年。
化作青蛇的祝雨愁亦在此時化回人形,站在祝雲滄一旁,道:“如何,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祝雲滄淡淡搖了搖頭,又望着面前的數名江湖中人,道:“如何,你們已然精疲力竭,絕不是我的對手,還要打麼?”
“祝雲滄!”有人認得他,發出一聲驚呼。
那所有人,亦都開始騷動起來。
“呀!”一位拿着銅錘的彪形大漢,忽然從人羣中殺將出來,雙錘朝祝雲滄兩側太陽穴擊來。
祝雲滄將劍向前一指,在他胸口一挑。那大漢並沒看見劍身,但覺胸口一陣疼痛,一股勁力砰然而上,急忙閃身後撤,但這時,胸前卻已多了一道血口。
大漢一個踉蹌,穩住身形,卻依舊不依不饒,再次揮錘殺到。
“我已然給了你一次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祝雲滄道,轉而,銳利的雙眼,向前一望,一式“靈聚霄頂”直衝而出。
那大漢一聲慘呼,人已跌倒在地,在無起身的可能。
倖存的江湖衆人見此情狀,終於感到害怕了。他們中,亦有不少修爲高過祝雲滄,但在精疲力竭之際,與這等看不見本體的長劍拼鬥,對於他們來說簡直乃是找死。
祝雲滄不語,向前近了數步。
那江湖人士便也與此同時急退數步。
有幾人已然按捺不住,飛身而起,御氣奔逃——有了第一批,便很快會有第二批。那羣江湖人士,在祝雲滄突如其來的威懾之下,變得軟弱不堪,竟一隊接着一隊得逃離而去。
直到眼前的江湖人士全部逃走離開之際,祝雲滄方轉過身來,拱手單膝跪地,道:“妄動殺孽,還望空禪方丈恕罪。”
空禪擺了擺手,道:“無妨,爲救人而殺人,爲救大多數人而殺少數人……你既不是佛門弟子,也算無錯……咳咳……”誰知,話未說完,竟咳嗽幾聲,一口黑血,猛然從口中噴吐而出。
“空禪方丈!”祝雲滄大驚。
“方丈!”
“師父!”
那數名武僧,亦是驚愕地圍將上去。
空禪一揮手,道:“咳咳……無妨,方纔以那壽佛能容之功,吸下了那唐門弟子所放出的所有毒氣,此刻,在體內發作,故而會有如此情狀。待老衲運功逼出毒氣,便可恢復。”
祝雲滄上前一步,道:“空禪方丈,天空中黑雲壓城,怕是妖界已然開始入侵此地,您身受重傷,還是暫避一避吧!”
“是啊,方丈,避一避吧!”那羣武僧們齊聲道。
“妖族降臨,我豈能袖手旁觀……”空禪道,“這明覺寺交到老衲手中,老衲便須以生命守護之,縱然不敵妖族,也決不能躲避退後!”
“方丈,可是……”
“不必多言,本寺弟子,隨老衲一道,前往後山千佛嶺,降妖除魔!”空禪下了此命令,衆武僧卻也不敢違背。
空禪道:“另外,此際,覺知,覺行,你們二人須先往寺院各處,令其他修爲不高,武技不強的弟子,暫時躲避,閉門不出,以免碰見妖族,危及性命。”
“是!”兩名年輕武僧出列拱手,隨即急速奔跑起來。
空禪望了望天空,道:“這一切,俱是天意,盡人力,若依舊不可違,亦當是無所怨懟了!”說罷一頓禪杖,向那後山飛身而起,祝雲滄與祝雨愁緊隨其後,其他武僧亦不敢怠慢,急忙追趕上去。
待衆人集結與那千佛嶺中心的浮臺之下時,天空已如墨染一般,無數的魔靈再那濃墨之中來回翻覆涌動,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虎視眈眈,死死盯住大地。
祝博遠將昏厥的孤天溟交給祝雲滄照顧,自己一人站在浮臺之上,冷對蒼穹。
那墨色越壓越低,他卻沒有絲毫的圍聚。
腳下,紅色的光芒洶涌起來——這是那萬魔血幡的光芒,萬魔血幡就藏在這浮臺之內,如今封印已動,天空妖魔降臨之際,那萬魔血幡自是感應妖力,開始變得異常躁動。
“哼……魔族……”祝博遠持劍冷笑,“多年前我已與你們交過手,如今再來一次,又能怎樣?”
那空中的濃墨,忽然生化出一股烏黑的氣流,直衝向浮臺,轟然落在那浮臺上。一位人形魔靈搖擺着身子向祝博遠襲去,祝博遠一劍突刺,無鋒之劍捲起一股氣浪,那魔靈瞬間煙消雲散。
但一切遠未結束,當着魔靈消失之際,天空中,更多的黑色氣流開始向大地上襲來,一道道猶如墜落的隕星,只是這隕星所帶來的是一片烏黑晦暗。
山道之中,空禪方丈見此情狀,命令衆武僧,道:“明覺寺衆弟子聽令!”
“在!”
“即刻年誦經文,發動山谷之內的萬象千佛陣,抵抗妖魔!”空禪厲聲道。
“是!”那一羣武僧齊聲應和,遂席地而坐,開始唸誦經文。空禪飛身而上,揮舞禪杖,瞬間便擊碎了數道魔靈,但他擊碎的越多,那空中所產生的魔靈便也越多,魔靈肆虐,毫不留情。
祝雨愁緊緊抱住祝雲滄的左手,道:“表哥,這,這就是妖魔,我,我怕。”
祝雲滄道:“不必害怕,這麼多年,你不也一個人過來了?這世界便是如此,我們必須不斷變強,絕不退縮,才能活下去,越是害怕,便死得越早!”他揮劍斬碎魔靈,護住身後那靠在岩石之上,依舊不曾醒過來的孤天溟。
天空中的黑雲越來越厚,有不少武僧已然被那魔靈擊穿了胸膛,倒地而亡,但其他武僧卻已然盤腿直軀,誦唸佛咒,毫無畏懼。
不多時,他們的身上,漸漸開始涌出點點金光,向四面的山壁之上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