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嘿的一下,上前就想教訓這個女人,卻被縣令一把拉住,還被狠狠瞪了一眼。
那人卻看不來眼色,衝着侯棠凶神惡煞的罵道,“你叫什麼,報上名來。”
侯棠則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架勢,對着那捱打的老頭說道,“你祖上不爭氣,下輩子多積點德吧。”
那老人嗚呼哀哉,朝侯棠哭喊道,“姑娘我天天給你燒香,你讓他饒了我吧。”
侯棠拖住下顎,斜斜的看着他,道,“我饒了你是可以,可是誰來饒了這天下百姓呢,哎哎,可惜啊,縣令不把人當人,這日子怎麼過啊。”
那縣令見到侯棠忽然換了一副神色,感覺自己更加危險了,哈着腰走到侯棠面前,說,“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我也是苦啊。”
侯棠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瞥了他一眼,道,“你苦你不會上表麼,非要等到上面人查下來了才叫苦?”
“我上表都是交給上一級,上一級是什麼人,姑娘你也都知道啊,我這些稅收還不都是交給他們的。”
侯棠怒其不爭,道,“你就是跑到建康去表也比在這裡讓百姓名不聊生的好!”
見到侯棠劈頭蓋臉罵下來,縣令只好不停地點頭稱是,侯棠看了看周邊的百姓,似乎個個都衣服破舊,滿面塵土。
這是潯陽,是天下最富庶之地,可是連這裡的百姓都窮的只能喝粥了,那其他地方的情況可想而知,她越想越覺得現在的政策和制度實在是漏洞百出,卻又不好連根拔起,實在是氣人。
縣令苦惱道,“我這要是跑到建康去上表,估計還沒到,就已經被拖回來了啊。”
侯棠怒視他,道,“那你就這樣折騰百姓?”
縣令不知道這女人是哪尊大佛,只好唯唯諾諾說道,“我這就放他走,姑娘你看成嗎?”
侯棠一隻手握拳敲擊了下另外一隻手的掌心,一副決定了就這樣的神情,那縣令才稍稍放心下來,誰知侯棠卻道,“不行,你必須還得照顧他不能捱餓。”
“好好。”縣令只好自認倒黴。
侯棠這才展顏,又湊到他耳邊說道,“給我份名單,你這些多收的米糧要交給誰,每一關每個人收多少全部一個不拉的給我寫下來,知道了嗎?”說完她做了一個威脅的表情。
那縣令連忙點頭,“是,是,我照做。”
侯棠連忙扶起地上的老人,說道,“你先回去吧,等下米全部會送到你家來。”隨後她看了看縣令,道,“對吧?”
縣令忙說,“是,是,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待人潮散去,縣令才戰戰慄慄走到侯棠身邊,問道,“姑娘你到底是?”
“你沒接到督稅的旨意?”
縣令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公主啊,這……”
“別這了那了,快點給我準備出來,現在我走了,不許跟來。”說完侯棠便挺着腰板走了出去。
她自然沒有注意到暗處一雙眼睛一直跟着自己。
走過熙熙攘攘的集市,隨手買了一個包子吃了起來,嘴裡叼着包子,心裡卻還是沒有將稅收的事情給放下,心裡盤算着明日還得去把名單要來,就算螳臂當車也要把貪官給揪出來。
誰知她還沒吃兩口,忽然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整個人都暈暈沉沉的,隨即兩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人羣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一下子倒了下去,連忙圍了上去,卻看見一個穿着長袍的男子上前將她抱了起來,那男子目光如鷹,看的人們一個個都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彷彿多看幾眼那姑娘就要被他給生吞活剝了。
蕭拓把侯棠抱到了一間客棧,將她放在牀上,門窗全部關了起來,吩咐了門外的小二沒有吩咐不要進來。
隨後他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慢慢的等着侯棠醒來。
侯棠昏睡了很久,才慢慢的醒了過來,醒來後看到自己竟然睡在陌生的牀上,使勁眨了眨眼,然後往外一瞥,差點嚇得從牀上跳了起來。
蕭拓正拖着下顎戲謔的看着自己,那眼角的餘光閃着銳利的光芒。
侯棠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斷斷續續說道,“你,帕蘇爾,不對,蕭拓,你,怎麼在這裡?”
“想你了。”他的回答倒是很簡單,但是這句話倒是聽在侯棠心裡一陣心軟。
她眼睛往別處瞟了瞟,道,“那我怎麼在這裡?”
“自然是我把你綁架來的。”他忽然壞笑了起來。
“你把我綁架過來做什麼?”侯棠職業病又犯了,開始質問他。
“當然是做壞事。”蕭拓說管說,雖然臉上一直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但是手上倒是一點沒動作。
侯棠瞪了他一眼,道,“一點都不好笑。”然後掀開被子就從牀上下來了。
蕭拓道,“去哪?”
侯棠沒好氣的說道,“王爺,你要是實在閒得慌,不如多想想怎麼打開我大宴的門。”
蕭拓則完全忽略了她的話,道,“門從外面鎖了,你出不去的。”
侯棠一聽,自然是生氣了,她道,“蕭拓,你到底想幹嗎?”
蕭拓老實回答道,“想娶你。”
侯棠深深嘆了口氣道,“蕭拓,你還沒搞清楚我們的立場嗎?”
“我知道,你是前朝公主,你要光復你們大侯。”
侯棠見他既然明白,便氣道,“你知道還把我抓起來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是你的事,我想做什麼同樣你也管不了。”蕭拓一臉無賴。
侯棠看着他,那燭火在黑夜中閃爍着,她道,“胡鬧。”
蕭拓也看着她,道,“過幾日,我的人來了,我們就動身。”
侯棠又坐到了牀上,也不急着和他生悶氣,一頭栽倒在牀上,倒是眼睛一直看着蕭拓,現在倒是輪到蕭拓質問她了,他問道,“大宴皇帝和你什麼關係?”
侯棠有些吃驚,她道,“爲什麼這麼問?”
蕭拓忽然面色陰沉了下來,他道,“他爲了你可是破了不少財,你這麼勞心勞肺的爲他,你們可是有些什麼?”
侯棠苦笑,“我什麼時候勞心勞肺的爲他了?我從來不是爲了他好麼。”
她又頓了頓,道,“至於我和他的關係,我就是被利用的那方而已。”
蕭拓忽然離開椅子坐到她的牀邊,俯下身來抓着她的手道,“你就這麼甘心被他利用,不如和我去西夏。”
侯棠忽然璨璨一笑,道,“行啊,你把西夏大軍的軍事部署圖,還有興慶的地下軍備地圖全部交給我,還有將你們每年的收入報表,和屯放的地方告訴我,我這就和你去。”
蕭拓忽然抓緊了她的手,他的目光緊緊跟隨着侯棠,彷彿能看透千山萬水的蒼茫,他道,“我告訴你,你就和我回去?”
侯棠眨眨眼,道,“行啊。”
蕭拓忽然笑道,“那我告訴你。”
侯棠的眸子忽然褪去了笑意,道,“鎮南王,不要和我開玩笑了,就算你敢告訴我,我也不敢相信,倘若你真的會告訴我,你也就不是西夏鎮南王了。”
蕭拓則笑出了聲,道,“你果然還是很瞭解我,侯棠,雖然我們只相處了短短几日。”
侯棠糾正他道,“不,我不瞭解帕蘇爾,我瞭解的只是西夏的鎮南王蕭拓。”
蕭拓忽然壓到她身邊,說道,“即使如此,若不是連修出現,你此刻早是我西夏王妃了。”
侯棠翻了翻眼,道,“所以他出現了,這說明錯誤的事情上天總是會來糾正的不是麼?”
蕭拓俯到她的耳邊說道,“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對帕蘇爾動心麼?其實你早已經喜歡上他了不是麼?”
侯棠看着天花板,呆呆的說道,“那又如何?”
“我既然能讓你愛上我,也能讓你心甘情願跟着我,這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他的語氣帶着篤定的自信。
侯棠沉默了,她並不否認自己對帕蘇爾的感情,連她自己都詫異短短兩日,可以對一個人有這麼強烈的感情,但是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侯棠伸手抓住他的手,看着他,那神色頓時柔和了許多,她道,“我很渴,給我多拿點水來。”
蕭拓則放軟了語氣說道,“那你等我一下。”
之後蕭拓便打開門去準備了,侯棠見他出去了,悄悄把自己隨身帶着的一把小匕首給放到了枕頭底下。
很快,蕭拓就帶了好幾個袋子的水回來,他放到桌子上對侯棠說道,“渴了就來吧。”
侯棠看到有水喝了似乎一下子心情好了不少,起身就坐到桌子旁邊,端起水袋子就開始“咕嚕咕嚕”的喝了,蕭拓則坐在一邊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不少。
蕭拓一直看着她,忽然,他的眼色頓時冷了下來,眸光陰沉,而且越來越暗,最後表情就像落入冰窟裡似的,侯棠一大口一大口的把水往自己喉嚨裡倒,全部灌下去,此刻胃裡面已經溢的滿滿的是水,似乎開始有一陣陣絞痛,雙脣發白,但是她還是一口接着一口,拼命的灌,邊喝邊開始咳嗽。
眨眼間,桌子上好幾大袋子水已經全部給她灌了下去,此刻她已經難受的開始劇烈的咳嗽了感覺胃裡一陣陣梗咽,她伸手準備再去抓,卻被蕭拓一把抓住,他狠狠的看着她,侯棠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他的眼神給刮傷了,蕭拓此刻臉色冰冷到了極點。
侯棠忽然抓着自己的胸口將頭朝着地上開始乾咳了起來,感覺胃裡都是水可是一點都吐不出來,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整張臉通紅通紅的,連肩膀都顫抖了起來。
蕭拓立刻抓起她的手,拍着她的背,侯棠掙扎着,蕭則刻打開窗戶,把她拖到窗口,將頭露在外面,開始用力的拍着她的背,讓她全部吐出去,她乾嘔了很久,還是一點沒有吐出來,不過呼吸不再那麼急促了,稍微平靜了下來,她吃力的甩開蕭拓的手,關上窗戶看着他,神色黯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