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裡,圍爐而坐。
爐火正旺,笙暢見母親起身往爐裡填了些許木炭,一邊烤着山薯,一邊和大哥滔滔而談。
經年不見,母子而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笙暢看到父親也端坐在母親身傍,一邊細細茗茶,一邊靜靜地聆聽二人的閒話。
“雲大哥”,雪兒玉手低垂,暗自在在笙暢腿上捏了一下,“咱們出去吧,看這情形,你母親好像要和你大哥聊到天亮呢,咱們出去吧”,雪兒悄悄說道。
“嗯”,笙暢應道。
笙暢起身拜別父母,牽着雪兒的手走出廳堂,然後帶雪兒來到一間客房。趕了這麼多路,又方纔喝了點酒,看雪兒有點睏意,倚在牀頭就睡着了,笙暢走過去,輕輕爲雪兒蓋好裘被,然後退了出來。
山谷幽然清寒,庭院樹木白雪如裝,又似萬千梨花。屋檐石階,銀龍橫臥,玉蛇盤跚。
才離開區區數月,家依舊溫馨如故。
晨光走拳,夜空舞劍,從小已成習慣。
谷外寒飛忽來,庭院樹木微動,細絮雪花紛紛而落。
身起,影飄,刀亂空。
心靜,無我,天地騁。
舞到酣暢處,刀探雲巔忽卷地,腳踩落雪斷千星。
忽地一道青影而來,笙暢快刀如麻,直逼來人拳影,可刀快,來人更快。捕風捉影,然而人跡無蹤,看似刀刀擊碎魅影,卻刀刀被青影彈空,漫天的雪影與青光交織,忽而風止,人落,笙暢卻身退數步,手中冷月已到青衣人手中。
“暢兒,看來離家數月,涉歷江湖,武功卻未落下。你此次見到範世伯了嗎,你可知爲父心意?”青衣人把冷月慢慢遞給笙暢,凌風獨立,淡淡說道。
“爹,我雖與範世伯雖然相處不到短短兩日,卻已知父親用意,是讓孩兒學習處世爲人的道理”,笙暢躬身回道。
“是啊,你範世伯在爲父眼裡,乃是當世第一師。你可知他的平生事蹟,正氣稟然,爲國爲民,心志堅韌,數次被貶窮山惡地,卻盡心造福於民……”
翌日,暖陽初升,清風帶寒。
谷中的白雪在陽光下燦燦發光,耀然奪目。
笙暢踱步輕輕來到雪兒住的客房。
“雪兒,好漂亮啊”,笙暢癡癡看着鏡中,對正在對鏡挽鬢的雪兒嘆道。
“早啊,雲大哥,你來了”,雪兒回眸一笑,開心的說道。
正在此時,窗外傳來一聲吵鬧聲和舞劍聲。
笙暢和雪兒透過窗縫探望,院中吳海正在大汗淋漓地揮舞,傍邊不遠處忽然又多了三人,正是影子劉,蛇手李,和花生王,他們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指導吳海的劍術。
“少爺,這一招‘劍走崑崙’劍勢挽花,前翻飛出後,貼地飛出後刺向對手。”,影子劉喊道。
“不對,不對,這招應該是向後翻飛,對手以爲你要退,他自然追攻而來,這是你在倒飛向前刺出,必然出奇不意刺中對手”,蛇手李作着手勢爭辨道。
“不妥,不妥,大哥這招‘劍走崑崙’已然堪稱完美,少爺用的是軟劍,其劍時必須力貫劍身,一股作氣,一氣呵成地騰空越起前刺,向你們兩剛纔說的用那些花招虛勢,待刺向對方時氣勢已竭,力道已弱,反倒給了對手可乘之機……”,花生王搖搖頭,不屑地說道。
“像這招‘魚戲浪頭’,應該……”
“不對……”
三人依舊在院中喋喋不休地爭辯着,只有吳海在三人的指導下,一會兒在空中向前翻飛,一會兒向後翻飛,又倒飛,再橫空騰躍,甚是賣力,卻看起來也極爲費力。
“呵呵”,“噗嗤”,一聲,雪兒看的既精彩又好笑,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回頭給笙暢說道:“雲大哥,昨晚你在酒樓中就給我說過你三位叔叔從小給你教武功的事,我還半信半疑呢,今天一看,我纔信了,天底下哪有這麼樣教功夫的,我算是頭一回見了,像我這樣,我可受不了,非得逼地吐血發瘋,那你以前像這樣是怎麼做的啊?”雪兒說完,又好奇地問道。
“呵呵,天下武功甚多,招式也繁多,三位叔叔是武林名宿,當面跟隨父親征戰沙場,之後也不離不棄隨父親歸隱龍門鎮,其實他們指點的招式都是從沙場生死一線的廝殺中悟出的,很有用,也很高明,我當是麼也是折中總結他們的招式化爲一招而出,他們三人才心中滿意,其實真正對敵,還是要隨機應變,劍招永遠是死的,可變化出來的動招卻是萬萬千千,殺敵於無形。”,笙暢說道,當然這些也是父親經常教導我的。
“哦”
笙暢聽到三位叔叔也喊大哥爲少爺,想必母親已經告訴她們了。
笙暢一邊和雪兒說笑着看着窗外,一邊給雪兒披上貂皮棉衣,然後牽了雪兒的手走出客房,這時正好看到母親匆忙地趕到院中。
“海兒,別練了,歇會,吃早餐了”,說着用手中的毛巾細細地擦着額頭的汗珠,一陣憐惜。
“大嫂”,三人立即躬身呼道。
“對了,一起去吃早餐,你大哥在廳堂等着你們呢。”
“暢兒,你快帶那位姑娘也過。”
笙暢見母親揮手喊道,連忙帶雪兒跑過去。
“叔叔,大哥,快走吧”,笙暢笑道。
於是衆人一起進了廳堂。
……
時光匆匆,一眨眼一個月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裡,笙暢帶雪兒鎮上和孩童嬉鬧,谷外雪山駕狗滑雪,冰河捉魚,林中烤兔,當然也度過了喜慶歡樂的春節。江湖正在風起雲涌,而在這個世外桃源的小鎮,這段日子讓雪兒過的舒心而愜意,慢慢地冬天已經快要過去了。
“大哥,西夏軍與大宋交戰多時,已攻下了延州周邊大多地界,卻還是受到邊將劉瀘,耿青等人的頑強低御,可邊將士傷亡慘重,等待朝廷援兵,可朝廷發軍躊躇不決,再這樣下去,夏軍肯定會爭奪先機的,是不是該讓暢兒去協助邊將”,有一日,影子劉三人來到臥龍谷,躬身稟報道。
“也好”,青衣人說道。
數天之後,笙暢帶着雪兒告別父母,終於又一次走出了臥龍谷,踏向江湖路。
臥龍谷外,笙暢回首遙望,心中輕嘆:今日一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
這段時日,吳海在三位叔叔的指導下武功進展飛速,笙暢走後數天,也拜別衆人而去,說有些江湖事情要去做,可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