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江湖遠,多情化雨綿。
鬱鬱蔥蔥山路險,自古蜀道難。
宿夜不曾眠,英雄氣,氣貫長天。
曦微揚鞭,晨風洗面,挽雲捲袖邊,擡望眼,萬重山。
素來寒月爲伴,亂世江山改從前。
風餐露宿,馬車顛簸着一路向南急馳,笙暢數數日子,從西夏到此已走了七天的路了,藏玉的臉色越來越差了,起初由蒼白變紫青,現在臉頰上已隱隱有了黑線。雖然笙暢一路上不停地安慰,可藏玉的身子是越來越虛弱了,吃的也越來越少,而且越來越嗜睡。
正如於大娘所說,七日之後劇毒開始發作,今日恰好是第七日,要再不尋醫挽救,藏玉性命堪憂,也許等不到七七四十九日……可現在荒山野嶺的,哪裡還能尋得良醫,自己雖然之前讀過醫書藥理,僅止於皮毛。想到這裡,笙暢心情越來越煩亂。
“駕……駕”,笙暢心裡一急,在馬背上揚鞭數下,馬車在沙石路上急馳而過,路邊鬱鬱蔥蔥的野樹向後飛退,馬蹄揚起的沙石咕嚕嚕滾入路邊的河水裡,不一會兒馬車緩緩地馳向一座怪石嶙峋的大山,笙暢擡頭一看大山的周圍全是谷嶺,幽綠而又寂靜。
馬車繼續前行,山路越來越險,也越來越窄,終於馬兒停了下來。笙暢向前一望,前面懸崖深谷,右側飛瀑幽潭,左邊綿嶺通天。
“藏玉姑娘”,笙暢輕喚着鑽進了馬車,只見她已倦縮在馬車裡昏睡過去,他探了探微弱的鼻息,苦笑一聲,然後艱難地扶下車,“嗤”,一抖寒月,刀刃出鞘數寸,冷光一閃,拉車的繩索全都應聲而斷。“砰”的一聲,笙暢一腳把馬車踢入右側潭水中,“恢”,馬兒驚叫一聲,然後轉身沿迴路狂奔而去。
“去吧,你自由了”,望着馬兒驚走,笙暢苦澀地說道。
斜倚絕壁,一手扶着兀自沉睡的藏玉,一手從懷裡掏出前幾日路過村鎮所買的地圖,展開一看,“終於到了”,他有些欣喜,地圖顯示,此地正是蜀中地界,翻過山嶺幽谷便是鬆藩城。
古云: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笙暢藏好地圖,望着左側陡峭的山嶺,咬咬牙,揹着藏玉姑娘,然後攀巖而上。
“駕……駕”,片刻之後,笙暢剛纔所行的路上,劉蓉和蘭蕊策馬狂奔。
“都趕了數天了,怎麼還沒追上雲大哥呢,會不會出什麼事吧?”蘭蕊邊走邊擔憂道。
“師妹,你看前方”,劉蓉忽然勒馬駐足,只見一匹駿馬從山上迎面奔來。
“咦,那不是雲大哥趕車的馬兒嗎,難道……”
蘭蕊忽然臉色大變,急叱一聲,馬兒如箭般向山上激射而去。
“師妹,你等等我,”劉蓉微微一怔,忙策馬追去。
“嗚……嗚”,當劉蓉追到時,只見蘭蕊背倚壁石,攤坐在地,抹着眼淚,嚎啕大哭起來。
“師妹……”
劉蓉見狀,翻身下馬,輕喚一聲,走到跟前。
蘭蕊仍然悽然痛哭,見劉蓉走來,忽地抱住劉蓉,哭的更歷害了,一邊哽咽,一邊指着左邊幽潭說道:“師姐,雲大哥真的出事了,你看……”
劉蓉回頭向下一望,果然深潭水面,一輛馬車浮動,不時地被飛瀑打的旋飛。
爬上巖嶺,山風徐徐,奇樹碧翠,異花亂眼,終於有了山間小道。小道斜斜盤山而上,笙暢終於遠遠望見羣山環抱中,光袤遼闊的盆地綿延千里,浩蕩的江水宛若一條銀龍從羣山翠嶺中橫空出世,徜徉於萬壑丘嶺間,遊走在無垠平原上。隱隱在江畔上,樓閣屋舍依山傍嶺,一座繁華的古城屹立在嵐煙迷霧中,鍾靈毓秀,七八百年前繁盛的巴西蜀地可見一斑。
“啊”,忽然聽到一聲大叫,笙暢擡頭一看,一個七八歲揹着竹婁的小女孩一腳在山頂一腳踩空,直溜溜滾落下來,所幸在掉落瞬間,她摸抓住崖邊斜長的一株小松樹。她朝下看了看,足下空懸,嚇的嚶嚶大哭,“喀嚓”,她身子在半空中一陣掙扎,被手抓的那個樹枝應聲而斷,隨即直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