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對聶強的辯詞急不耐煩,擡頭看天,從鼻縫裡發出一聲冷哼,卻不在與聶強辯駁。作爲一個天下有數的先天高手,他自然有冷傲的資本,現在他根本對聶強不屑一顧了,也懶得跟他再分辨是非。
媚娘顯然知道處理眼前的困境纔是關鍵,“郭輝,你是個聰明人,廢話還需要所說麼?我們陪得起,你兒子的命可等不起”於是又拿郭冬進行着威脅。
人們通常對死亡的恐懼超過了其他任何事情的恐懼,郭冬聽到媚娘又拿自己的性命說事,緊張的說道:“媚娘,你把刀子拿開些,我要站不住了,爹爹,你什麼都要答應她呀,快來救我吧!!!”
媚娘聽了郭冬的話不但沒有把匕首拿開,反而用匕首鋒利的刃口在郭冬的脖子上輕輕一劃,頓時便在郭冬的脖側垂下一道血痕,差點沒把郭冬嚇得背過氣去。“不時告訴過你不要說話麼?再有下次老孃就不會劃得這麼輕了。”媚娘對郭冬的擅自開口甚爲不滿意。
爲人父母的誰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受到這樣的傷害,雖然知道這還要不了郭冬的命,而且對方也不敢輕易的要了郭冬的命,那等於自掘墳墓。但是郭輝額頭上的青筋還是因爲情緒的激動而暴起,這種對自己兒子的關愛之情是每個父親都難以剋制的。
媚娘注視着郭輝的臉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對郭輝的反應很滿意。事情在向着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趙希那憤恨的表情,他實在是不喜歡今天這個夜晚了,不喜歡今天的殺戮,不喜歡今天所有的一切,尤其的不喜歡剛剛還在跟自己把酒言歡的兄弟被別人挾持着,不管是對方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已經在心裡暗暗決定,從這一刻開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要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他不要再發生任何憾事了。
“媚娘,不要再爲難冬兒,那對你們絕沒有任何好處。說出你的條件來吧。”郭輝的心裡雖然緊張兒子,但此時說出的話卻萬分的冷靜,他可不想魚死網破。
媚娘把貼着郭冬脖子的匕首稍稍拿開了些,證明了自己的配合。儘管雙方是敵對的立場,爲了解決問題也需要建立一些最基本的信任,而讓一小步正是建立這種信任最好的方式。
“郭安撫使,奴家可不忍心再傷了你的寶貝兒子,不如您把包圍的官兵扯走,讓我們幾個離開,你也好早點跟兒子相聚。”媚娘提出的要沒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劫持郭冬的理由本來就是做爲己方逃走的砝碼。
郭輝從郭冬被劫持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了,自己的仕途是徹徹底底的完了。今天自己在飄香樓設宴款待朱面力真是個混蛋的不能再混蛋的注意。
朱面力是何許人也?那是天子的寵臣,皇恩正隆,轄管東南供奉局,專司爲皇上承辦“花石綱”,以供徽宗皇帝奢娛。朱面力因爲這個功績,深得皇上寵信。這人極爲好色貪財,怙權恃勢,招賄成市,專幹賣官授爵的事。地方上的官員如果想要翟升,找上吏部都未必管用,只要找上朱面力送上銀子,那是無往不利,就等着平步青雲吧。所以朱面力的東南供奉局又有東南小朝廷的稱號。
這次朱面力押送花石綱進京,正好路過應天府,郭輝怎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當然要動一動朱面力的主意。只要這次巴結的好,那自己調入京城,升官發財就指日可待了。
郭輝恰巧聽說飄香樓要舉辦花魁大賽,還暗歎天助我也。正好在飄香樓給朱面力接風洗塵,屆時酒色財氣一併奉上,自己的官位還不是馬到功成?
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如果一切如郭輝所想的那樣固然是完美,但是他想到的,人家刺客同樣想到了,纔會設下這個局,讓郭輝和朱面力跳進來。
郭輝現在連朱面力都恨上了,如果不是你個老東西平日壞事做絕,這羣黑道也不至於找上門來殺你。郭輝更加狠的當然就是這羣刺客,在那裡殺朱面力不好?非要在應天府,還是在他宴請朱面力的時候。自己真實倒黴透了。
如果把朱面力殺了也還好辦,大不了自己把責任都推給那個沒有背景的文弱書生知府姚文紹,既然人死了,想必朝廷追查一下也就罷了。可偏偏人沒有死,那還不是要既恨自己一輩子?這今後的小鞋是穿定了。
本來郭輝還有立功的機會,只要將這羣前來刺殺的兇徒拿下,自己就可以化憾事爲幸事。黑旋風李逵,那是當今黑道和武林中都響噹噹的人物,更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能把他拿下,自己不僅沒有過,反而還立下了大功。儘管功勞最後肯定記在朱面力頭上,但是自己幫朱面力立下了天大的功勞,那可比送上再多的金銀財寶都管用,自己照樣可以等着高升了。
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兒子居然又被刺客劫持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一切努力歸根結底還不是爲了這混球小子,現在總不能爲了討好朱面力把兒子小命丟了。可是如果真地把刺客放走,朱面力日後肯定饒不了自己。
郭輝心裡的懊惱已經無以復加,滿天的神佛竟沒有一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郭輝知道,爲了保住兒子的小命,只有放走這羣刺客一個辦法了。他把眼睛擡起,向上打量了一眼朱面力,想看看這位大人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