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堪堪將思緒從頭腦中拉回到與衆人的歡宴中,春風閣的窗外突然鐘鼓齊鳴,磬鑼絲竹悠然響起,動人的樂曲一瞬間充斥在飄香院的每一寸空間。衆人知道今晚的花評會終於開始,紛紛引了趙希探頭往窗外瞧去。
只見二樓的平臺上圍坐着一圈身着青衣的樂師,或彈,或撥,或吹,或奏,各呈其技,縹緲悠揚的樂聲瞬間將飄香院樓上樓下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了二樓的平臺上。
音樂忽然一個停頓,十幾個姿腰盈袖,面容嬌俏的芳信少女擁入了平臺中央,她們身上的紗裙質地薄如蟬翼,隨着光線的閃爍,能夠折透出衣衫下曼妙的侗體,音樂再響起時,這羣舞姬身上的紗裙隨着她們輕盈的步子紛飄曼舞,美倫美奐,聽覺和視覺的衝擊,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神馳不已......
華麗的樂章在這羣教坊樂師的撥弄下愈發生動起來,音樂流淌之處,春意也隨之盎然。平臺上的吊頂處,突然灑下無數花瓣香屑,臺上的舞娘們紛紛將衣袖拋出,在空氣中攪動着下落的香料四處紛飛,飄香院頓時瀰漫在沁人肺腑的花香之中。
這十幾位舞姬隨即散開在平臺上,隨着聲、光、樂、影,營造出的仙府般的意境翩然起舞,舞姿嫋韻優美,輕盈絕秀,蕩人心魄。此情此景是趙希畢生僅見,看得他如癡如醉,半夢半醒。
隨着樂章的變幻更加激昂,舞姬們的表演也即將達到**。他們一個個舞動衣袖,圍做一團,嬌軀旋轉,迷步翻飛。互相抽下盤在腰間的綵帶,在臺上臺下飄舞環繞,伴着最後一陣密集的鼓點,舞娘們將手中的綵帶拋出,整個飄香院變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洋。
舞姬們在衆人還在驚顫時已經悄然退去,待到大家齊聲喝好鼓掌時臺上已經又只剩下垂首弄音的樂師們了。
媚娘在現場所有人的感嘆聲中施施然登場了:“感謝衆位大爺光臨鄙樓,今天是飄香院評舉花魁的日子,大爺們的光臨讓媚娘受寵若驚,特別奉上新排的舞蹈--滿庭飄香,讓衆位見笑了。”
媚孃的一番謙謹說辭引來樓上樓下一片對剛纔舞蹈的讚歎之聲,郭冬更是不遺餘力的將碩大的腦袋努力探出春風閣的窗外,大聲地喝好,生怕媚娘看不到他賣力的樣子。
這樣的演出受到如此的效果,自然在媚孃的意料之內,只見她雙目含笑的繼續說道:“多謝衆位爺臺的讚譽,更加精彩的表演還在後面,奴家不敢再耽擱大爺們賞花的吉時,花評大會正式開始,牡丹、芍藥、月季、百合四位清倌人是奴家多年來精心教養的女兒,她們各善勝場,自持一技,將依次登臺爲大爺們奉上絕藝。爺臺們可以競相應價,爲自己中意的姑娘添賞,獲賞最高者就是我飄香樓日後的花魁,奴家是真心希望這幾位嬌滴滴的女兒今晚破瓜之時能有個好恩客。”
媚娘一番話說來,無外乎讓所有的客人儘管大方花錢,好一副生意經,打得好算盤。
在衆人的期待中,媚娘退下了後臺。連趙希也被媚孃的話勾起了興趣,想要知道這四位姑娘究竟是如何出色。
飄香院的客人和姑娘都秉住了呼吸,等待着更加激動人心的表演開始,原本正在奏樂的樂師們不約而同停止了彈撥手中的樂器,一瞬間飄香院變的啞寂無聲,爲即將的精彩做着最契合的鋪墊。
趙希自幼跟隨乃師修煉黃天道極大法,深知道家虛實有無之術,他敏銳的靈覺告訴他現場的氣氛已經被沉默壓抑的膨脹,下一刻得迸發必然驚天動地。趙希不由得愈發期待隨即而來的表演了。
“才過笄年,初綰雲鬟,便學歌舞。
席上尊前,王孫隨分相許。
算等閒、酬一笑,便千金慵覷。
常只恐、容易蕣華偷換,光陰虛度。
已受君恩顧,好與花爲主。
萬里丹霄,何妨攜手同歸去。
永棄卻、煙花伴侶。
免教人見妾,朝雲暮雨。”
一個幽怨自憐的聲音在沒有鼓樂伴奏的情況下,將一首傾訴着教坊女子渴望和追求的“迷仙引”婉婉道來,再一次震懾全場。
也許是受了開場那華麗的羣舞的影響,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又一次更加璀璨的表演,當一個完全不加任何修飾的清亮的嗓音響起時,人們立刻感到驚訝隨即又沉迷進去。
歌聲從二樓平臺的一個角落傳出,歌者吐氣如絲,偏又聲聲入耳,曲調更是那捏的輕重緩急,若即若離。不過是短短的數句,也一時如迢迢於千里之外,一時如盈盈環繞身邊。連換氣的聲音也一絲不漏的奉在聞者耳邊,讓每個聽到的男人不禁心癢難耐。
整首歌從頭至尾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更憑添了幾分無限的想象空間,人們可以從這優美動聽,繞樑不絕的歌聲中刻畫出自己心中渴望的擁有這天籟之音的美人的容貌。趙希也隨着歌聲在頭腦中譜繪着這個美女的樣子,必定是空靈、恬淡、嬌柔、哀怨。只有這樣一個女子才能將**自怨自艾的心聲表達的如此真切、動人。
一曲終了,飄香樓內到處是閉目聆聽,沉浸其中的人。半晌方有人知道擡頭去往二樓平臺上去尋覓這聲音的來源。一個身着白衣正低頭撫弄衣角的女子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平臺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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