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人大祭司的誓言聲音在大殿中滾滾蕩蕩地迴盪,盡久不散,彷彿很有威勢,很有說服務力。但是當大祭司回到桌前的時候,蘭斯洛特還是淡淡地搖了搖頭,說:“蒂瑪大祭司,只憑這一個誓言恐怕是夠的。”
大祭司沒有眉毛的眉頭皺在了一起,眼眶中的兩團火焰也旺盛了一下。蒂瑪還沒有說話,宮殿門口的十幾個牛頭人守衛就已經發出了怒吼聲,提着那足有一人高的雙面大斧直接衝了進來。從這七人走進大殿開始,他們的眼神和注意力就沒有離開過。和神殿騎士們一樣,他們心裡的火和殺意也不少。而這樣的懷疑不只是對角魔的不敬,也是大祭司的侮辱。
“面對神龕發出的誓言你們還不信?你們這些褪了毛的猴子到底想要怎麼樣?你以爲我們還會和你們一樣習慣背信棄義目無神明麼?”羅勒雷尖叫着。鷹身女妖並不相信牛頭人的角魔教派,但是對於自己信奉的神祗的尊敬是所有亞人類都通用的。
衝過來的牛頭人已經輪起了大斧,高達近三米的龐大身軀和那巨大的雙面大斧的威勢比一頭犀牛撞過來還要猛還要大。但是桌前的七個神殿騎士卻依然坐着,都沒有動。
“夠了。”蒂瑪大祭司的聲音像聲張大鼓轟然發出一聲響。牛頭人戰士的腳步馬上停下來了。大祭司看着神殿騎士們,他們確實沒有動,便是他也知道只要一有人動,可能也就會有人死。
“好吧。我明白。”蒂瑪大祭司對着兩個牛頭人守衛揮了揮手。“去把我的那兩個兒子帶來。”不久之後,兩個半大的小牛頭人被帶來了大殿。和人類相仿的身高顯示這兩個小牛頭人還遠未成年,即便是不大清楚牛頭人的相貌特徵的人也可以看是出這應該是一對孿生雙胞胎兄弟。
“這是我的兩個兒子,唯一的兩個兒子。我可以把他們送去塞萊斯特作爲我們盟約誓言的保證。”大祭司地聲音越來越沉越來越重。“怎麼樣,蘭斯洛特聖騎士,你覺得這樣的保證應該足夠了吧。”
蘭斯洛特的眼光在兩個小牛頭人的身上掃視了一遍,似乎還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了。
“好,這樣就可以了。”
飛筆疾書了一封信之後,蘭斯洛特把那封給教皇的信和兩本塞萊斯特的特有傳送卷軸交給了兩個小牛頭人。然後蒂瑪大祭司的兩個兒子就使用了傳送卷軸,從大殿中消失了。看着兩個兒子地身影消散,蒂瑪大祭司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重重地哼了一聲後坐倒在石奇,看守宮殿門口地牛頭人喉嚨間都有低低地吼叫,濃重的鼻息聲表示這些怪物的情緒正極不穩定。
神殿騎士們的表情則輕鬆了很多。毫無疑問。這表示他們確實已經是佔據了上風。但是隻有蘭斯洛特還是顯得無喜無憂,看向心情似乎極度鬱悶的牛頭人大祭司說:“既然如此。我們也能夠感覺您的誠意了。那麼就請蒂瑪大祭司說說您的計劃和細節吧。”尼根是有傳送魔法陣的。艾爾婆婆居然也還有着卷軸,但是阿薩卻不能用。他並不是去地下世界做客,而即便是他單獨一個人,他沒有信心在全然陌生地環境中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據說傳送魔法陣是處於牛頭人的地盤正中央,那裡縱橫交錯的無數迷宮可以讓任何外來的生物活生生餓死在裡面。
而且和他同行的還有艾依梅和塔麗絲,阿薩就更不能用這種方式了。所幸他早對長途旅有了心理準備,從牙之塔搜刮來的卷軸裡好幾本都是高級元素召喚。
從卡倫多盆地到尼根幾乎要縱慣大陸東西,即使是用氣元素召喚這種奢侈之極地趕路方式。
也要用二三十天才可以到達。幸好卷軸夠用。
剛開始阿薩是要艾依梅先去埃拉西亞等着的,但是艾依梅卻執意要跟着他和塔麗絲兩人。而艾爾婆婆居然也贊同她一起去。
“你的這一趟尼根之行要麼就是全無阻礙。要麼就是麻煩不小。山德魯都放手不管了,我更是再也不會淌這灘混水,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我的極限。我不能再幫你們做什麼了。有個水系魔法師在你們中間應該會有些幫助的。”
阿薩搖頭:“既然麻煩不小,我就更不能讓艾依梅去。”
艾依梅也很堅定地說:“我現在就只有塔麗絲姐姐和你這兩個親人了,再大的麻煩我也一定要和你們一起去。”
最終在艾依梅的堅持下。阿薩也只得讓她一起坐上了氣元素。自從把塔麗絲當作姐姐之後,這小姑娘終於恢復了一些生氣和活力。塔麗絲地臉色則是一直不大好,自從她聽到了艾爾婆婆的那番話之後。
“你一定想知道怎麼回事麼?好,我告訴你,二十年前,還是紅衣主教的馬格努斯僱傭我殺了德肯。然後就自己趁機坐上了教皇的寶座。這半截權杖我當然用來作紀念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我殺過的人中最難殺的。也是我接受僱傭之前殺的最後一個。”艾爾婆婆看着付知道真相就絕不罷休的女騎士,淡淡說。
“不可能。就憑你怎麼能殺得了德肯陛下?他可是.....可是......?”塔麗絲被這個真相震駭得鬥晌才說出這樣一句。
“殺人和正面戰鬥是兩回事,蘭斯洛特那小子難道沒有教你這個道理麼?而且動手的並不只我一個,馬格努斯那傢伙當然也幫了不少忙。那傢伙最後似乎還有點想落井下石滅我口的念頭,幸好只是似乎有這個念頭而已,要不今天的教皇該就是羅尼斯或者是艾斯卻爾了。”
“這事蘭斯洛特那小子多少應該知道些,雖然當時他還不是教會的人,你可以回去問他。不過我勸你別去問馬格努斯本人,否則我保證他一定滅你的口,而且說不定還把你的人頭送給我看錶示他對我的歉意和真誠。”
“這不可能,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當上教皇?怎麼可能坐得上那麼高的位置?”
“別被這點小東西就嚇着了,其中更多的複雜緣由我無須和你多說。要知道看上去越崇崇高越輝煌的地方其實越複雜,越複雜也就越髒,你多見識見識知道了。塞萊斯特和教皇那個位置那麼高,當然用普通的手段是爬不上去的了。和光輝城堡比起來,下等旅館中的廁所好像還要乾淨些。”艾爾婆婆頓了頓,雙笑着補充了一句。把塔麗絲即將崩潰的精神修補了一點,也讓她和阿薩的腦袋一起昏了一昏。“不過你的老師,蘭斯洛特那小子倒真是個好人。那樣的好人,還是好男人,可不多見啊,可惜當看還是個小毛頭,脾氣也衝了點,錯失了追求我的機會,呵呵。”
如果是以前的塔麗絲,這番話就足夠讓她不顧一切地抽劍而上,但是她現在至少已經能夠忍受這些聽起來匪夷所思和自己所知完全不同的東西,因爲這段時間中所發生的一切都讓她知道,這些可能確實是真的。
不過知道是知道,忍受是忍受,要從心裡去接受認同,這肯定也不是短時間做到的事。召喚來的空氣元素最多也只能維持半天的時間。每天的飛到傍晚過後。阿薩三人都會落地宿營,在溝火旁邊吃着捕捉來的野味休息,等到天亮之後再出發。雖然在氣元素之上並不需要運動。但是迎着那飛行產生的大風吹上一整天任誰都會累得夠嗆。
“這世界.....怎麼能是這樣的?連大陸最高的光明化身,教皇都是那樣的,那.......正義呢?光明呢?還有這些東西嗎?‘這兩三天,年輕的女神殿騎士嘴裡喃喃地都是這句話,神情恍惚不定。
“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像我的一個朋友.......一個以前的朋友?”一天晚上,阿薩又再次聽到塔麗絲那不知道是抱怨還是自言自語的話時,說。
“你朋友?我像?”塔麗絲怔了怔問。她一天到晚都是處於這種恍惚狀態中。
“對,很像啊,至少這個困惑的時候說的話都有一樣。”阿薩笑了笑。“就是那個在愛恩法斯特王都出賣我們的聖騎士團小隊長。他是我朋友,我以前很好的一個朋友。”
“我像他?那個和賈維勾結的無恥小人?你胡說什麼?”塔麗絲再恍惚,也有些發火了。
“很早以前他也是很相信正義,光明這些理想的。可能比你還要相信.....”阿薩微笑着看溝火,溝火燒得很旺,在他的眼裡不斷地跳動着,他的眼神迷離,沉浸在回憶中。雖然只是兩年之前的事,但是早已經物非人更非,變得連絲毫痕跡都不見了,回想起來恍如隔世。
你至少是個神殿騎士,有能力去執行維持自己的理想,所以你相信。但是他當時只不過一個剛從埃拉西亞回來的小騎士罷了,卻還是要相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