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擰着眉毛,對於烏豺的提議不置可否。雖說奪取控陣的確是種取巧的手段,能夠避免與強大的法陣進行正面衝突,可那絕非是件簡單輕巧的事情。
且不說翠柏那一雙世間少有的,可以窺得力量本源的眼眸如今遠在數千裡之遙的塵境谷中。就是聯繫衆多鏡陣所需要的特殊筆觸,齊一鳴更是見所未見,他根本沒有信心能夠奪取這樣連環大陣的控陣權來。
“我覺得奪取控陣權,在此刻的情況下,並無太多勝算。”敖睿的擔心與齊一鳴一樣,眼下他們毫無倚仗,對這種遠古的陣法更是絲毫也不瞭解,貿然搶奪控陣權,恐怕只會弄巧成拙。
“不過烏豺所說有理,”齊一鳴聽完敖睿與烏豺兩人的講述,剛纔發現鏡陣中存在瑕疵的喜悅已經冷靜下來。烏豺生活的年代曾經親歷連環大陣輝煌的時期,而敖睿則是憑藉着自身對於各類法陣的瞭解而做出的判斷。兩人雖說結論各異,卻都有一定的道理。“強攻那些弱陣可能我力有不逮。”
而此時的齊一鳴,卻早已不再是那個事事都要請教他人的毛頭小子。這些年的積累成長,讓齊一鳴對於天地間這些獨特的力量已經具有了自己的獨到見解。
“也怪我自己亂了陣腳。”齊一鳴自嘲道,在神識中衆人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他竟然已經想出了應對大陣的方法。此時的齊一鳴仍舊懸空站在寶華殿上方,陣陣夜風吹過,寂夜中孑然而立的少年卻是那樣胸有成竹,英姿颯爽。
“你可不要強顏歡笑,要是打算送死的話,好歹也要與我們商量商量的。”小菊見敖睿和烏豺都是一臉疑惑的樣子,便覺得齊一鳴也是故弄玄虛,畢竟他踏入修行之門不過數年的時間,怎麼會一朝就超越了這些前輩們呢。
“看到北面那些鏡陣相對虛弱,我就打算強攻北面,顯然太過盲目了。好在,有了烏豺與敖睿的提醒,我才記起,這些陣羣中,全是鏡陣啊!”齊一鳴神色坦然,並不對小菊的諷刺生氣。
“鏡陣?”敖睿擡起臉來若有所思。
齊一鳴的確已經有了應對連環鏡陣的方法,他此刻的信心,全部源自當年還在曾虎門下時,那一段辛苦卻又紮實的法陣基礎學習的時光。
鏡陣,最大的特性便在於能夠反射俢者的攻擊。期初齊一鳴也驚詫不已,因爲自己身上的混沌之力本應是無堅不摧的利器,無論對方佈置了怎樣厲害的法陣,都會被侵蝕消耗纔對。
然而,鏡陣的獨特之處,使得這些樹立於虎賁皇城中的三十六面光潔如水的鏡面,能夠將混沌之力轉換成普通的五行之力反射出來。陣羣之間更是通過巧妙地連接使得這些被反射的力量被補回了其他鏡陣之中,整個法陣的力量非但沒有消耗,反倒是略有增強了。
齊一鳴深知,越是對陣符操控精深的修者,便越能充分利用法陣的特色。眼下這處陣羣的製作之人,想必已經對於法陣的瞭解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那麼出自此人之手的衆多鏡陣,必然是具備了鏡陣的這些特性。
鏡陣所形成的那面肉眼可見的光滑明鏡,最大的特點便是本身能量越強的鏡陣,便能夠承受且反射越多的力量。相反法陣力量虛弱的鏡陣,則會在難以承受外力攻擊時,將所受的攻擊轉移出去。
若是按照早先的計劃,強攻北面那些虛弱的鏡陣,那麼結果極有可能是這些鏡陣難以承受攻擊,而早早將攻擊轉移。在陣羣之中,如是轉移之後,便是變相補足了陣羣的力量。到那時候,齊一鳴就真是再無多餘的功法可以破陣了。
“沒錯!”敖睿恍然大悟:“正因爲這些都是鏡陣,我們反而應當攻擊最強的那個鏡陣。因爲本身力量最強,那面鏡子便能夠吸收最多的攻擊,在鏡子反射之前,我們設法將那鏡陣封住,讓這些力量從內部崩壞那法陣!”
“正是如此!”齊一鳴與敖睿兩人一拍即合,都認爲此計劃極爲可行。
烏豺則潑來一盆冷水,“方法倒是可行,只是……”,烏豺望着那反射着銀色寒光的鏡面說道:“要想完全封存住一個法陣之內的力量,至少需要同等力量完成隔絕陣符,並且還要承受那鏡陣崩壞時產生的巨大反噬。”
話說到此,大家都是憂心忡忡,烏豺所說的正是齊一鳴與敖睿兩人計劃中的薄弱之處。鏡陣一旦崩壞,齊一鳴就該將要承受陣內所有功法的反噬,雖然能夠破陣成功,可是那樣的反噬之後,齊一鳴的身體能夠承受麼?
更何況,眼下齊一鳴已經是置身虎賁皇城之中。一旦他受到反噬受傷或是功法受損,那些虎視眈眈的虎賁魔修們,又豈有放任他逃走的道理。
“成與不成,但看天意吧。”齊一鳴自然知道自己所要面對的風險,可是曹凌銳的身影還未遠走,他怎麼能夠不盡力一搏,去質問他當日曹靖與邵奇峰死亡的真相呢。
將身形緩緩落下,齊一鳴選定了正南面的一座鏡陣站定下來。這座鏡陣散發着濃郁的五行氣息,連鏡面都能看出五色華光的閃耀,正是所有陣羣中最爲強大的一面。
將混沌之力緩緩注入鏡陣,齊一鳴小心的控制着混沌之力打入鏡陣的方向。從齊平鏡面的側面運功,混沌之力貼着鏡面滑入鏡陣之中,不時激起鏡面上的點點漣漪。
這個角度是齊一鳴與敖睿商議之後選定的,從側面注入混沌之力,鏡陣幾乎難以將力量反射,而只能憑藉法陣本身的能量盡數吸收下去。
手中的混沌之力去了八分,齊一鳴示意敖睿,以繞指柔爲引,由敖睿控制着齊一鳴從上丹田中運化的仙法,繪製起隔絕法陣來了。控制混沌之力的同時繪製複雜的陣法,如此一心二用的技巧對旁人來說怕是難以應用,而對於神識中人才濟濟的齊一鳴來說,卻並非難事。
二哥,你究竟是不是被曹凌銳所害,出了陣我一定要親自聽他說出實情來。齊一鳴雙眼盯着那禿子逃走的方向,在心中對二哥鄭重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