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無不大驚失色。甚至齊一鳴也不曾想到,自己一念之仁放過的那個女子,竟會這麼快趕到皇城中來。看周圍原本呈護衛之勢保衛自己的那羣漠北薩哈族人,此時一個個凶神惡煞,若不是進宮時他們都被虎賁護衛落了武器,此刻恐怕就已經打將上來了。
如此一來,齊一鳴的僞裝自然被揭穿。而虎賁皇大殿中那些人由於語言不通,並未瞭解這次變故的始末。持刀的侍衛們將漠北使者團包圍起來,一個個刀已出鞘,就待殿上幾位大人的發落了。
然而齊一鳴擔心的並不是面前這些虎賁兵士,這羣人不過是修行了基礎魔功的大兵而已,對於如今已經進入混元境界的齊一鳴來說絲毫構不成任何威脅。
齊一鳴暗暗憂心的,是不知何時起,大殿中開始匯聚的一股醇厚的魔功,陰力魔功。齊一鳴至此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在虎賁新王身上看到的黑色霧氣會覺得如此熟悉。那根本就是陰力魔功,只是因爲極其稀薄,一時間難以分辨罷了。
此刻,齊一鳴更是能夠確定,這股魔功的主人自己曾經與之交過手。正是虎牙關下那個神秘的魔修。當日若不是雷剛恰巧完成境界提升,自己與大哥帶隊的塵境國的開國一役恐怕就要慘敗收場。對於那個一直不曾露出真面目的對手,齊一鳴心有餘悸。
電光火石之間,諸多念頭已經從齊一鳴腦海中閃過。眼下蹤跡暴露,自己不可能再停留虎睛王城內有所作爲。虎賁方面早已認定了自己就是前來行刺虎王的刺客,必將傾舉國之力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日後,齊一鳴怕是再難有機會了解當年那樁被塵封的往事的真相。不如今日干脆就手一搏,了卻一樁心事。
主意已定,齊一鳴不再猶豫,手中的繞指柔“噼啪”地閃耀着冰藍色的火焰,如同一條靈動的游龍一般攀在手中。說起來,繞指柔還能藏在身上,也實屬僥倖。自己冒充的乃是薩哈一族的公主,那些虎賁兵士們聽過了使者解釋,最終沒有對齊一鳴搜身。
而此時,薩哈族人則是瞠目結舌。雖然面前這個青年他們並不認識,可此人的確是混在使者團的隊伍之中才得以進入皇宮。若是被這個刺客得手,那等待着薩哈一族的將會是虎賁國滔天的怒焰。
領頭兩人不由分說地已經阻擋在齊一鳴身前,他們手無寸鐵,卻不敢有分毫退讓,在他們身後,並不是那個孱弱卻集合了虎賁最高權力的嬰兒,而是整個薩哈一族的命運。
齊一鳴繞指柔出手,亮白的純陽仙法如同潮水一般地向着那兩人席捲。薩哈一族註定要因爲自己的潛入而揹負重責,與其再讓他們落上行刺虎王的罪責,還不如就此與他們撇開關係,重傷其中幾人,也算成就了他們護駕的美名。
齊一鳴的仙法一出,大殿內更是驚愕一片。
“是仙修!保護王上!”
“護駕!”
慌亂之中,齊一鳴早已甩開了衆多侍衛與那些薩哈族人的糾纏,他面前,便是鋪着紅毯的階梯,直通虎頭寶座上的那個懵懂嬰兒,和他身後一臉驚恐渾身篩糠的太后娘娘。
人在驚慌失措之際,最是容易露出本性。那些可以掩藏在面具之下的情緒和反應,此刻都會毫無修飾的暴露出來。在齊一鳴由於羅剎一般,手持繞指柔一臉獰色地邁向虎頭寶座時,他的一雙眼睛,一直緊緊盯着高臺上的那位太后娘娘。
如今的虎賁皇城中形勢太過詭異了,齊一鳴想知道這個遇事慌張的女人,在如此的情況下究竟會不會暴露實情,引出自己心中那個答案的謎底。
常言道,母子連心。換做他人在此種情況之下,強烈的母性激發,勢必想要保護自己孩兒的周全。齊一鳴就這樣步履堅定地朝着虎頭寶座挪移,觀察着那位母親的反應。
若是真的按照自己猜測的那樣,太后真的懼怕自己的皇兒,那麼此刻她所做出的選擇便十分關鍵了。
慌亂,驚恐,這位虎賁最尊榮的女人此刻的表現着實與她的身份不符。讓齊一鳴失望的是,太后似乎已經打算拋棄自己的孩子,轉身就想向後殿逃去。
而此時,一道陰冷的目光死死鎖住了她的背影。不僅是太后,連齊一鳴都感受到了這目光中飽含的殺意。
太后轉過臉,絕望地看向虎頭寶座,只是,這個女人所看的並非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直站在寶座側面的,爲新王打點一切的那位虎王的乳母。
齊一鳴這時才細看那個腰身粗壯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淡的宮服,頭髮隨意地挽在頭上,周身上下並無什麼飾品。這女人原本一直跟隨在一衆侍女之中,低頭垂目地並不顯眼。然而,當她用那凌厲地眼光看向太后時,這個人身上的氣勢完全發生了改變。仿似她不是地位卑微的乳母,而是俯瞰天下的君王一般。
齊一鳴的目光擡起,迎着這女人的目光對視回去。在她擡頭的一瞬,他放佛看到了故人。
六皇子曹靖!
世間竟有如此相似的人,那圓臉、闊口、蒜頭般的鼻子,還有一雙窄小的眼睛。處了額間、眼尾的那些細紋使得面前的臉顯得更加滄桑,以及頭頂烏黑的的長髮,其餘五官神態,無不像極了曹靖那個禿胖子。
“六皇子?”齊一鳴幾乎脫口而出,隨即他便察覺到了異常。面前這人且不說是個女人,而且比起曹靖來說,至少大了二十有餘。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曹靖。
卻在這時,這女子已行動起來,她一手抄起寶座中睡眼朦朧的嬰孩,撤步向着殿後跑去。而在她匆忙的轉身間,她頭頂的盤發竟然順勢滑落,露出一個鋥光發亮的後腦勺來。
是個男人!
齊一鳴一驚,想起在虎賁的日子裡,二哥邵奇峰曾經不止一次地調侃曹靖那光的發亮的頭頂,曹靖卻總是不無驕傲滴回道,偏偏衆多皇子之中,只有我生的最像父王吶。
曹凌銳!這個男扮女裝的怪人是曹凌銳,他竟然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