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剛功法深厚,當他發出那聲怒吼的同時,也爆發出了他身體之中的功法,以至於身在與外隔絕的陣符內的齊一鳴和秦謹同時感到陣符的邊界動搖了一下。
秦謹有些恍惚,他自知以自己的實力無法強行突破這少年的陣法將自己的功法傳透出去,更無法做到撼動陣符邊界的效果。僅僅想破這一層,秦謹就有些驚慌,自己難道還是低估了這兩個強敵的實力了麼。必須儘早結果面前這位仙修少年,無論如何曹格那個皇子的身份在眼下還有着極大的價值,秦家還需要曹格去繼承大統,以便以後爲家族爭取更大的利益。
而齊一鳴更是心焦,大哥寧折勿彎的性子他最是瞭解,原本他已經催動了丹田之內的全部魔功要爲二哥報仇,此刻他的功法再次提升,齊一鳴擔心他是過分透支了身體之內的所有五行之力。
人在陣符之內,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全無瞭解,秦謹與齊一鳴都顯得憂心忡忡,兩人決定不再多做試探,轉而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
齊一鳴手中繞指柔不斷閃出藍色光芒,那正是他最爲擅長的水力魔功。秦謹心中愈發疑惑,這個身具逆種血脈的少年已經變換過幾次不同的五行之力,更是在仙法和魔功的切換中游刃有餘。
這傳說中的血脈竟蘊含如此不凡的能力,能夠讓他兼修仙魔二功、同具五行之力。可是,這本該是隻有祖神才能具有的神通啊。尋常的修者即便渡過大劫一朝飛昇,也只能成爲真仙或是真魔,不能二者兼而爲之。
離神血脈,秦謹想起,這逆種所傳承的血脈名曰離神。難道,一絲惶恐從秦謹心頭劃過。修爲到了他這個程度,早已對仙魔之修行具有了自己的見解。而這次突遇齊一鳴這個離神血脈的傳承之人,原本神秘朦朧的修行迷霧,似乎被光芒扯裂一條開口,投射出些清明進入了秦謹的心神。
若是自己的猜測是真,那這少年就更該死了,秦謹眼中閃現狠厲之色。這世界從一片混沌之中被祖神以其無上神通開天闢地創造而出,只有祖神纔是唯一的真神。逆種之離神血脈的確不應當殘存於世,誕於凡塵肉胎卻具備同修仙魔二力之能力,逆種的存在有違天和,普天之下凡祖神信衆人人得而誅之。
秦謹手中軟劍如銀蛇吐信,向着齊一鳴發起攻擊。
陣符原本不大的空間在兩人對峙的當中卻又是縮小了一些,齊一鳴繪製這個陣符的時候,腦海中那條盲眼銜尾蛇的形象揮之不去。他想要制衡功力修爲在自己之上的秦謹,就要剋制秦謹在陣符中所能發揮的功法。而令齊一鳴印象更加深刻的,則是那環蛇陣中首尾相連、近乎不生不滅的五行循環。
眼下,秦謹的腳下,便有了那樣一條毫不起眼的小蛇。與秦謹手中耀眼的銀劍相比,地上那條不足兩寸、泥土般灰褐色的小蛇,若不仔細去看,簡直同一條蚯蚓無異。
秦謹此刻功法匯聚靈蛇劍內,寶劍更是如同活了一般,在齊一鳴的獸瞳視下,秦謹手中所持早已並非一柄軟劍,而是一條貨真價實的銀色長蛇盤亙在他的臂上。那靈蛇似乎能感到齊一鳴的所發出的敵意,此刻它高昂蛇頭,猩紅的信子在口中左右擺動,似是挑釁,也像是正在對敵手的實力進行窺測。
在秦謹剛剛祭出靈蛇劍時,敖睿就被這法寶的氣勢震驚,認定這把靈蛇寶劍內藏有劍魂。所謂劍魂,便是法寶器物跟隨主人時日長久之後,在主人實力的不斷提升之中自身也得到了淬鍊,最終生出意志的現象。不同於煉器之時將靈獸魂魄強自束縛於法寶之上,這種後天生成的器物魂魄並不入五行之中,更不在輪迴之內。
正因爲法寶多數是些冰刃兇物,這由法寶自身產生的器魂天生便帶有一股金力蕭殺之意。而器魂不入輪迴,甚至在法寶、器物被毀之後仍舊難有解脫,是故器魂皆有怨氣,且熱衷收割生命、毀滅靈魂。若是被這樣的法寶奪取性命,對於修者而言將是一件極爲痛苦且絕望的事情,因爲修者的魂魄會被器魂割傷,魂魄受損之後再難入輪迴,永受流離漂泊之苦,直至萬萬年後魂魄完全消散於豔陽的至剛陽力之下。
秦謹引導着靈蛇不斷刺向齊一鳴,他的法寶器魂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意志,並不完全聽命於秦謹的指揮。而秦謹,對於靈蛇自身的判斷力則是完全信服的,靈蛇的靈敏遠遠超於任何人類修者,這正是以往秦謹可以每每憑藉靈蛇判斷出危險情況、戰勝敵手的前提。
靈蛇的攻擊更像是一種本能,這條油滑冰冷的長蛇,對於那些擁有鮮活的肉體、滾燙的血液的肉體尤爲嫉恨,它陰冷的白色眼珠緊盯齊一鳴的一舉一動,那個魂魄擁有着異常活力的修者,令靈蛇越發感到自己的冰冷無力,它要毀掉那樣的生命、那樣的魂魄。
秦謹興奮地加快了功法運行,他感受到了手中靈蛇的戰意。自己這件法寶正是在過往無數長戰鬥中成長起來的,越是強大的對手,往往擁有越是強大的魂魄。而這樣的魂魄,正是靈蛇渴望卻不可得的奢求,與一般擁有器魂的法寶不同。秦謹深知,自己的這條靈蛇,可不僅僅是會傷害、撕裂對手的魂魄那樣簡單。
噬魂,是靈蛇不同於其他低等器魂的最大不凡之處。那些尋常甚至堪稱勇武的器魂至多是能夠傷害修者的魂魄,讓他們再無入輪迴的機會。而靈蛇,則是吞噬。正如靈蛇器魂誕生那日所選擇幻化的外形一樣,靈蛇對於修者魂魄的攻擊正如一條蛇。它會盤上獵物的魂魄,將那脆弱的魂魄拉出他們的軀體,用力收緊自己的蛇身,將那魂魄拉扯到長的不可思議的線條一般。接着,靈蛇張開它那血盆大口,盡力的將獵物的魂魄吞進腹中,一點一點吞噬着、品嚐着,如同珍饈美味。
死在靈蛇劍下的修者徒留皮囊,魂魄則成爲靈蛇器魂的滋養。雖然從未親見,秦謹卻能從自己對靈蛇的感知中瞭解大概,想到那仙修少年會成爲自己步入真魔境界的踏腳石,秦謹的右手竟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