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兩人還在一起,商量着有時間去哪兒玩呢,他說要帶她完成一個又一個的心願,他要做一個全世界最有責任心的男朋友,要讓她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朋友。
往事歷歷在目,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宜華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下,心裡堵得嚴重,前方看不到一點兒光明,渾身冷得連地板上的涼意都感覺不到。
8歲的宜蒙是宜父的老來子,從小驕縱着長大,和姐姐宜華很親,小時候不順心哇哇大哭,只有宜華能哄住,還特別聽她的話。
這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看見姐姐上去半天了,還沒有下來和他玩,不顧媽媽的勸阻,噔噔噔地跑上來,推開書房門,看到姐姐坐在地上哭,嚇壞了。
“姐姐,你怎麼哭了?”弟弟一下子安靜下來,伸出小手擦着宜華臉上的淚水,“姐姐犯錯誤了嗎?爸爸打姐姐了嗎?不疼啊不疼,蒙寶兒給姐姐呼呼,姐姐就不疼了。’
到底是個孩子,以爲哭泣就是疼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捧着姐姐的臉就吹起來。
宜華一把抱住可愛的弟弟,大聲痛哭起來,嚇得弟弟不知所措。
哭了好一會兒,宜華停止哭泣,摟住嚇壞了的弟弟,心疼得哄着,“蒙寶兒乖啊,姐姐剛纔摔到屁 股,太疼了,才忍不住哭的。蒙寶兒是男子漢,摔跤都不哭,姐姐太嬌氣了,一點都不堅強,蒙寶兒千萬別學姐姐啊。“
“姐姐是女孩子,哭鼻子不丟人。等我長大了,我照顧姐姐,保證不讓姐姐哭。”宜蒙小大人一樣的對姐姐許願。
宜華看着懵懂的弟弟,無奈的搖搖頭,“蒙寶兒快過生日了,這次想要什麼禮物啊?”
到底是小孩子,一聽有禮物,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姐姐,我想要遙控飛機,像UFO那樣的,四周帶着彩燈,很酷很炫的那種。”
“你還小,遙控操作不好啊。”
“姐姐小瞧人,”宜蒙不服氣的說:“我賽車已經玩得很好了,飛機只是在天上飛,我一定會玩明白的。”
“好,好,好,我家蒙寶兒是天才,等過生日時,姐姐就送你遙控飛機。”
“謝謝姐姐。”
和弟弟說笑了一會兒,宜華的心情好一些了,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後,思緒漸漸清明瞭。
樓下的宜母不放心宜華,想上去看看,被宜父攔住了,“讓她靜一靜吧,雖然那個歷臨名聲不好,但是勝在是獨子,將來沒有爭奪財產的麻煩。而且我們女兒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人品樣貌都無可挑剔,是當家主婦的料。歷臨本性不壞,就是被慣壞了,慢慢調教,假以時日,一定會有改變的,只是會很辛苦。”
宜父嘆口氣,接着說道:“如果我還有別的辦法,怎麼也不會把寶貝女兒嫁給這麼一個欠調教的男人的。無論是爲人夫還是爲人父,我都是太失敗了,公司出了事,卻讓女兒來承擔,我的臉面無光啊。”
“你快別自責了,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這次是我們大意,命中註定有此一難啊。只是苦了女兒,但願那個歷臨結婚後會收了心,我們的女兒日子還能好過點兒。”
“歷總跟我說了很多,他的兒子不成器,只能娶個能幹的媳婦慢慢引導。他早就相中我們宜華了,以前不提是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配不上我們的女兒,但是這次機會他一定要抓住。說他陰險也好,無恥也罷,爲了歷家屹立不倒,他是一定要促成這次聯姻的。”
宜母雖然不管事,但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一點就明,“你的意思是說要讓我們女兒進歷氏做事?”
“是的,由歷總親自教導。我們女兒聰明,堅韌,不會錯的,如果沒有他的保證,我怎麼會把女兒推進火坑呢?”
和宜家的愁雲慘霧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歷宅,接到宜父的確切答覆後,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歷父在接過管家送來的資料後,皺起了眉頭,是他?
歷宅的管家打來電話,請宜華去一趟歷家,宜母不放心女兒,要陪同前往,被宜華拒絕了。
“媽媽,歷伯伯找我,肯定和聯姻有關,既然看中了我,就沒有害怕的道理。放心吧媽媽,有什麼事兒回來再和你說。”宜華昂首挺胸的上了停在別墅前的黑色賓利,義無反顧地神情讓宜母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車子往北一路前行,漸漸的車輛和行人越來越少,視野越來越寬闊。車子拐進了一處僻靜的所在,寬闊的柏油路面兩旁是高大的珍貴喬木,房子間隔得很遠,在綠樹掩映下若隱若現,神秘感十足。
這就是A市最奢華的住宅區半山嶺,在這一帶居住的都是排得上名的富豪,和他們比起來,宜家是小巫見大巫了,歷家老宅就坐落在這裡。
車子駛近,雕花的鐵門自動打開了,宜華打量着眼前的住宅,門兩側安放着兩隻石獅子,一隻在酣睡,一隻睜着警覺的大眼,傲視着過往的人們。
門前的噴泉噴灑出柔和的水花,不時地變幻形態;各種不知名的花草驚奇鬥豔,引來大批蝴蝶翩翩起舞;剛看到波光粼粼只露出一角的泳池,車子就在門前停下了。
宜華的心理很平靜,可能是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吧,她竟然還有閒心打量歷宅的建築,真爲自己的心大自嘲。
比宜家客廳大上三倍不止的大廳奢華無比,管家常叔站在廳門口等着宜華,“宜小姐,歷總在樓上書房等您,請上去吧。”
宜華上了二樓,走廊上掛着書畫,粗略看一眼,就知道是名家真跡。她沒有心情欣賞,踩着厚重的地毯,聽不到自己一點兒的腳步聲。
書房在走廊盡頭,房門四敞大開着,歷遠山一頭花白的頭髮,穿着一件白色真絲唐裝,並不高大的身材微微有點胖。他全神貫注的在寫毛筆字,好像沒有發現門口有人來了。
宜華平復一下心情,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走上前雙腿併攏,深深地彎下腰,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恭敬的叫一聲“歷伯伯好”。
硯臺裡的墨汁不多了,她上前隨手拿起墨條在硯臺上研磨,緩緩地,順時針慢慢地研磨。
歷遠山好像沒有看見宜華一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依然故我的寫字。一手行雲流水的筆法一氣呵成,“心平氣和”這幾個大字倒是正應了他此時的心態。
在爾虞我詐的商場裡浸淫多年,宜華的小女兒心態他看得分明,宜家這麼大的失誤對於歷家來說,那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兒子雖然不成器,但是這麼好的姑娘就沒有放過的道理。
歷老爺子故意晾着她,說到底還是在考驗宜華到底能不能撐起整個歷氏。
宜華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雖然處於下風,仍然保持着不卑不亢、進退有禮的大家風範,讓他越發滿意。
歷遠山寫完字,仔細端詳一下,擡頭看着宜華問道:“華寶兒啊,歷伯伯的字寫得怎麼樣啊?”
“行雲流水,形神兼備,很有名家風韻。”宜華神情淡漠的回答,想起自己的遭遇,難免氣不平,話風一轉略帶諷刺的說:“先生心平氣和,故雖老而‘體胖’。”
體胖兩字用了略重的讀音,說完就後悔了,自己再氣難平也不該如此對待長輩,這哪裡是一個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應有的素質啊?說到底還是自家的原因才引來的事端。
宜華馬上道歉,“歷伯伯,我莽撞了,您別介意。”
歷遠東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透着一股子爽朗,“華寶兒啊,你還是這麼快人快語,一點兒沒變呢。歷伯伯喜歡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呢?”
歷遠山繼續揮毫潑墨,“我情緒波動的厲害時,就會寫幾個字,心緒會慢慢平和下來。華寶兒有什麼解壓的方式呢?”
隨即又寫下“偷得浮生半日閒”。
“歷伯伯,您今天找我來,不是談修身養性吧?”
歷遠山放下筆,端詳着所寫的字,滿意的點點頭。招呼宜華,“華寶兒啊,坐,來歷伯伯家就和自家一樣,別拘束。”
宜華在歷遠山對面坐下,脊背挺得很直,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靜靜地聽話。
“伯伯叫你來,是因爲什麼你也清楚,你肯來,說明已經把利害關係考慮清楚了。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伯伯和你交個底,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的品行、才華配歷臨確實委屈了。但是作爲家長,兒子再不成器,也想給他找個好媳婦。”
此時的歷遠山褪去了商場上的狠辣,轉回了一個正常慈父的神情,讓宜華觸動很大。
“不管怎麼說,事情已成定局,伯伯找你來聊聊,開解你一下。像你這麼聰慧的姑娘,道理根本不用我講。但是我還是要和你說,對已經無法更改的事情,就要放下包袱,坦然接受,這樣你才能快樂一點兒。我的兒子什麼品行我清楚,結婚以後,他的一切由你打理,我作爲家長不再插手。他轉性了,你就會幸福的,伯伯看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