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敢過馬路的林澤
“你說說你們問的問題，她六級英語都過了，還學什麼外語啊？自學就可以了。”倩如嘴巴一撇，酸溜溜地說道。
大家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冷，楚晴只是想請大家幫忙介紹工作，沒有炫耀的意思。貌似不太好，有點尷尬地看着大家。
輔導員出聲解圍，“大家別站着了，趕快打掃衛生，一會還發書呢。”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在身後響徹起來，隔着車窗都能聽到刺耳的“嚎叫”，楚晴猛然回神，擡頭看向只剩8秒的綠燈，加大油門駛出去。
“呼”地長出了一口氣，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想起以前的事，難道真的老了？不禁擡眼看看後視鏡裡的自己，咧嘴笑了一下，還是那麼青春靚麗呀，只是眼裡的純澈不見了，多了一絲成熟的韻味。
老的難道是心境？楚晴搖搖頭，收起腦中雜七雜八的念想，聚精會神的開車。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兩短三長的叩門聲響起，門內稚氣的嗓音清脆地傳來：“誰呀？”
“是媽媽，寶貝兒快開門。”裡面咔噠一聲擰鎖的聲音，楚晴這才掏出鑰匙，慢慢地打開房門。
“不許動！舉起手來，你是何人？上哪裡去了，做了什麼事情？老實交待。”寶貝兒子神氣地舉着剛買的電子衝鋒槍，威嚴地喊道。
楚晴也是真配合，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毫不遲疑地回答：“阿Sir，我今天認認真真地上班，規規矩矩地做事，爲了養我的寶貝兒子，一點也敢懈怠。寶貝兒子，你今天都做了什麼？向媽媽彙報一下。”
楚晴換上拖鞋，向衛生間走去。
“Madam，我今天在幼兒園又唱歌了，還和小朋友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我是長官，把壞蛋都消滅了。”
“兒子真棒，媽媽親一下。”
“媽媽，我不想上幼兒園了，小朋友都太幼稚，我說什麼他們都聽不懂，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告狀，煩死啦。”
“又出什麼狀況了，跟媽媽說說。”楚晴換好家居服，抱着兒子在沙發上坐下。
“媽媽，小朋友一點都不懂事，園園早上還哭鼻子，原因竟然是媽媽沒送她上校車。”
“園園是女孩子，難免嬌氣一點兒，你是男子漢，可以安慰她呀。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會自己坐車、自己拿鑰匙回家的呀。”
楚晴因爲單身的原因，遇上加班就身不由已了，孩子沒人照顧，在林澤四歲時，她就開始鍛鍊他自己坐校車，教他用鑰匙開門。
寶貝兒子很聰明，什麼事情往往教兩遍就學會了，但是坐校車，當媽媽的還是放心不下，默默地跟在後面幾回。一開始是怕孩子上錯車，一連跟了一個星期，又給司機和隨車老師送了點小禮物，才千叮萬囑不算踏實地放手了。
好在林澤從小就懂事，媽媽心情不好時從不磨人，而是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在一邊玩玩具，看兒童畫報。
他知道媽媽一個人養家很辛苦，即使害怕也會努力適應一個人的生活。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自己去坐校車，從不讓媽媽爲難。
誰知道一個月後，小區維修管道，校車進不來，只能停在馬路對面。
一向乖巧的林澤，說什麼都不過去，眼看遲到了，樓下鍛鍊身體的爺爺奶奶看他害怕，就過去領他也不行，最後還是哭着跑了回來。
楚晴這才意識到，再懂事的孩子也是孩子呀，陌生的環境給成人的感覺都不太適應，更別說只有四歲大的兒子了。
林澤一直是散養長大的，加上自身工作的忙碌，讓楚晴疏忽了孩子的感受。抱着“哇哇”大哭的兒子，心頭涌上一股濃濃的酸澀感，攪得她很不好受。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眼睛也紅了，晶晶亮的液體悄悄地滑過她的眼角。
向天仰望45°角，有人告訴過她，這個角度會把要流下的眼淚逼回去，不會讓人發現你的憂傷。
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能讓兒子看見她的脆弱，“對不起，是媽媽疏忽了。媽媽這就送你去上車，原諒媽媽好嗎？作爲男子漢，你是不是應該堅強一點啊？”
楚晴柔聲細語的說着，她和兒子的相處模式更像朋友，做錯事就要道歉，不會因爲是媽媽就拿輩分壓人、以大欺小的。
林澤抽泣着不說話，小腦袋輕輕搭在媽媽的頸窩上，小手緊緊摟着媽媽的脖子，毫無安全感的動作，讓楚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淚，差點兒又落下來。+
一路上，楚晴不停地輕拍兒子的小後背，溫柔地哄着。到了校車邊，隨車老師接過孩子，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林澤媽媽，車裡有小朋友，不能過去接孩子，請您見諒啊。”
“不怪你們，維修管道誰也沒預料到，也是我的疏忽，讓你們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