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不懂這些,況且他現在的狀態也根本做不了什麼。
稍微換了一個姿勢,下巴擱在枕頭上。只是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卻還是牽連了背上、肩上的傷口,秦陽悶哼一聲,眉頭緊皺。
“他姐呢?”
確認了姜浩澤沒問題之後,他最關心的只有這一個問題了。
果然,他提出這個問題之後,那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蘇婭這樣的反應出來,秦陽就知道情況絕對比他想的要來得糟糕。
“還沒有找到嗎?”
蘇婭點頭:“我找到了當時公共電話亭的地址,然後跟着警方,在那裡進行了搜查,沒有找到任何蔣芸的蹤跡。”
聽到蘇婭這麼說,秦陽一時間除了沉默,沒有別的可說的了。如果蘇婭都說了找不到的話,憑他的能力是不可能繼續找到的。
“你還好吧?”蘇婭有些擔心,問了一句。
秦陽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而後想起自己正在通話中,又趕緊說了一句“沒事”。
他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應該是姜浩澤。就因爲認識了他這個好兄弟,就要揹負上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父母突遭車禍,姐姐下落不明。留下父母那龐大的家產讓他打理。他雖然也已經有了經營幾家小公司的經驗,可畢竟還是一個連大學都還沒畢業的人。
全家的負擔一下子全部都砸到他的肩上,如果換了一個人來面對這一切,別說現在已經開始到處溝通、穩住局面,就說父母遇難,先哭一場,而後慌了神,根本不知道怎麼做……這樣的反應也一點不讓人意外。
有的時候,人們往往只能看到一個人光鮮亮麗的那一面,而當他突遭意外時候的那份冷靜、鎮定,人們卻總是當作理所應當。那些慌了手腳的人被鄙視,被嘲諷。
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幾個人是真的能做出像姜浩澤這樣的反應的呢?
“傍晚來看你,我先幫他。”蘇婭那邊好像又發生了什麼狀況,一時間有人在驚呼什麼。
秦陽說道:“好。你……幫我照顧好他。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蘇婭說“好”,然後掛了電話。
這邊電話剛掛斷,一個不顯示號碼的通話就打了進來。
接通,果然是斗篷少女。
“你還好嗎?”
似乎都不需要他說什麼,全世界都知道華夏首富夫婦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秦陽的心開始一陣一陣地抽搐、疼痛,泛出無盡的酸楚。
如果他當時沒有呆坐在車裡浪費那麼多時間,如果他再跟姜伯父多說一會兒,只要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了。
爲什麼死的不是他!
“喂喂喂,你還在掛水呢,別激動。手放鬆,不然針頭要掉出來了。”
徐詩雯在旁邊連忙提醒。
秦陽剛要握緊的拳被她按住,掰開來。
“徐詩雯,我要跟你說個事。”他沙啞着喉嚨,突然開口。
“有什麼事不能稍微恢復一點再說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逝者已斯,我們活着的人還是要把日子繼續過下去的嘛。”
徐詩雯倒是想得開。
“但是這件事必須越早跟你說清楚越好。”秦陽擡起眼皮,盯住她的眼睛,“有人在針對我,在攻擊我身邊的朋友。”
“姜浩澤是第一個?”
“不,蘇婭是第一個。要不是因爲她體質特殊,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秦陽垂眸,“耗子是第二個。他用親人的性命作爲與我相處的代價。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跟我斷絕往來……”
“你是不是傻?真要針對你身邊的人下手的話,就算我現在跟你撇清關係也沒用了。難道說我們現在開始絕交了,以後你就真的能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來看了嗎?如果我在你心中還是佔有一席之地的話,表面的絕交有什麼意義呢?”
秦陽似乎被點醒了什麼。
姜伯父、趙伯母的死,或許正是因爲這樣……他們太過溫和,就算表面斷絕往來,可在他心中的佔比還是沒有變化。
而那個幕後黑手想要的是他被衆叛親離,是從真正意義上的人心向背。
這是逼他要做點什麼,要徹底破壞他跟身邊所有人之間的關係,甚至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這樣才符合那個黑手的目標。
“你想什麼呢?別告訴我你打算黑化然後對我們出手啊。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別那麼快就被敵人擊潰了。”
門鈴響起。
徐詩雯轉身,腳步輕快,嘴裡還唸叨着“肯定是蘇雅來了”。
秦陽現在草木皆兵,忙喊住她,讓她看清了外面站的是誰再開門。
徐詩雯雖然不以爲然地扁了扁嘴,但還是乖乖聽話地先看了一眼外面站的人是誰,然後再打開的門。
“蘇雅你來遲了,是路上遇到什麼事了麼?”
看來走進來的確實是蘇雅沒錯。秦陽躺在病牀上,聽到外面大廳裡傳來蘇雅的聲音。
“別提了,遇到鹹豬手了。”蘇雅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氣憤,碎碎唸了好一會兒。
“對了,秦陽又來了?”
“對。”
蘇雅的聲音朝着徐詩雯整改出的這間病房靠近。
“前陣子剛把那個女患者送走,這張牀位才空出來幾天呀。秦陽,你這也太折騰了吧。”
蘇雅的語氣還能調侃,秦陽估計她現在也是完全不在乎外面發生的事情。
果然,徐詩雯趕緊給她講昨天發生的事情。聽完之後,蘇雅的語氣一下子從剛纔的略帶調侃,變成了老老實實。
“不好意思啊。”
秦陽:“沒事。”
他閉上眼睛,開始打瞌睡。
渾身痛得不行,特別是徐詩雯的那個外傷膏本身抹上之後疼痛和瘙癢感會非常明顯,他身心俱疲,卻連睡覺都疼得睡不着,只能這樣閉目養神。
他現在是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抓不到兇手,他如何向姜浩澤交代?可兇手,他真的找不到啊……
那種無能爲力,只能感受着敵人在暗處露出得意的獠牙的感覺,比身上的這些傷口更疼,更讓他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