靂州的集市平日裡就已經十分熱鬧,入了夜這熱鬧勁兒竟也絲毫未減,蘇離見這集市的氛圍,一時間忘記了身邊那令她不適的陶宸,東看看西瞅瞅,覺着眼前的一切十分新鮮。雖然在神界練功時她時常溜到盛權偷找樂子,但盛權的集市從未像眼前這般熱鬧過,這集市倒是想讓蘇離這個貪玩的人盡個興。
陶宸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你這副模樣,旁人見了還以爲你從山野而來,樸實的很。”
蘇離瞥他一眼,“陶公子倒是十分熟識此景?真是令人好生羨慕。”這陶宸與雷子先定是沒落下過玩樂機會,雖說這人有些令自己討厭,但有這能享樂的機會卻是着實讓自己羨慕。神界練功習法講究個清心寡慾恪守嚴規,哪有這人間的煙火氣息來的逍遙自在。
這陶宸確是帶她領略了靂州夜市的熱鬧有趣之處,從街頭到巷尾,從誘人美食到街頭雜耍,無一落下,讓蘇離吃的盡興,玩的盡情。
“蘇姑娘,這個給你。”陶宸遞來了一串糖葫蘆,“方纔我見蘇姑娘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這糖葫蘆串上,想必是有些許感興趣。這靂州盛產山楂,比其他地方生產的口感都要好,酸甜適中,入口醇厚有層次,做成糖葫蘆串是極好的食用方式。”陶宸眉眼帶笑的看着蘇離,“蘇姑娘若是嘗一口,定會愛不釋手。”
蘇離暗暗驚訝他的洞察竟如此細緻,自己只是多看了幾眼那鮮紅晶瑩的糖葫蘆,這舉動便已經被他盡收眼底。
她接過糖葫蘆,隨意的道了聲謝,便準備開口一試。自己也不是個容易被糊弄的小姑娘,他若是要在這糖葫蘆上做什麼手腳她也定能發覺,索性大膽嚐嚐,想必他那些對待尋常姑娘的小伎倆也無法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這糖葫蘆串果真如陶宸所說,入口香甜,粘而不膩,讓人不禁想多吃幾串。
就在蘇離吃的正起勁兒時,陶宸突然開口:“不知蘇姑娘初到靂州時,可有遇到什麼古怪事?”蘇離擡眸瞟了他一眼,又咬了口糖葫蘆,“陶公子何出此言?莫不是……遇到了妖怪?”
陶宸聽聞此言咧嘴一笑,看向蘇離,“倒也不是,只是這幾日夜裡,總覺得不大安寧。”話末附身至蘇離耳後,輕聲道:“蘇姑娘也是修習之人,這夜裡的動靜,怕是逃不過你這雙慧眼。”
蘇離聽完此話輕輕皺眉,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與陶宸的距離,說話便說話,湊這麼近是有何用意,蘇離心中不禁牴觸,回道:“這麼說陶公子對這夜裡發生的怪事略知一二了?”她擡眼望着這熱鬧的夜市,實在是無法與子時之後的冷清與怪異聯繫到一起。
陶宸見蘇離這樣刻意與他拉開距離,眼角笑意更濃,他開口解釋着:“前幾日我便到了這靂州,平日裡與往常並無不同,但一到深夜,靂州上空的功力波動就十分異常,邪氣倍增。我自明白這其中必有蹊蹺,但卻不知從何尋起,索性先借住雷家,雷家在靂州也算大戶,日後想尋個線索也方便些。”
蘇離見這陶宸竟向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不免有些驚訝,一來是他輕易地就對這個只見了幾面的人表明自己的目的,二來是驚訝竟然還有其他人也對靂州發生的事覺得蹊蹺,她越發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蘇離正尋思着該如何着手調查,陶宸突然出言打斷了她:“不如這樣,今晚我們先待在屋頂觀察情況,如有蹊蹺再動手也不遲。”蘇離正想點頭,突然發覺這話裡有何不對,這……孤男寡女深夜待在屋頂,要是被別人看見指不定會傳出什麼話,但她又偏偏想要查清這事,恰好有人相助,她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蘇離看向陶宸,有些無奈,“不怕你那極愛吃醋的小娘子發現,將你捉了去?”她將手中吃完的糖葫蘆棍兒丟掉,“再者,我怎麼說也是女子,你不擔心你的名節,我總得爲自己打算打算吧,這深夜裡孤男寡女的,傳出去我還混不混。”
陶宸聽言忍俊不禁,怎麼會有女子用這樣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這似男子般直白的言語着實少見,不禁覺着眼前這人竟讓他感到有趣。蘇離話才脫口便發現自己不小心用了和對熟識之人交談的語詞,不免有些尷尬,平日裡直言直語慣了,方纔交談時竟脫口而出了。她清清嗓子,說道:“陶公子認爲除了你我,還有人發覺此事嗎?”
陶宸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阿妤和子先並不關心這些事,陸家公子應是不會武功不修功法,其他人便不得而知了。”陶宸見她刻意避開今晚行動的話題,方纔說起這事又這般有趣,不禁想打趣一番:“蘇姑娘如此‘不拘小節’之人,想必對於今晚的行動定會全力以赴,心無雜念。”
蘇離自是明白這話中的逗趣之意,越發覺得這人令人不快,雖是恨得有些牙癢癢,但她也明白今晚行動的重要性,罷了,自己還是拎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這筆賬自是眼前事了結之後再算。於是蘇離答道:“那是自然,也望陶公子能在今晚行動前妥善處理‘家務事’,可別耽誤了。”
陶宸聽着她的回擊,嘴角的笑意更甚,看來是個伶牙俐齒的聰慧女子,他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於是在此之前,二人只能等待,在深夜來臨後,方能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