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魯諾的刻意引誘下,福葛和納蘭迦早已追着跑到了火場外圍。
而爲了追殺喬魯諾,福葛肯定會讓紫煙跑在他的身前。
就這樣,從火場中心出發,到福葛,再到紫煙,最後到喬魯諾,四者已經連成了一條由西向東的射線。
而不巧的是...
根據熱對流原理,火災產生的大量熱量會使周遭的熱空氣不斷上升,形成了巨大的煙囪效應。
同時,由於火場的上升氣流,火場周圍的地表逐漸產生強勁向心的陣風,爲其提供額外的空氣。
這個“向心陣風”,自然是從外指向內,從四周吹向火場中心的陣風。
而從福葛等人的位置上看,這股因爲火場而形成的陣風,就會是一陣從東向西,從喬魯諾吹向紫煙、再從紫煙吹到福葛本體的東風。
而更重要的是...
火場的燃燒還會吸引周圍的空氣,使空氣流動大大加速。
也就是說,風向不僅會突然扭轉成東風,而且這股因爲火勢乍起的東風還會非常強勁。
“知識就是力量啊...”
憑藉課外書掌握了超綱知識的初一學生喬魯諾,此時不禁產生了這樣的感慨。
然後....
東風大作!
一股強勁無比的狂風驟然從喬魯諾身後鼓起,又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態勢,如海嘯一般向前方的紫煙吹拂而去。
那淡紫色的毒霧原本就要觸碰到喬魯諾的肌膚。
可在這乍起的東風之中,這些殺人病毒就如同隨風搖擺的牆頭草一般瞬間調轉了擴散的風向。
它不僅沒有再往前撲向喬羅羅,反而還隨着風勢掉頭吹向了福葛和納蘭迦。
“該...該死!”
福葛的臉色徹底僵硬下來:
作爲紫煙的主人,他只能控制紫煙,可沒辦法控制紫煙釋放出的殺人病毒。
這狂風一起,毒霧該往哪飄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
而這殺人病毒一經釋放就已經屬於獨立於紫煙之外的存在,即使福葛取消替身讓紫煙消失,也沒辦法令這病毒消弭。
善泳者溺,善騎者墮。
他這個天天釋放病毒的傢伙,馬上就要嚐到被病毒反噬的滋味了。
“風速實在太快,毒氣團還藉着風勢膨脹得範圍更大了。”
“避不開...我根本避不開啊!”
望着那迎面而來的紫色毒霧,或者說是毒氣風暴,福葛眼中剩下的就只剩下了絕望。
而更糟糕的是...
納蘭迦也被他連累了。
福葛之前爲了保護好納蘭迦這個“脆皮ADC”,所以特意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可萬萬沒想到,他這麼做非但沒保護好納蘭迦,反而還讓納蘭迦同他一起陷入了毒風撲面的絕境。
“完、完蛋了...”
納蘭迦的表情也是一片蒼白:
“我...看不到布加拉提當幹部的那天了...”
“不...”
“我不想死,不想現在死啊!”
他死死咬着脣瓣,咬得嘴脣都破裂出血。
納蘭迦就這樣竭盡所能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拼了命地想要在這絕境中找出一線生機。
五米...四米...三米...狂風中的毒氣越來越近。
而就在這時,他就像真的看到了什麼希望一般,眼神陡然亮了起來:
“航空史密斯!”
天上盤旋的‘小飛機’驟然翻轉機身,變換形態,竭盡所能地趕在毒霧飛來之前將槍口對向地面。
“恩?”
喬魯諾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還想反抗嗎?”
“沒用的...到了這種時候,就算用子彈打中我也解決不了問題。”
毒霧已經跟着狂風吹出去了,就算喬魯諾真不躲不避地任由自己被子彈打死,那也解決不了福葛和納蘭迦即將中毒的命運。
而納蘭迦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
在航空史密斯好不容易調轉機頭將槍口對準下方的時候,納蘭迦就像是突然卡了殼一樣,呆呆地愣在了那裡。
他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讓航空史密斯開火。
“恩?這...”喬魯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但是,不管怎樣,毒霧還是吹過去了。
面色呆滯的納蘭迦和絕望等死的福葛,全都被籠罩在了那紫色的毒霧之中。
沒有慘叫,沒有痛呼,因爲病毒入體的那一剎那並不會讓人感到疼痛。
然而,就在狂風吹過不久、毒霧逐漸消散的那短短兩秒之後,福葛和納蘭迦的表情就因爲那種由內而外的痛苦而劇烈扭曲起來。
病毒發作了。
這種殺人病毒能在半分鐘內讓一個成年人全身血肉潰爛而死,殺傷效果極爲可怖。
僅僅是在染上病毒的前幾秒鐘,中毒者就會迅速體驗到那種身體機能在病毒感染下極速退化的可怕感受。
再然後,病毒開始深入地影響血液、器官和肌肉。
呼吸變得粗重,心跳劇烈加速,每吸一口氣都艱難得像是在和猛獸搏鬥。
如果情況再發展下去,中毒者的皮膚就會開始潰爛,血肉和骨骼也會開始腐朽。
在以往的戰鬥中,如果可以的話,布加拉提都會盡量地不讓福葛出手。
畢竟...
即使是對敵人來說,這種死法也實在是太過殘忍,也太過噁心了。
“要、要死了啊...”
福葛喘着粗氣,大汗淋漓地跪伏在了地上。
納蘭迦的身體也在病毒的侵蝕下劇烈顫抖,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們的視覺在生命的疾速流逝下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昏暗。
在那邊黑暗之中,人生的走馬燈又滋遛滋遛地跑起來了。
“沒...沒想到...我會死在自己的病毒手上。”
“對不起啊,納蘭迦...”
福葛聲音發顫,笑容苦澀地說道:
“虧我還一直說你是個連加減乘除都不會的笨蛋,到最後...卻是我這個蠢貨連累了你。”
“是啊。”
納蘭迦的聲音也在顫抖。
他神情複雜地對福葛說道:
“你就是個笨蛋,一個大笨蛋!我這次真地被你害死了!”
“喂喂...”
福葛跪在地上,艱難地喘着氣:
“我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比...比如...原諒我什麼的...”
他們在互相交代着遺言,感情很是真摯。
而這時,喬魯諾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
作爲最終的勝利者,他的聲音中沒有快意,也沒有嘲諷,有的只是一種帶着複雜意味的疑惑:
“納蘭迦...是吧?”
“你剛剛爲什麼停止了動作?”
“我已經看明白了,你當時其實已經想到了求生的辦法——”
“你的“玩具飛機“當時並不是在攻擊我,而是將槍口指向了路邊停着的汽車,指向了那輛汽車的油箱。”
“只要發射子彈引爆汽車油箱,燃油的爆炸就會產生一股勁風,把那股撲到你們身上的毒霧通通吹走。”
“這個計劃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可是...”
喬魯諾看着那幾乎要栽倒在地的納蘭迦,無比在意地問道:
“在最關鍵的那一刻,你遲疑了。”
“你沒有讓飛機發射子彈,放棄了那唯一的生機。”
“這是爲什麼?”
“咳咳...”
病毒發作的納蘭迦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然後才聲音嘶啞地說道:
“因爲...那輛汽車是我們的。”
“之前一直沒有注意,我們在追殺你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跑到我們自己的汽車旁邊了。”
“都怪福葛...”
他艱難而無奈地笑着:
“都是因爲福葛...因爲這輛車...我當時纔不自覺地愣住了...”
“福葛這個大笨蛋,爲什麼不把車停得再遠一點啊!!”
“車?”
喬魯諾心頭一動:
“那輛車裡有什麼必須保護的東西嗎?”
他試着走近了幾步,隔着車窗往裡窺視——
車裡有個人,正在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