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昔漫無目的的南京的大街小巷裡遊走,腦子裡卻是紛亂混沌,她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也不想回家,那個幸福的地方,會讓她覺得不安,覺得對不起婷婷。
她從陌生的人羣中穿過,從繁華喧譁的鬧市走過,一直從中午走到華燈初上,直到走得實在太累了,隨便找了個路邊的長竹椅坐下。腿很酸,腳也火辣辣的痛,想是磨出了水泡了。可是,她並沒有去查看。這種疼痛讓她的頭腦清醒起來。
天晚了!我應該回家了,逸顏會擔心我的!她想從包裡拿出手機,卻無意中碰到了那張B超報告單,她打開報告單,靜靜地看着,看着,看到最後便笑着流出了淚。
“寶貝們,媽媽會爲你們戰鬥到底的!”顏昔抹去了眼淚,小心地收好報告單,掏出手機,開機,短信通知有108個未接電話,全都是閆逸顏的。
他該急瘋了吧?
她能想像到閆逸顏瘋狂地滿世界尋找她的樣子,有一個如此深愛着自己的男人,真的心滿意足了。
她拔通了他的電話。
“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要關機?我找了你整整一下午,你是想要急死我嗎?”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接了電話,沒等她說話,便拋來這一連竄的問題。
“你來接我吧,我在夫子廟這邊。”
“好的,你沒事吧?”他異常緊張地問。
“沒事,你放心好了,就是心裡亂,想靜靜。”
“好的,你留在原地哪也別去,我四十分鐘能到,一定要等我,不能再關機,知不知道?”
“嗯,我等你。”她很聽話,輕聲說道。
掛上電話,她又坐了下來,不管婷婷怎麼樣,她都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不理會她的要求。以靜制動,看看除了威脅,除了用母親來施壓,她還能怎麼樣。看得出來,逸顏倒是覺得解脫了。至於母親,相信過了一階段就會好些了,現在的局面的確會讓她左右爲難,但無論是誰,也沒有權利要求逸顏要爲婷婷的幸福買單。母親也不會這樣要求的。
她靠着長椅閉目養神,不一會竟然睡着了。
逸顏火急火燎地來到夫子廟,找到了江顏昔,卻發現她睡着了。
這個傻女人,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呢?怎麼可以睡着了呢?膽子也太肥了吧?也不擔心色狼小偷什麼的嗎?怎麼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呢?
他蹲在她面前,細細地看着她,又慍怒又心疼:你到底是怎麼了?非常簡單的一件事,爲什麼你心裡的坎就過不去呢?今天還鬧失聯,你打算要怎麼折磨我呢?是不是結婚前我折磨了你三年,你現在也要還回來,折磨我三年?就算是要折磨我三年,也不能不見蹤影啊,起碼你得讓我看到你,讓我知道你很好,很安全才是。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坐在她的身邊,讓她依靠着,這樣她能睡得舒服一點。
一陣風吹過,有一絲絲寒意。已是九月初了,早晚涼已分了。
過了半小多小時,顏昔猛然一下子醒來了,她一眼看到了身邊的逸顏,便安下心來,笑吟吟地說:“我還怕你找不到我呢,什麼時候來的?我睡着了嗎?你怎麼不叫我?”
逸顏的鼻子突然酸酸的,他把她摟過來,輕聲地說:“以後不許關機,不許這麼久沒有任何消息!
“哪有這麼久,只是半天罷了!”她笑着擡起頭,捏捏他的鼻子,說道。
“半天也不可以!”他霸道地說。“必須隨時讓我知道你在哪。”
“如果你三年見不到我,會怎麼樣?”她貼近他的耳邊問。
“爲什麼要這麼問?”他緊張地抓着她的雙肩,一臉的疑問。
“隨便問一問啊,半天見不到我都不行了,三年你會不會發瘋啊?”她咯咯地笑着。
“我不會允許你三年不見我的,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來的。”他認真地說。
“天下這麼大,哪那麼容易讓你找到。”
“咱們得做個約定,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要離開我的話,一定要去一個我肯定能找到的地方。”他看着她,似乎想看透此刻她的心。
“那就不能叫離開了。”她撫摸着他的臉,嘻笑着,完全一付開玩笑的樣子。
“我不管啊,反正你不能去我找不到的地方。”他耍起了賴。
“好好好!”她應付着說,心裡卻是一番說不出的滋味。
他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問:“今天中午你說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的?”
顏昔愣了一下,半天沒有想出來怎麼應付他的問話。
“你是不是和倩倩去醫院了?”逸顏問。
“沒有。”她隨口扯了個謊,“就是倩倩勸我珍惜你,不能把你這樣的大寶貝送給別人,我也是想通了,我要和你過上正常的日子,不再受婷婷的影響和左右。”
“真的是這樣的嗎?”他半信半疑。
“當然了,你這是在懷疑我嗎?”她沉着臉問。
“沒有沒有。只是我覺得你應該去醫院孕檢了……”
“沒去醫院,只是買了驗孕筆,測了,沒懷,你別多想了。”顏昔不去看他的眼睛。
“驗孕筆呢?”他仍不相信。
“丟了啊,還留那東西幹什麼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問倩倩啊。”顏昔不高興了,“你現在怎麼能不信我的話呢?”
“我就是覺得你有事不告訴我,你的心結還是沒有打開。”
“我……”顏昔也說清到底爲什麼不告訴他實情,雖說是決定了爲孩子而戰鬥,但仍是爲自己留了後路吧?萬一到最後,迫不得已要離開他呢?孩子豈不成了彼此相見的理由?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咱慢慢消化這些事吧。”
顏昔點了點頭。
“你剛纔跟我說要和我過上正常的日子,這意味着我們不用分房了吧?”
“你可以一個人自由啊,一個人睡張大牀多舒服啊。你舒服我也舒服……”她訕笑着,有些不自然。
“哪有美女在懷好啊?”他笑了起來,她的反應讓他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個女人,還是在矛盾着呢,並沒有她自己說得那麼堅定。可能她只是決定要力爭自己的幸福,而對於結果,卻並無把握。
“我餓了,你是不是也沒有吃飯?走,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去。”顏昔站起來拉着他的手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