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哈哈笑起來,低聲道:“這個法子不錯,我們要是被抓了,就這麼說。”
許軍心中一動,摸着下巴道:“我聽姑奶奶提起過,我們這邊動手,溫迪罕那邊也會動手,現在幹勒和幹準有可能已經被溫迪罕殺了,你們說我們要是指認是溫迪罕僱我們刺殺遼可汗,然後嫁禍給大梁,他們會不會相信?”
大家就鄙視的看着他道:“他們又不傻,我們可是漢人,這話我們自己說着取笑就行了,他們可不會相信。”
“楚人也是漢人啊。”許軍道。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默默地看了對方許久,“這個說法好像行得通哎。”
“想想半年前遼人用漢人去刺殺四皇子然後嫁禍給楚國的事……”
四人眼睛更亮,目光對視間便有了主意。
“行,他們來抓吧,要是真的來了,咱可不能拼死,得讓他們抓活的,等招供後再想辦法死。”
林清婉並不知道這邊的事,此時她正坐在帳中練字,蘭娜纏着她教她,而小十正默默地坐在火爐邊做衣服。
那是林清婉見她刺繡的手藝還不錯,所以叫她幫忙做兩件中衣,當時她帶過來的換洗衣服並不多。
而她的小衣和中衣一直是白楓她們做的,從沒買過外面的,此時便只好倚仗小十了。
而相比識字,小十也更喜歡做衣服,坐在凳子上,她能一做就是一整天。
而林清婉多數時候是在看書,也很少說話,要不是帳中還有個活潑多話的蘭娜,外人還以爲這帳中無人呢。
而林清婉也很喜歡和蘭娜說話,她想認字她就教她,還拿了《論語》教她背誦,給她講其中道理。
小十有時會怔怔的看着林清婉,但在蘭娜的目光掃過來時又很快回神,低下頭去繼續做衣服。
林清婉笑着和蘭娜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我想我大概會捨不得你,等我回大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蘭娜一愣,然後就笑道:“郡主願意要我,我當然是願意跟隨的,就不知道三王子肯不肯放我。”
林清婉就笑,“到時我和他求你,我想這點面子三王子還是會給我的。”
蘭娜心惴惴不安,瞥見正埋頭做衣服的小十,就問道:“那小十呢?”
林清婉笑盈盈的看過去,見小十也擡起頭來,就笑道:“小十這麼能幹,我也很捨不得,到時候我把你們都帶走。”
她嘆氣道:“畢竟你們伺候了我這麼長時間,又共過患難,我這心裡還真是捨不得呢。”
蘭娜笑盈盈的道:“我也捨不得郡主。”
小十垂下眼眸,捏着針的手微微一緊,並沒有說話。
但帳中的另外倆人都習慣了她的沉默,林清婉不會過多的去關注她,蘭娜更不會在意她的想法。
說笑了一陣,林清婉看了外面一眼道:“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我出去走走,蘭娜,你去廚房提食盒吧。”
她看了小十一眼,叮囑道:“這衣服不急,累了就歇歇,別太過量用眼。”
小十便柔柔一笑道:“很快就做好了,奴婢不累。”
林清婉笑了笑,不再阻攔,和蘭娜一起出帳。
到了帳外,便有溫迪罕留在這裡的親兵親自跟隨,蘭娜並不用再盯着她,所以微微一屈膝就去廚房拎食盒了。
易寒跟過來,見林清婉衣服單薄,便微微蹙眉道:“姑奶奶還是多穿些吧,天氣寒冷,萬一着了風寒怎麼辦?”
林清婉這才留意到自己沒穿披風,愣了一下笑道:“光顧着和蘭娜說話了,你在這兒等等我。”
說罷轉身進帳。
親兵瞥了一眼易寒,見他沒跟進去,他們便也站着沒動。
林清婉進帳時,小十已經抱了披風過來了,她連忙給她披上披風。
林清婉低頭撫了撫披風,低聲道:“你兄長已經答應了,這段時間你就在帳中做衣服,外頭的事都叫蘭娜去做。”
小十給她整理披風的手一頓,垂下眼眸低低地應了一聲,給她整理好披風后轉身拿了一個手爐給她,“外頭冷,郡主把這個也帶上吧。”
林清婉擡頭對她笑了笑道:“還是小十細心。”
捧了手爐便出去了。
其實她能活動的區域並不大,每天也就在這一塊營地裡走一走,尤其是在溫迪罕走後,遼營中的人更是戒備她,樑的消息可以送進來,但這裡的消息卻送不出去了。
凡是她的侍衛要出去,一律攔下,表示要請示過溫迪罕後才能離開,他們都不能做主。
林清婉也並不急,只是每天都派人去試探一番,不許出去也不與人發生衝突。
只是這一來二去的,遼營的人不免有些心虛,加上她派去的侍衛有心爲之,兩邊的關係倒緩和了不少。
雖然還不至於把酒言歡,但見面笑着招呼一聲卻是日常。
連帶着對她的看管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嚴厲了。
林清婉站在一個稍高一些的地上,擡着頭看向定州的方向,她身後的親兵們習以爲常,每天散步她都要來這裡望一會兒。
可這裡離定州城遠着呢,哪裡能看到什麼?
林清婉幽幽地問道:“那不知幽州那邊怎麼樣了?”
親兵忍了忍,沒忍住,“郡主放心,我家將軍已經控制住局面了。”
林清婉驚喜,“真的?”
親兵點了點頭。
林清婉就大鬆了一口氣道:“那真是太好了,三王子即位指日可待了。”
她看了一眼親兵笑道:“到時你們這些人可都是有了從龍之功,恭喜,恭喜。”
從龍之功哪裡是那麼好得的,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算不上,但親兵還是忍不住樂。
三王子當可汗總比大王子和二王子當要好吧?
親兵也不懷疑三王子當不上,畢竟大王子和二王子已經死了,其他王子的功勞和影響力根本不能跟三王子相提並論。
溫迪罕也覺得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沒什麼問題了,所以他開始站在那個位置上思考問題。
首要之務是控制住兵權,然後防備大梁趁火打劫,保存足夠的實力,以備即位後再與樑一戰。
可似乎不用他多防備大梁,大梁一直很安靜,甚至主動收縮兵力,都沒有趁亂收回先前被他們佔去的定州城外的地盤。
溫迪罕生疑道:“難道真是因爲林清婉在我們手上?”
他的副將們樂呵呵的道:“大將軍,我們打聽過了,那林郡主在大梁很有威望,她又是樑帝的義女,還是理藩院尚書,蘇章那老兒忌憚也是情有可原的。”
和漢人不同,遼人雖也看輕女子,但對方只要有本事,他們接受起來也很快,少了些規矩,只看重力量。
溫迪罕目光一暗,道:“不論如何,漢人狡詐,我們都要小心。先收攏兵權,我準備回上京,到時候這邊就交給你們,你們一定要守好邊關,不要讓大梁趁虛而入。”
副將們應下。
想了想,溫迪罕還是覺得放林清婉在雲州太過危險,下令道:“去雲州將林清婉接來,把她放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她心機深沉,你們少去聽她說話。”
副將們對視一眼,覺得三王子有些小題大做了,但還是應下了。
溫迪罕便派了一隊人去雲州接人。
林清婉聽說她要搬去定州城對面的幽州營帳中,微微挑高了眉,目光流轉間瞥了小十一眼。
蘭娜怕她不從,連忙道:“三王子這是擔心您的安危呢。”
她就笑道:“既然是三王子安排的,我自然順從。”
然後就讓倆人收拾東西,她帶着她的侍衛們轉到了幽州大營。
此時幽州大營裡還有一半的人不是溫迪罕的人,所以她並不難從大營門口入。
而是跟着被送過來的物資一起悄悄的入了主帳所在的營地。
這一次林清婉的大帳就安排在溫迪罕旁邊,活動範圍更小了,沒有他的允許,她輕易不能出帳。
林清婉知道溫迪罕在害怕什麼,此時他還沒完全控制住軍隊,如果讓人發現林清婉,那他和大梁的合作就曝光了。
到時軍中肯定有不少人反對他,甚至會影響到朝中。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他寧願冒着林清婉被發現的危險也要把她帶到幽州大營來,可見林清婉給他的威脅。
沒辦法,他總覺得林清婉和東北軍都太過淡然了,對方的胸有成竹讓他心中疑竇叢生,哪裡敢讓林清婉脫離了他的視線?
他可是知道,只是他離開的這短短几天,她便與遼營中的士兵搭上了話,有說有笑起來。
這樣的人太過危險,必須得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溫迪罕親自站在大帳前迎接,林清婉一扶着蘭娜的手下車,他臉上便不由帶上笑容,“勞動林郡主了,只是你這個智囊不在身邊,我這心中總有些不安,這才大費周章的把您請過來。”
林清婉站定,擡頭掃了四周一眼,笑道:“我還以爲三王子是害怕我使壞,所以特意將我拘到這裡來,不然哪用得了這麼大的陣仗?”
“林郡主多心了,你我誠心合作,您既不會使壞,我又怎麼會疑心您?”溫迪罕笑道:“這些衛兵都是保護你我的,畢竟現在幽州大營裡還不是很安定。”